chapter42

維卡斯發現自己最近的情緒十分的不穩定, 悶堵的胸口, 時常感到有一股莫名的暴躁在醞釀,心裡總是有壓抑的陰沉讓自己極度的不適。

其實維卡斯心裡十分清楚的知道,石洞裡那只日漸消瘦生命快速流失的虛弱生物, 才是牽動自己思緒的真正根源。

因為,即使是異獸帶回來的關乎整個種族繁衍的重大訊息, 維卡斯錯愕地發現自己的內心沒有一絲該有的奮慨,一顆心思全都系在了溫鋒的身上。

維卡斯每天都忙碌的穿梭在海島的每一個角落, 小小一座孤島上, 物質很貧乏,這些單調的食物可以滿足異獸的生理需求,卻不能滿足溫鋒日益虛弱的身體。

無法排解的暴躁, 在維卡斯第六次失手將獵物捏成不能吃的碎末時, 維卡斯的反常終於被其他的異獸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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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異獸為維卡斯無法穩定的情緒感到好奇,更多的異獸則認為這是一種危險的隱患, 在異獸幾番商量之後, 決定將與維卡斯接觸最多的凱迪爾派了過來。

一天,維卡斯冒險在海岸四周找尋富有營養的食物時,凱迪爾突然出現在一棵繁茂的椰樹下。

身後一條幽藍的長尾,尾尖外翻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抵在滑溜溜的樹皮上, 凱迪爾雙臂環胸地注視著在危險的海水裡摸索食物的維卡斯。

“你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在樹蔭下靜站了一會兒,看到維卡斯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凱迪爾不得不率先開口, 一雙深邃的藍眼卻望著遠處湛藍的天空,有一層薄薄的白雲在飄浮。

整個下腰浸泡在海水中的維卡斯,沉默了許久,抖動的雙唇,發出的聲音帶著長久未曾開口的低啞,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言下之意是,凱迪爾沒有權利干涉自己。

心裡知道凱迪爾只是出於同族之間互相關照地過來提醒自己,但是維卡斯不需要其他異獸的提醒,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想讓溫鋒能夠活得更久一些,維卡斯不得不做出許多不明智的行為,即使是極有可能被那些潛伏在海水中的生物拖走,自己也無法放棄昏迷在石洞裡的溫鋒。

“他撐不到今年的冬季。”

每一隻異獸身上都帶著某種天生的固執,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凱迪爾留下這麼一句話後,就果斷地離開了。

異獸的孕期是兩年,對於異獸漫長的生命來說,兩年只是眨眼的一瞬間,但是對於身體脆弱的溫鋒來說,孕育後生命力的巨大消耗,溫鋒甚至撐不到今年的冬季,更不用說來年了。

這些被維卡斯特意壓下的問題,現在一個個的,都浮出了水面。

溼漉漉的淡黃色捲髮被海水浸溼,一縷一縷的粘在平滑的額頭上,維卡斯稜角分明的剛毅獸臉,帶著濃重的陰霾。

在晃動的海水中游竄的長尾,靈活的捲起了一個渾身長著尖刺的硬殼狀東西,維卡斯轉身走回岸邊,抱起沙灘上一堆自己一點點積累起來的適合溫鋒吞嚥的食物,快步奔向矗立在叢林中的山峰。

高速運動著的身體,反彈的樹枝,猛力的抽打在維卡斯赤luo的身體上,緊緻的淡黃色皮膚上有細密的銀鱗不時的生長出來,抵禦枝葉藤條的擊打。

山頂下的一處石洞裡,厚厚的獸皮毯裡,蜷縮著一隻骨瘦嶙峋的身體,起伏著的單薄胸膛,纖細的骨頭根根可見,從鼻腔裡噴灑出來的呼吸卻弱不可聞。

隆起的肚子,圓圓的一個球形,帶著沉重的分量,薄薄一層肚皮被拉扯著,乾巴巴的表皮,似乎隨時會被撕裂一般。

走進石洞裡的維卡斯,高大的身形將洞口明亮的光線遮擋住,石洞裡一下子變得昏暗起來。

靜靜地站在床邊的維卡斯,雙臂懷抱著各種品種不一的食物。

已經連續地昏睡了二十幾個小時的溫鋒,終於幽幽地轉醒,深陷的眼眶裡,一雙黑沉的眼睛對上了維卡斯的。

溫鋒渙散的瞳孔裡印照著一張緊繃的剛毅獸臉,劍眉下的金色獸眼,泛著瑩瑩的光暈。

乾裂脫皮的唇瓣抖動著,發出微弱的聲響,直覺的,維卡斯知道那是溫鋒正在叫著自己的名字,心臟驟然緊縮,似乎有尖針刺入,傳來劇烈的疼痛。

懷裡的食物被扔了一地,維卡斯曲起的雙膝,跪坐在床邊,伸出的雙臂,小心翼翼地將毛毯裡的溫鋒抱了起來。

騰出的獸掌,帶著細碎銀鱗的掌心,在溫鋒深陷的臉頰上,輕柔地摩挲著,維卡斯面無表情的獸臉上,胸口隱隱作痛。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就算自己帶回來再多的食物,溫鋒的身體仍舊在一天天的虛弱下去,繞眼的金眸有流光在穿梭,維卡斯不能看著溫鋒在自己的面前漸漸死去。

維卡斯弓下的腰背,環抱著一隻奄奄一息的生物,高壯的身體,壓抑地顫動著,無論如何溫鋒不能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已經不能失去他了。

腦海中雜亂的思維,劇烈起伏的情緒,極力地剋制,帶來精神上的長久折磨,無法阻擋地爆發了出來。

獸臉上的淡漠冷酷,出現了明顯的裂痕,此時的維卡斯唯一能確認的就是自己要好好的照顧保護懷裡這只骨瘦嶙峋的生物,不惜一切代價。

覆在溫鋒臉頰上的獸掌抬了起來,翻向的手腕湊到了嘴邊,張開的嘴巴,尖利的獸眼,毫不猶豫地咬向自己的手腕。

受到攻擊的皮膚,本能地生長出了堅硬的細鱗,維卡斯猛力咬下的利牙,手腕上的鱗片被刺破,泛著冷光的白牙,嵌入了血肉裡,退開的獸嘴,有暗紅的血液噴湧了出來。

將流血的傷口按在了溫鋒輕啟的唇瓣上,維卡斯低垂的獸腦,無法移開視線地長久凝視,已經無法分辨出自己是因為了那只尚未完全成形的幼獸,還是因為眼前這只隨時都有可能消失的脆弱生物,才會做出這樣故意傷害自己身體的行為。

雖然這已經不是維卡斯第一次用自己的鮮血去餵食溫鋒了,但是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意味著它不可能再停止。

維卡斯原本就考慮過在最後的幾個月,用自己的血液去維持溫鋒的生命,直到幼崽的出世,可是現在遠遠比預定的計劃早了許多,整整提前了一年。

突然發生的變故,溫鋒身體的衰弱速度讓維卡斯措手不及,缺乏營養的幼崽可能會和溫鋒一起慢慢地死去,源源不斷地流入乾澀口腔的鮮血,維卡斯暗沉的獸眼,已經分辨不出最初的目的了。

黏稠的液體,隨著食管滑入胃部,帶來一股溫暖的熱意,緩緩從腹部裡擴散出來,傳播到了全身。

就像是乾渴已久的動物,突然找到了拯救生命的水源一般,溫鋒指節突出的雙手,快要露出骨頭的指尖,緊緊地抓住了眼前這條粗大的東西,本能地抬起的腦袋,沾滿鮮血的唇瓣主動湊了上來,大口大口地吮吸著。

異獸強大的身體癒合能力,手腕上深深的傷口快速止住了流血,維卡斯不得不把自己的手臂從溫鋒的手裡抽|出,尖利的獸牙再一次的刺入傷口,剛剛癒合的血管被割裂,鮮血溢位。

抱著維卡斯的手臂拼命吮吸著的溫鋒,有大量的暗紅色獸血,流入了這俱無底洞般的瘦弱身體。

蒼白乾枯的臉上,浮現出了兩朵突兀的紅暈,溫鋒大張著的黑眼,漸漸恢復了清明,印入眼簾的景象卻讓溫鋒詫異,自己這是在幹什麼。

煽動的鼻翼,恢復的嗅覺,有濃稠的血腥味進入鼻腔,溫鋒立刻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嘴唇上傳來凹凸不平的溼滑觸感,帶著暖暖的熱度,溫鋒撤開的嘴唇,不解地向後退了退。

維卡斯血肉模糊的手腕讓溫鋒倒吸了一口冷氣,自己幾時變成了嗜血狂人,難道是肚子的這只小怪物讓自己在意識朦朧的時候變得狂躁了起來。

視線在眼前的粗壯手臂上飛速的掃視,撩起的鮮紅舌尖,舔舔自己沾著血絲的兩顆鈍圓虎牙,溫鋒立刻否定了這個猜測。

維卡斯的手臂,自己是咬不動的,除非維卡斯自己先把手腕咬破了,再遞到自己的嘴巴上。

似乎沒有發現溫鋒盯著自己的詭異眼神般,維卡斯若無其事地抬起自己已經止住流血的手腕,繼續遞到溫鋒的嘴邊,

“舔。”低沉的嗓音響起,帶著某種性感的磁性。

手腕上已經癒合了的傷口,生長出的細密銀鱗,有大片尚未凝結的血液沾粘在了上面,維卡斯不想浪費。

近在眼前的手腕,散發出濃濃的血腥味,溫鋒沾血的嘴唇緊抿著,遲遲沒有張開,自己只聽說過喝鹿血、蛇血可以壯陽補身,但是從沒聽說過喝人血的。

但是維卡斯似乎並不能算是人類,維卡斯是野獸,也就是說,自己剛剛喝的是獸血,不是人血,溫鋒裝滿血液的沉甸甸的胃部突然好受了些。

沒給溫鋒太多糾結的時間,維卡斯受傷的手腕主動的壓了下來,貼上溫鋒軟軟的唇瓣。

重新恢復了些許神采的黑眼對上了維卡斯的,溫鋒開啟的齒貝,伸出的舌頭,在傷口的周圍,輕輕地舔過,有透明的唾液隨著舔舐著的舌尖滴落。

大量失血過後的健壯身體,維卡斯滿意地凝視著溫鋒的獸眼,暗金的眼底有一抹沉重的疲憊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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