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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宴禮從床上站直,提醒對方:“鬧鐘。”

單引笙這才發現房間裡還有鬧鐘在不停的響。他將這些鬧鐘逐一揀起, 挨個關掉, 最後把自己手機上訂的鬧鐘也給關了。

做完這一切,單引笙也不由喃喃一聲:“四個鬧鐘就沒有叫醒我嗎?”

杜宴禮不予置評。

但清晨總算恢復了它該有的寧靜, 準備熱毛巾的傭人也上來了。

既然人醒了, 這為對方準備的熱毛巾也沒有用了。

他將其接過, 拿著按了按自己的臉頰,順勢看一眼時間。

比平常晚了五分鐘。

他才向外走一步, 背後又傳來單引笙的聲音。

對方拖長聲音。

“等等,宴禮,我剛才睡得迷迷糊糊的, 是不是親了個人?還是我在做夢不太清醒……”

杜宴禮側頭看了單引笙一眼。

對方臉上正帶著些玩味的笑容,目光尤其在他手頭的毛巾上溜了一圈,其中藏有小小的挑釁。

真是學不乖, 還在挑釁我。

杜宴禮想,但他旋即否認。

不,也不能說學不乖,至少他不再直接突破我的底線, 而是開始反覆試探我的底線了。

杜宴禮用熱毛巾擦了擦手,隨後他走到單引笙面前, 捏起對方的下巴, 親了對方嘴唇一下, 並在對方唇上留下一道痕跡。

然後分開。

他看向單引笙。

這一眼眸光輕動, 因為額外冷淡, 所以額外魅惑。

他說:“現在清醒了嗎?”

單引笙徹底愣住了。

有了這一出,接下去的早餐就安靜很多了。

杜宴禮頗為滿意。

所以在吃完飯後,他套上熨燙好的外套,拿過傭人遞來的公文包,對單引笙說:“我走了。”

單引笙想想,回覆對方:“一路平安,早點回家。”

這就乖巧得有點讓人意外了。

杜宴禮額外看了單引笙一眼:“你幾點上班?”

單引笙:“……”

一般我下午三點開始上班,下午五點結束上班。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對他爸都能說得理直氣壯的話面對杜宴禮,居然有點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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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虛表示:“我也差不多走了。”

有了這句話,站在一旁的管家指揮傭人,將單引笙的車子也開出車庫。

前方是杜宴禮的黑色加長轎車,後方是單引笙的明黃超跑。

前後對比,鮮明醒目。

傭人替杜宴禮開了車門,杜宴禮坐入車中。

傭人也替單引笙開了車門,單引笙……

單引笙還能怎麼辦,話都說出去了,他稀裡糊塗坐上車,稀裡糊塗開了車,還跟著前面的加長跑車跑了一段路,要不是開著開著,糟糕的路況將他堵得清醒起來,他差點跟著杜宴禮一同去了杜氏財團。

還好還好。

半道清醒的單引笙調轉方向,來到公司。

等到了公司,上午七點半,員工都沒來幾個。

只有很早到達公司的許婭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老闆?”

單引笙:“你怎麼一臉見了鬼的樣子?”

許婭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時間:“您怎麼出現了,現在才早上七點半?”

單引笙懶洋洋靠在總裁椅上:“那又怎麼樣?我還不能早點來?”

但這實在和你平常的習慣不相符合!

許婭暗想,突然靈光一閃:“單總,你是被杜總影響了嗎?”

單引笙:“……”

單引笙掃了許婭一眼,涼颼颼說:“在我的辦公室說別家老總,我看你是不想幹了吧?”

許婭:“……”

我又說了什麼?

我只是見您最近和杜總走得很近,還以為你們成了朋友……

她就很無辜。

單引笙將秘書打發出去了。

來都來了,好像也只能開始工作了。

單引笙之所以不像杜宴禮那麼忙,是因為他的工作比較單一,muses開拓市場的業務早被他老頭子安排給其他人了。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站在時尚界的巔峰,分析創造新的流行趨勢,稽核並確保muses所有設計都審美線上。

這對他的眼光有很大的要求,但對他的時間倒沒有太多硬性要求。

他剛剛翻開最近送上來的策劃案,正要稽核兩份,突然看見放在桌上的手機。

他的手摸到了手機上。

他點點手機螢幕,在開始工作之前,先給杜宴禮發一條簡訊:

“到公司了嗎?明天是週六,也是跨年夜,你有什麼安排嗎?”

簡訊發出,許久沒有迴音。

雖然早有預料,單引笙還是有一點莫名失望。

莫名失望之中,他又有了不服氣的想法,挑挑眉暗道:

不管杜宴禮原本對跨年夜有什麼安排,哪怕是在加班,這安排現在都必須加上我了。

理由就是——

金主的好學生要“瞭解”金主,“迎合”金主。

杜宴禮對跨年夜是有安排的。

這一年的元旦假期正好趕上週六週日和週一,三天時間,假期可貴。

他準備在週六的時候睡到上午八點再起床,然後閒適地在家裡呆上一天,晚上去看一場自己想看的電影。

等到週日,依舊八點再起床,按照原定計劃回爺爺家吃個晚飯,彙報一下公司和單引笙的情況。

至於剩下最後一天要幹什麼,暫時待定。

計劃不錯。

就是在週六的上午五點半,天還沒有亮,杜宴禮就被房間外頭的敲門聲驚醒了。

黑暗裡,這回真的早起的單引笙一邊敲門一邊叫杜宴禮:“杜先生,起床了,五點半了。”

杜宴禮:“……”

單引笙:“宴禮,你還在睡覺嗎?說好的上午五點半起床呢?”

杜宴禮:“……”

單引笙:“宴宴,禮禮?你再不開門我就進去了?”

杜宴禮:“……”

杜宴禮在床上猶豫了還不到半分鐘,屋外就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緊接著,單引笙一路走到他的身旁。

黑暗之中,他躺在床上,懶洋洋不想動,就撩了單引笙一眼。

周圍灰濛濛的,光線很暗,連杜宴禮的面孔都陷於黑暗之中,看不分明。

但不知為何,單引笙就是能夠感覺到杜宴禮遞過來代表不滿的眼神。

對方看起來還有點困。

單引笙小心了一些,放輕聲音:“嗯……你今天不想這麼早起來嗎?”

你不準進我的書房,我的臥室。

你又犯規了。

杜宴禮這樣想著。

他本該起床好好提醒提醒單引笙。

但是難得的週六。

難得的休息日。

太困了。

並不想起床。

算了……等天亮了再說吧。

杜宴禮眯了下眼,他剋制自己的哈欠,但哈欠還是染上了他的嗓子,讓他的聲音加入一絲慵懶:“我今天八點起,你可以出去了。”

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

單引笙噤了聲,他看出杜宴禮確實有點困。

想想也是正常的。

從上午七點開始工作到晚上六點,時不時週末加個班,不累才奇怪。

單引笙覺得自己應該出去。

但他原地徘徊了一下,沒有出去,跑到床鋪的另外一旁,悄然坐下。

他的動作很輕微,但睡著了的杜宴禮眉頭還是皺了一下。

他立刻停止動作,等睡著的人皺起的眉頭平復下去,才小心翼翼躺了下去。

躺下去的那一刻,單引笙在想:

杜宴禮的床……好像也沒什麼不太一樣的地方。

既然杜宴禮沒有起來,那我也應該回屋子裡再睡一趟回籠覺才對。

單引笙想,然後他轉頭看了看杜宴禮。

看著看著,也不知怎麼的,睏意蒙上意識,他眼睛一閉,直接睡著。

上午八點。

杜宴禮準時睜開眼睛。

多年來養成的起床慣性讓他在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準備起來,但是這時候,突然一隻手從旁橫出,橫過他的胸膛,將他扯回床上,還蹭著蹭著就蹭到他身上,將他抱住。

他轉頭一看。

床上睡了一個人。

單引笙雙目緊閉,睡顏安然,聲音含混:

“現在……幾點……別走。”

“週末……多睡點……”

杜宴禮:“……”

半夜被打攪的記憶席捲回來。

多年以來養成的起床速度,也在今天早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剛才一陣奔跑,單引笙有點喘氣:“難道我們再回過頭?”

杜宴禮從口袋中拿出一條溼了水的帕子,他對單引笙說:“我開門,你站旁邊一點。”

單引笙拒絕:“我站這邊看著。”

杜宴禮看了單引笙一眼,對方臉上寫滿了緊張,緊張之中,更有豁出去面對一切的氣勢。

他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在三言兩語之中說服單引笙了,而溼水手帕只有一條,不能同時掩住兩個人的口鼻。

時間寶貴,杜宴禮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

他突然伸手,將單引笙拉入懷中,並於同時按住對方的後腦勺,讓對方正面朝後。

單引笙:“???”

他都懵了。

杜宴禮的聲音同時響起,他告誡單引笙:“面孔朝後,屏住呼吸,避免被煙霧嗆喉迷眼。”

單引笙有點氣,這個姿勢很奇怪。

單引笙懟杜宴禮:“這種基礎還需要你——”

杜宴禮又說話,他不再維持自己冷靜的腔調了。這個時刻,他將聲音放輕柔一點,安撫和自己同行的人:“我要開門了,如果走道之中燒了起來,我會立刻扯你,我們朝來時的路逃跑……不要緊張,不要害怕。”

單引笙收了聲。

他有點驚異,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杜宴禮用這麼溫柔的語調說話。

當對方放緩聲音的時候,他的音色有點像大提琴的,一種飽含力量的低沉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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