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見夏侯星離開了道觀,像是已經接受了她的說辭。

她沒有出門送客,而是站在院內,聽著馬車聲漸行漸遠後,就給大門落鎖,回房休息了。

其實她不覺得她短短的一番話,就能讓他放棄這段感情,但只要能讓他產生些許動搖,那就不無價值。

說真的,她是真心認為,把一顆真心放在完全不愛自己的人身上,弄得彼此相看兩生厭是一件相當不值得的事情。

放眼江湖,夏侯星的名字絕對位列當代天驕的行列。

他即使沒了家世的加成,僅憑著那一手千蛇劍依然能在江湖上闖蕩出偌大的名聲。

當然,距離眾人心目中真正數一數二的劍客,還有相當遠的距離。

喬安想,他要是把這份逢迎他人的精力,放在他自己身上,說不定就能從這眾天驕的行列裡脫穎而出了。

或是培養點別的興趣愛好,醉花賞月陶情冶性,聽上去也不錯。

又或者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真正愛他的人身上。

比如說,夏侯飛山,以及夏侯老莊主。

他們都對夏侯星情意深深。

雖然對於愛子深切父母的來說,大概只要孩子能夠活得出類拔萃,他們就已經心滿意足老懷甚慰了。但是叫喬安來說,這世間不論是哪種感情都是需要認真經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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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山莊裡那上一輩的恩怨情仇就是個不定/時/炸/彈。她也只能希望,夏侯星能真的把心思從她身上收了回去,多陪陪身邊人。否則日後等實情被曝光出來後,而今的主僕變父子,曾經的父子卻成了伯侄,到那個時候再懊悔自己之前沒有與家人好好相處就有些遲了。

不過喬安向來不是個多舌搬弄是非的性子,她身為外人不會在他人家裡的陰私事上多說什麼。

而且以夏侯飛山的謹慎,說不定他能讓事情就這麼永遠的將錯就錯下去。

反正現在她與夏侯星之間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夏侯家不論發生什麼都與她沒有關係了。

喬安熄了燭火,躺在床上,很是安穩地睡了過去。

……

拂曉時分。

喬安打掃了一下院中的灰塵,又用從井裡打出的水,澆了一下她栽種的花花草草,植株的葉片花瓣綴著一顆顆晶亮的水珠,滿是生機,惹人憐愛。

而後她又重新打了幾桶井水,灑在院中的石板路上。整個院子都被沖刷得乾乾淨淨,透著一股沁涼清新的水汽。

在吃過早飯後,她解開門鎖,一把將門開啟。

一刻鍾之後,有準備上山採藥的鄉人,成為了今天第一個造訪道觀的來客。

“道奶奶,我上次從這拿的驅蛇香確實好用,我又過來拿了。”鄉人笑呵呵地說。

他上一次隨口一提山上有毒蛇,沒想到道奶奶還真就配出了驅蛇藥,從外表看去它與火摺子有點相像,將它點燃即可驅蛇。他將信將疑的拿了一根到山上去,結果別說是蛇了,連毒蟲鼠蟻都不近身了。

“稍等,我這就去拿。”喬安轉身走進室內。

當鄉人接過喬安從房間裡拿出來的驅蛇香後,他奇怪地問:“今日怎麼沒見到阿吉?”

喬安說:“他不在這幹了,到別處做活去了。”

鄉人不疑有他,只是感慨道:“這麼俊朗的小夥子,四裡八鄉的可不常見,我就猜到他幹不長久的,他哪過得了這份清苦日子。”

喬安聽懂了他的意思。

她笑道:“沒事,我原本也沒想著他能長留在觀裡。”

當謝曉峰一身狼藉、衣衫襤褸時,他的相貌雖然難掩那份英朗之色,但還未曾太過奪目,然而在他洗去身上的塵土髒汙,換上新衣後,那隱匿在風塵僕僕之下的種種與眾不同,就讓人完全無法忽視了。

謝曉峰從小習武,勤勉自律,他的肌體看上去完美又矯健。儘管手上有著練劍生成的繭,但除此之外,他周身的皮膚是與粗糙暗黃無關的白皙。他沉默寡言,話不多,一開口卻是正經的官話。

這遺留下來的種種蛛絲馬跡,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窮苦人家出身。

然而這樣的他,如今卻只能給人幹活做苦工。不少上了年紀的鄉人見了他都忍不住搖頭,心道:這年輕人但凡有點手藝傍身,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也太無用了。

謝曉峰風評再次被害。

要是讓江湖人知道,幾乎被他們推到神位上的天下第一劍客,到了這些鄉人眼裡,居然成了“沒用的阿吉”,怕不是得立馬瘋一批人。

喬安聽著鄉人說:“不聊啦,改天再來聊天。再待下太陽就升高了,我要趕緊趕路了。”

送走鄉人後,喬安清理了一下香爐裡的殘香,然後在香爐中燃起了今日第一炷香。

自從說服了夏侯星後,從作夜至今早,喬安的心情一直不錯。

雖然她渾然不懼夏侯山莊,但是那種身後彷彿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的感覺,實在讓人不舒服。特別是在你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總有人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打破你已經制定好的計劃,未免太掃興。

現在好了,這些顧慮都快不復存在了。

只要夏侯星這個關鍵人物想通了,就算夏侯老莊主那邊覺得抹不開面子,不同意夏侯星與她合離,寧願兩人的夫妻關係就此名存實亡下去,喬安對此也無所謂。

不過是保留著一個有名無實的夏侯夫人稱號,她其實不怎麼在乎、認真說來,頂著這個名號走出去,真佔了便宜的還是她。

不知從哪呼啦啦飛來一群麻雀落在院中,喬安也不去驅趕它們,反而從米缸裡舀處些許穀子,潑撒在了地上。

麻雀先是驚而飛起,繼而又紛紛落地,啄食著地面上的穀子。

喂完麻雀後,喬安決定趁著清晨天氣還算涼快的時候多練一會兒劍。儘管她現在對闖蕩江湖沒什麼興致,但多點自保能力總不會是壞事。

她現在用的劍,依然是當日她在歸還千蛇劍後,用二錢銀子隨手從鐵匠鋪裡挑選的那把鐵劍。

見過她練劍的香客不在少數,可惜附近的鄉人不會武,只瞧得出她應是江湖人出身,但武功到底是強是弱就不知道了。

託了這柄其貌不揚的鐵劍的福,沒人猜測她出家前在江湖上是不是也是個有名有號的人物。

——那些了不得的大人物,怎麼可能會用這種都快要爛大街的鐵劍呢?

大多數鄉人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畢竟連那些唱戲的武生用的劍,看上去都比喬安的劍要高檔。

喬安此前在穿越時,不是沒想過給自己弄一柄好劍,但是這就要面對一個相當無奈的問題——哪怕她在劍上投入再多的心血精力後,這些身外之物都無法帶到下個世界去。

後來想了想,索性怎麼方便怎麼來了,有好劍她就用,沒好劍她也不會多放在心上。

劍身閃動間,朝陽撒下的日芒彷彿被輕輕/挑/抹在劍尖上,歡欣躍動著。

喬安的劍勢,不似夏侯星奇詭的劍風,更與昔日夏侯飛山以火焰神鷹的稱號名揚江湖時,那辛辣刁鑽的風格截然不同。www.

她的劍招不帶殺氣,反而有種曉色雲開、驟雨還晴的融融春意,滿是蓬勃生命力,又帶著幾分春寒料峭的冷肅。

她這個半路出家的“夏侯家大少奶奶”,與夏侯家的用劍風格沒有任何相同之處。

各方面都不是一路人。

院牆外馬車聲轔轔,馬蹄噠噠幾聲停了下來,似是有幾輛馬車正駐留於道觀外。

一行衣飾統一的年輕人從馬車上走下來,在確定這就是他們要找的地方後,他們走進了院內。

喬安聽到聲響,將劍收回劍鞘,向院門看去。

這一行來者身上穿著的衣物看上去乾淨極了,連鞋面上都纖塵不染。

他們穿著一件雪白為底的衣裳,衣襬處用火紅的絲線繡出大片紋飾,乍一看去,他們好似踏著烈焰繁花一路步行而來。

這群人的打扮如此惹眼,他們臉上的神情中同樣暗藏著著一絲冷漠自矜,然而在看到喬安的瞬間,卻又毫無不甘的低眉順目了下去。

要是有混跡江湖的人見到這行來客,在留意到他們這副打扮的那刻,就知道他們必然來自火焰山紅雲谷的夏侯世家。

而曾在夏侯家待了些時日的喬安,就更不會認錯他們的身份了。

夏侯星昨夜剛走,今早怎麼就又派人過來了?喬安不明白。

有一粉面朱唇的少女走上前,她對著喬安恭順地說:“我等奉公子之命,前來服侍夫人。不知夫人現在是否需要用些茶點?馬車上帶了些乾果,還有蜜餞桂圓、糖蒸酥酪、桂花糕……”

少女將攜帶的東西一一道來,任由喬安挑選。

喬安聽了後,說:“我暫時什麼都不想吃,你們回去代我謝過夏侯公子的好意。”

她沒有多想,只當夏侯星這等世家公子行事滴水不漏,哪怕兩人即將就此散夥了,他也要把事情打點的面面俱到。

喬安又道:“我這裡也不用人服侍,出家修道之人自當以清修為主,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你們都回去吧。”

少女聽了後,笑著解釋說:“我等怎麼能拋下夫人就此回去呢?”

喬安直白地說:“即便我願留下諸位,這裡也住不下這麼多人。”

“此地如此簡陋,如何配得上夫人的身份。還請夫人這段日子稍作忍耐,我過來之前,公子還對奴婢提起過,他正打算在山莊裡專為夫人修一座道觀呢。公子說,‘修道一事重在心意不在形式,何處不是修行?’想來等夫人回到山莊時,家裡的道觀已經修建好了。”

……在夏侯山莊裡為她建座道觀?

夏侯星這是還在等她回到紅雲谷?

這次喬安是聽明白了。

很好,看來她昨夜的那番話是白費功夫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一聲遲來的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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