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高家,正房內——

“然後你就把小子領回家來了?”白日裡田間鬧的那一出事自然瞞不過高母。

只不過她知道訊息時已經有些晚了,她今天帶著翠蘭出門找姐妹們玩了大半天,回來時沒能見到那個被高父帶回來的年輕人。

高父說:“他都那樣說了,我當然要把他帶回來了。你是沒見到他那模樣,長得是絕對讓人挑不出毛病來。我也不是有心貶低自家親戚,只是這整個高老莊,是真的找不出第二個有那般偉岸的好兒郎了。”

但他也不完全是為了對方的長相。

那年輕人說自己無父無母,連兄弟都沒有,換成別人許是還會嫌棄他命硬,但高父自己就是幼失怙恃的人,向來是不信這個的。說句難聽點的,他家裡沒人才最好不過,他能依靠的不就只有高家了嘛。

他嘴上不說,但心裡亮堂。真正好人家的兒郎要是挑不到的話,倒不如矮子裡拔高的。

高父捋了一下自己的鬍子,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高母一說,又道:“別看我是臨時拿的主意,但該考慮的可是一樣都沒少。反正他本來就是來咱家當短工,管他行不行的,先按照老規矩把他調到眼前來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別的。”

高母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得好好看看,不奢求他有多大本事,但起碼不能是那種起了壞心思的人。”

……

翌日清晨,喬安陪著高母、高父用完早飯,高父便委婉地對她說,家裡新招了一個短工,對方自薦來的,他看著還不錯,就先留下來看看。

喬安聞弦歌而知雅意。這是有人跑來自薦為婿了。

最近幾個月高父終於放低了眼光,玩起了新把戲。比如,會狀似無意的對她說,我看著給咱家幹活的某某之子為人忠厚、手腳挺麻利的,又或者是你某某堂兄弟有個朋友,人品不錯,你要不要過來認識一下。

喬安也就真的只是去“認識”了一下,然後就表示,嗯,我知道對方長什麼樣了。

高母問:“我昨日忘了問你,那個年輕人有說他是哪裡人嗎?”

高父:“他說他家是福陵山那邊的。”

一聽對方是附近的人家,高母又放心了不少。

福陵山就在高老莊左近,那邊良田稀少,不適宜耕種,許多人都以外出做工為生。喬安對那邊並不陌生,她記得高母身邊的丫鬟就是福陵山人士。而且,豬八戒的那個雲棧洞不也是在福陵山?

……嗯?

福陵山?

高父又說道:“那小子的姓實在少見,竟是姓豬,估計祖輩上是從外地遷過來的,四鄰八鄉里還真沒人姓這個。”

福陵山,姓豬。

喬安:……

高父繼續道:“他那名也怪,叫什麼‘剛鬣’。”

豬剛鬣!

無論是地址,還是姓名都說得如此清楚,喬安到這時要是還想不明白高父口中的那個年輕人是誰,她的《西遊記》就白看了。

叫這個名字的除了豬八戒還能是誰。

對此喬安還是有點小驚喜的。她都已經做好了不會遇見豬八戒的心理準備,結果二師兄還是顛顛兒地跑來高老莊,毛遂自薦甘願入贅了。

仔細想想,好吧,這的確是二師兄能做出的事。

畢竟以喬安閱過的諸多古典為例,豬八戒絕對算得上是入贅的行家了。

這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然後喬安是認真的……

比如說,她還記得豬八戒在與高翠蘭成親之前,就已經入贅過一次了,對方叫做卵二姐,當然還有人把她稱呼為卯二姐。其實喬安也有些拿不準對方到底叫什麼,只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罷了。

那位卵二姐在影視版的西遊記中未曾出場,但中卻是有這麼一號人的,只不過許是在傳抄校對時出現了紕漏,她的姓氏由“卯”變作了“卵”。然而道理是這樣沒錯,喬安卻不能簡簡單單的把當前所處的世界真看成了一本,誰說的清這個世界上的那位卯二姐到底姓什麼。

依原著中所言,這位卵二姐與二師兄處了也就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接下來,豬八戒的第二次倒插門對方,就是眾所周知的高翠蘭了。

一個卵二姐,一個高翠蘭,這只是拜過堂成了親的,要是再算一算那些二師兄表達過自甘入贅的意願,最終卻沒成的物件,那就更多了。

女兒國他說過一次,他甚至在文殊、普賢、觀音面前也說過一次。那個時候這三位菩薩化作真真、愛愛、憐憐,假稱自己要招贅,然後豬八戒就毫不猶豫的上套了。

喬安聽著高父高母在那討論了一會兒那個名為“豬剛鬣”的年輕人,見沒自己的事情,就離開了房間。

……

話說高父預備著在自家後院再開闢個小花園。

雖然年前擴建高家宅院時,他就已經提早預留下了小花園的位置。但這一年裡莊內事情繁多,修建花園一事便被耽擱了。

昨日時,高父把豬剛鬣領回高家,就順手把他安排到了花園裡,吩咐對方把花園裡的土都松一遍。

豬剛鬣心道,這算什麼難事。若非怕這些凡人誤會了我,他翻掌之間就能將整個高老莊的所有土地都打理好,何況是區區一個小花園。

他一邊嘆道,一邊拿起了高太公給他準備的農具,有鋤頭,耙子,還有犁。

這犁與他記憶中的有些不一樣。

前幾日他在田間做工時,他就發現了,田間各戶人家用的犁,居然都是曲轅的。雖然於他而言,犁是曲轅和直轅都無甚差別,反正耕起地來都還不如他掐訣施法來得快,但道理卻不是這樣論的。

他下意識地想要掐算一下,卻忽而意識到自己如今已不是天庭正神了,這事與自己沒有多大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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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剛鬣神情訕訕地放下了手。

對於大部分人而言,提起豬八戒,對他的評價往往以負面為主。也不知道多少人還記得豬八戒想當年可是位能從一介凡人起步,最後憑藉自身努力直接白日飛昇的大佬。

想他豬剛鬣的前世是執掌天河的天蓬元帥,但他卻不是天生的神靈,而是後天修來的。他先世為人,後來得遇真人,然後“半句話,解開業網;兩三言,劈破災門。當時省悟,立地投師”,幾句話的功夫就大徹大悟,開始修行,至於再然後?他就“行滿飛昇,得超天府”了。

要喬安說,就憑他這段經歷,就足以寫一部百萬字起步凡人流修仙了。

豬剛鬣向四周掃視了一圈,見四周無人,他拿起鋤頭在地上狠狠一杵。霎時間,地面上的土自行震顫起來,片刻後整個小花園的土地都變得又松又軟。他找了個樹蔭處,剛要倚靠著樹幹坐下躲清閒,就看到自遊廊拐角處走來一名少女。

豬剛鬣精神一震。

只見那少女臉上不施粉黛,明明是素面朝天,卻不顯神色寡淡,另有一番天然無飾之美。對方越走越近,只聽對方問道:“我好像沒在家中見過你,爹爹說家裡新來了個短工,莫非說的是你?”

豬剛鬣哪管這高家是否還招攬過其他短工,只管出聲應了下來。

喬安沒想到她不過是隨口一問,還真就問到正主了。

豬剛鬣大大方方地任喬安看他。

唉,看吧看吧,他幻化出來的這副皮囊還是挺好看的。

然後豬剛鬣又偷偷地向前湊了半步,然後又是半步。

他曾經見過不少貌美女子,有的嬌怯如半綻不綻的嫩花,有的端莊冷然如天上明月,這世間女子儀態萬千,各有妙處,但當他看到這自拐角處走出來少女時,仍忍不住有種眼前一亮之感。

她身上有一種他鮮少在其他女子、亦或是男子身上見過的精氣神,飽滿又明朗。自那雙眼睛裡流露出的目光是澄亮的,她看向自己時既無羞赧也無躲閃,與性情潑辣魯直與否無關,她只是在單純的看著他、平視他,無關男女的陰陽之別,也無關主人與家丁的地位之別。

這眼神真是瞧得豬剛鬣又是新奇又是歡喜,他湊上去,說:“姐姐,敢問芳名?”

當初看書時,喬安還不覺得這個稱呼有什麼問題,不過當她真成了高翠蘭,乍一聽到這聲“姐姐”,卻是直接愣了一下。換做其他人這麼稱呼她,都能算得上是她在佔便宜,但是與豬八戒相比的話,無論是身體年齡、還是心理年齡,她還真得在這位不知道當了多少年神仙的二師兄面前甘拜下風,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叫出口的。

喬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說:“你應當是知道我的,昨日把你帶到家中來的高太公就是我爹爹。”

豬剛鬣:“知道知道,原來是三姐姐。”

喬安看了一眼花園裡已經打理好的土地,問道:“這都是你一個人弄的嗎?”

豬剛鬣:“三姐姐好眼力,這些都是我一個人在打理。姐姐這是要做什麼去?我會的可多了,有什麼要做的儘管吩咐我去做就是。”

喬安聽他這樣過一說,就忍不住想起來豬八戒在“四聖試禪心”裡,面對黎山老母化作的老婦人一口一個娘,為了“娶”到真真、愛愛、憐憐說的那一番話——

什麼他雖然人長得醜,但人很還是很勤奮的。來個千頃地,都用不著牛來耕,有他就行了。

還有什麼“沒雨能求雨,無風會喚風。房舍若嫌矮,起上二三層。地下不掃掃一掃,陰溝不通通一通。家長裡短諸般事,踢天弄井我皆能”。

不服不行。

豬剛鬣問有什麼需要他做的。喬安心想,那真是太多、太多了。

喬安看了看他手裡拿著的鋤頭,說:“這怎麼好意思,我看你這邊還在忙著,就不給你添亂了。”

豬剛鬣:“不忙不忙,我最喜歡幹活了。”

喬安:“……”

很好,她最喜歡勤勞能幹的有志青年了

不過說真的,二師兄,你西天取經時要是有這半分精氣神也不至於天天被人耳提面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祝小可愛們新年大吉!

PS: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作者之前說過,等忙完這段時間,就能恢復更新了,作者現在終於能夠給出一個無比準確的時間了,【四月一日】我們不見不散!QAQ不是愚人節玩笑,是真的,雖然不知道到那時文下還能剩下多少讀者,哭泣。

那個時候,作者就沒有其他事情牽扯精力啦,說起來大家可能都不信,我這個斷更成性的作者,其實超愛寫文……我不愛戶外運動,碼字是我少有的愛好之一,我還超喜歡欺負一下主角把文下的小可愛們惹得哭唧唧,雖然一直都不太敢這樣做_(:з」∠)_

四月!美好的四月!到那時我就可以專心碼字啦,想想就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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