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現在正坐在一張上好的黃花梨羅漢榻上, 她右手邊擺放著一扇雕鏤屏風,房間裡隱隱透著檀香味, 到處是一派天然去雕飾的古香古色。她穿越過來已經有一個時辰了,自她明白過來自己現在使用的這具身體是什麼身份後, 她就一直在沉思著什麼。

“詩詩夫人,天色已經很晚了,您早些歇下吧。”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對著房間內的另一個年輕女子說道。

那個被稱為夫人的女子,穿著一身紅色的衣裙,外套一件逶迤在地的白色對襟罩衣,年紀看起來也不比丫鬟大上多少, 約莫十八歲上下。她生得嬌媚, 那雙眼睛不論何時都好似帶著幾分爛漫,幾分脈脈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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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見對方不言不語,心中更為擔憂,她小心地勸道:“夫人, 許是教內事務繁忙, 教主他今晚應該是不會過來了。”

如果現在坐在榻上的那人是身體原主,丫鬟的這一番話,說不準還真能讓原主心中沒那麼難過。然而現在使用這具身體的人是喬安,她剛剛心中正在想的事情,與丫鬟認為的可謂是南轅北轍。

喬安問:“春月,你可知道其他幾位夫人的近況?”

春月明白夫人這是在委婉的向自己打聽教主今夜宿在何處,她壓低了聲音, 安撫道:“夫人放心就是,教主今晚哪都沒去,書房裡還亮著燈呢,想來教主今夜是要宿在書房裡了。”

……不,你誤會了。只要這個名義上的丈夫不來睡她自己,他愛去哪個夫人那裡逍遙快活就去哪裡好了。她擔心的恰恰就是他哪都沒去,自己一個人睡下了。

有些事情喬安仗著對劇情的瞭解,心中一片瞭然,但卻不便對春月多說。她強壓下哭笑不得的情緒,道了一句:“春月,我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我這裡不用留人。”

春月猶豫了一下,說:“奴婢就歇在外間,夫人若是有事,只管喚春月就是。”

春月離開時,吹滅了靠近門扉處的那幾盞燈火,僅餘下喬安身側的那盞燭臺上還跳躍著昏黃的火苗。

房間裡的光線暗淡下來,映得屋主人那雙眼睛比眼前多了幾分清淡,只不過她心中有著些微的苦惱。

一穿越過來,就發現自己進入了生命倒計時。

這玩笑開大了。

……

讓我們從頭說起。

身體原主人被丫鬟尊稱為詩詩夫人,乍一聽上去,好像是哪戶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不過實質上大概只能歸於妾室之流,而除她之外,她的丈夫還有著六位小妾,端的是豔福不淺。武林人士本就不尊俗禮,沒那麼多講究,直接統稱為夫人也沒人會特意出來挑刺。

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的丈夫。

丫鬟口中的教主不是別人,正是當世江湖中武功第一,日月神教的現任教主——東方不敗!

僅僅一個名字,就足以說明一切。

東方不敗這個人,後世看過《笑傲江湖》一書或是相關影視作品的人,大概都不會對他太過陌生。他武功蓋天,說他權勢滔天、稱得上是絕世梟雄也不為過。他為練就《葵花寶典》,讓武功更上一層,不惜狠辣的引刀自宮一事,這一情節堪稱整篇故事中的神來之筆。在這之後,他性情大變,陰陽顛倒,後來更是連殺七房小妾。

而很不幸的,喬安正是穿成了這有如佈景板一樣的七房小妾之一。

原主零零碎碎的記憶中,東方不敗已經有一段時間未曾同她行/房/事了,雖然兩人仍會同床共寢,但也僅僅止於蓋被而眠。而最近這段時間,兩人更是連同寢的機會都未曾有過了。

喬安把相關的記憶仔細地回憶了一遍,她這麼關心身體原主以及他人的夜/生活,也算得上是開天闢地頭一遭了。

她覺得以現在的情況來推斷,東方不敗百分之百的已經開始著手練習《葵花寶典》,而她到來之前,他就已經自宮完畢了。

這意味著,東方不敗隨時都有可能狠下心把自己的七個妾室都殺掉。

喬安站起來,拿起一盞燭臺走到床側。

她不知道東方不敗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動手,如果就在最近這段時間的話,憑藉這具被當做金絲雀圈養了數年的身體,她絕對難逃一命。

……

東方不敗此人行事喜愛劍走偏鋒,自他成為日月神教教主後,這種作風變得更為明顯。他當初以霹靂手段上位,手腕強硬不容置喙,門下教眾無不膽戰心驚,小心謹慎。

就當眾人熟悉了他的作風後,又發現教主最近行事沒有之前那麼嚴苛了。眾人心中猜測,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現在終於把那三把火給燒完了?這樣想著,心裡不由得放鬆了少許。

然而別人這樣想,童百熊卻不這麼想。如果說整個日月神教中,有誰的關係與東方不敗最親密,能與他稱得上是好兄弟,大概只有童百熊了。他能為了東方不敗的一個眼神赴湯蹈火,他與東方不敗何其熟悉。他敏銳的觀察到,東方不敗最近偶爾有些神思不屬,這不正常。

這一日,當東方不敗開完教內會議,從成德殿離去時,童百熊也跟了上去。

“東方兄弟,等一等!”童百熊在後面喊道。

東方不敗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著,聽到童百熊的呼喚,腳步一頓。

他側過身,對著童百熊笑道:“不知童大哥有何要事?”

童百熊觀察了一下東方不敗的面色,說:“東方兄弟最近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你一向心細,要是教內又出現了什麼上躥下跳的宵小之輩,不必往心裡去,教主若有吩咐,我第一個出來效勞!”

東方不敗一愣,然後解釋道:“童大哥多想了,不過是武功上遇到了點難題,勞煩大哥掛念了。”

童百熊沒有多想。他大笑著說:“既然是武功上的問題,東方兄弟放心閉關就是,不必為教內雜務勞神!”

東方不敗見糊弄過了童百熊,心中非但沒有松一口氣,反而更加警惕。

東方不敗回到書房裡,他在屋子裡不停地踱步,手指緊緊地握成拳,幾乎要掐出血來。走著走著,他猛地轉身,一腳踹在桌子腿上,他重重地坐到椅子上,一手撐著頭。

他喊道:“來人!”

一人從門外戰戰兢兢地走到屋內。

東方不敗說:“傳令下去,就說……本座要閉關七天,教眾一切事物,暫交童百熊處理!”

東方不敗要閉關一事,沒有在教內引起太大的波動。武林中人誰不曾閉關,這實屬家常便飯的事情。東方不敗這麼年輕,別說閉關成功,就是沒能在閉關中突破瓶頸又如何?他已經是天下第一!

而在喬安看來,這就是天賜良機了。

日月神教坐落於黑木崖上,出入黑木崖都有著極為嚴格的規定,不過總的來說,離開黑木崖比進入黑木崖要容易得多了。

“來者何人?前方止步!”教徒攔住一個穿著帶帽青色斗篷的女子。

來者一步步走來,步履間彷彿攜著林下清風,她走到教徒面前,摘下了自己的兜帽,說:“我是詩詩。”喬安毫不遮掩地承認道。

教徒連忙退後一步,恭敬地行禮道:“原來是詩詩夫人。”

喬安與教徒對了幾句切口,就被對方放行了。

對方當然會放行,她是東方不敗的家眷,又不是日月神教的囚犯,她就不能走親訪友,或是去山下逛逛街,買點胭脂水粉什麼的了?身為日月神教教主的妻妾,算得上半個江湖中人了,江湖女子並不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如果不是東方不敗恰巧閉關,她也絕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離開黑木崖的,因為若非如此,一旦她無故離開日月神教,東方不敗必然會收到相應的訊息。而現在,東方不敗閉關不理外事,等他出關時,她早已離開平定州黑木崖的勢力範圍了。

所以說,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教徒甚至問道:“下山路途險要,多有不便,要不要增派一個侍衛陪著夫人下山?”

喬安沒有推辭。

喬安在一個侍衛的保護下離開了黑木崖,在侍衛準備回去時,喬安很是自然的向他道謝,就像她真是一陣心血來潮,趁著東方不敗閉關,想要離開黑木崖到臨近城鎮上遊玩一下似的。她毫不客氣的打著東方不敗的旗號,開著空頭支票:“此番勞煩兄臺實在讓人過意不去,教主出關之後,我定會跟教主說明此事,以作酬謝。”

侍衛被詩詩夫人平和的態度,弄得有些受寵若驚。

喬安沒有任何焦躁,一路心平氣和地離開了平定州。

一踏出黑木崖的勢力範圍,她就到裁縫店裡買了幾身男式成衣,然後極為熟練地換上了一身男裝。在如今這個世道,以男子之身行走江湖,比女子要方便許多。男子與女子外貌上的差異,其實很好掩蓋,最難遮掩的是言行舉止方面的不同,要知道,單單是一個走路姿勢,男女之間就有著區別,普通人或許發現不了,但習武之人怎會看不出來?所幸,喬安並不是第一次女扮男裝,對此頗為熟門熟路。

她還附庸風雅的為自己準備了一把摺扇,隨手題了“隨寓而安,斯真隱矣”八個字,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至於那自離開平定州就被喬安拋到腦後的東方不敗……

她又不是心理醫生,與她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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