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蒙·高夫曼非常迅速的幫威廉搞定了新合約, 速度快到威廉甚至懷疑二十世紀福克斯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一打片酬轉分成的合同,然後等著有哪個演員來“自投羅網”。

至於合同的細節, 雖然沒威廉憧憬的那麼美好,但也絕對不差, 開始或許苛刻了些——影片票房超過五億後,威廉才能拿回他的全部片酬,但是五億過後,全球票房每增加一億,威廉的分成就能多一點,十億之後,分成可以達到他片酬的四倍, 如果最終票房達到十八億, 只是分紅就能超過八位數字。

按照《泰坦尼克號》公映後的全球總票房來給分紅畫線,總票房多就分的多、總票房少就分的少是威廉和亞蒙·高夫曼一起想出的主意,他們擔心在談判的時候,如果張口就要片酬換取影片的千分之幾或百分之幾的票房紅利, 二十世紀福克斯會起疑心直接拒絕。根據總票房來要求分成, 是一個比較合理,而且福克斯也很容易答應的要求。

不過說實在的,在合同裡特意註明票房超十億分紅時的分紅比例已經夠嚇人的了——現在的全球電影票房排行榜上,位列影史第一的是1994年上映的《獅子王》,全球總票房九億五千萬美元,第二名是1993年上映的《侏羅紀公園》,全球票房近九億兩千萬美元——瞧見沒, 就連現在的影史第一都還沒破全球十億總票房呢,十五億以上(沒有直接寫十八億因為那太明顯了)?當亞蒙·高夫曼說出這個數字的時候,就連福克斯都被嚇了一跳,負責合約修訂的主管用看瘋子一樣的目光全程注視著亞蒙·高夫曼,顯然就連投資人都認為這個數字太離譜了。

“他看著我的目光,就好像我是個不切實際的愚蠢夢想家。”亞蒙·高夫曼衝威廉抱怨道。

威廉安慰亞蒙·高夫曼:“一兩年後,他會看你像是看上帝。”

“我可沒你那麼有信心。”亞蒙·高夫曼盤算道:“最晚到封鏡前,我要和福克斯談談《星球大戰》,不行的話,《x戰警》也可以湊數。”

“漫畫改編和科幻題材的系列電影雖然好駕馭,但對演員的影響太大了,我今年才上大學,如果拍完這些電影,以後接到的劇本全是超級英雄或超級壞蛋可怎麼辦。”

威廉的顧慮並不是空穴來風,系列電影通常意味著演員會被強制捆綁多部電影合約,會在四五年甚至七八年裡重複出演一個角色,而如果這一角色影響太大的話,很容易使演員的形象禁錮在這個角色中,很難走出來。

電影演員裡的例子,阿爾·帕西諾自從出演了《教父》系列後,影迷很難接受他再扮演教父柯里昂之外的角色,製片廠遞給他的劇本角色也要麼是黑幫老大要麼是惡棍,阿爾·帕西諾在八十年代出演的幾部影片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慘敗,其中1984年成本為兩千八百萬美元的電影《革命》因在美國本土票房不足一百萬,阿爾·帕西諾為此還息影四年,直到1993年,他遇到了《聞香識女人》,此片取得了藝術和票房上的雙豐收,廣泛的評委和影迷才算是徹底認可他的演技。

還有湯姆·漢克斯,無論他是多麼的努力的挑劇本,想要擺脫以前拍攝的一系列“好人電影”帶來的影響,但當影迷在大銀幕上看見他的臉,還是會一心一意的認定:“噢,這個角色絕不可能是個壞蛋。”

電視演員裡的例子就更多了,舉個近期的,在《露易斯和克拉克》裡出演超人克拉克·肯特的迪恩·凱恩差不多已經和超人捆綁在了一起,無論是脫口秀真人秀還是其他電影電視的客串,他的角色永遠都是那麼的“超人”,美國觀眾無法想象迪恩·凱恩去演反派,也接受不了。

誠然,系列電影能讓新人在短時間內取得巨大成功,但當系列電影完結後,演員就得面臨怎樣成功轉型到下一角色/階段的難題,這其中的阻力是以十倍放大的,而且就算演員自己和經紀人做了十倍的努力,也不見得就能成功轉型。

威廉還年輕,他不想這麼早被定型在一個同類化的型別角色上,雖然可能會短時間內迅速上位,但之後可能要花八年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去走出一個太過成功的角色所帶來的影響。

“我又沒讓你現在就去演超人蝙蝠俠或者蜘蛛俠。”亞蒙·高夫曼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如果有第三人在場的話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超級英雄群戲裡的一個角色,不會讓你變成‘一次性消費’明星的。而且你以為如果你堅持只拍獨立電影的話,就能被學院獎青睞嗎?只拍獨立電影的話,你就是個不僅很難有廣泛知名度,還會把自己餓死的傻子——學院獎的那些評委都喜歡商業和藝術兼顧的演員,只是他們不說出口而已,評委那麼多,沒點名氣誰會記得你?你見過哪一屆奧斯卡影帝在獲獎前是完全籍籍無名的?”

“能主演系列電影,又能撐得起獨立電影,還能經受得起一兩次失敗而身價不降的,才能在好萊塢屹立不倒。”亞蒙·高夫曼最後總結道:“不過這樣的人太少了,好萊塢歷史上都屈指可數,能在一個領域裡取得成功,並保持住a-list的地位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是我考慮不周了。”威廉說:“不過你的描述聽起來很酷。”

“你會有那麼一天的,威爾,我從簽下你的那天就這麼堅信著。而為你設想好一切是我的工作,如果演員什麼都能自己搞定的話,還要經紀人和經理人幹什麼呢?”亞蒙·高夫曼拍拍威廉的肩膀,笑的露出八顆白牙:“在你擁有一定影迷基礎之前,我是不會為你接超級英雄片的,或許以後可能,但我不會讓你變成方·基默,你的前途遠不止穿著緊身衣在銀幕上拯救世界,然後只收穫個青少年最喜愛大獎之類的。”

方·基默在去年上映的影片《永遠的蝙蝠俠》中飾演蝙蝠俠,電影從上映後就招來罵聲一片,哪怕陣容如方·基默加湯米·李瓊斯加金凱瑞也沒能拯救票房和口碑,無他,劇本太爛了。

“只有妮可·基德曼的美貌能讓人稍微延遲下退場時間。”影評人們如是說。

“謝了。”威廉也像拍好哥們一樣拍了拍亞蒙·高夫曼的肩膀,笑的非常燦爛。

“唔。”亞蒙·高夫曼突然伸手捏住威廉的下巴,左搖右晃的看了看:“回洛杉磯後我把我的牙醫介紹給你,你需要整一下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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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牙齒很健康。”威廉有點不情願:“我每天刷三次牙,善用漱口水和牙線,每週至少兩天戴著矯正器睡覺,我沒必要給自己安一口假牙。”

“你的牙齒是保護的很好,只是還有一點點不整齊,右側的那顆虎牙太明顯了,笑起來可愛過頭——好在之前沒有安排過你演多少校園青春劇,不然如果你像其他很多童星一樣,從迪士尼兒童劇或情景劇演起,十幾二十歲再接一兩個校園白馬王子的角色,你就要永遠變成好萊塢的小甜心小可愛了。像是秀蘭·鄧波兒。”

一聽見“可愛過頭”幾個字,威廉就把嘴巴緊緊的給閉上了,還偷偷舔了舔那顆虎牙,以防它不小心暴露在外面。

“整齊潔白的牙齒和良好的穿衣品味對演員來說一樣重要,如果你是歌手,不整牙還可以當做是個性,但是做演員,牙齒整容是禮貌。”亞蒙·高夫曼朝威廉齜了齜牙:“瞧,它們不漂亮嗎?一口好牙會讓你更自信更迷人的。”

“我的眼睛快被你的牙閃瞎了。”威廉嘟囔道。亞蒙·高夫曼的上下兩排牙就像是用尺子特意丈量排列好了一樣整齊,大小也非常標準,並且非常白,白的都能反光了。

威廉至今仍然不太懂這樣白的能反光,整齊到一看就很假的牙齒到底哪裡有美感了,不過轉念想想,比起又黃又黑還不整齊的牙齒,白到假勉強也能稱得上美……

“什麼?”亞蒙·高夫曼沒聽懂。

“一個冷笑話,但很明顯你的笑點太高了不能理解。”威廉聳肩說:“雖然我真的很不想給健康的牙動手術,但如果這是必須的話,好吧,我做。”

回想過去幾年在好萊塢的所見所聞,威廉發現,整牙在好萊塢的確非常普遍——甚至不能被稱為潮流了,而是主流——明星們上到超一線下到群演,幾乎每個人都有一口整齊的大白牙,而且很多人三四十歲了還跑到牙醫診所裡重新矯形帶牙套,小報記者也不會對此多做文章,似乎對於好萊塢工作者來說,有口好牙就跟有身好的面試服裝一樣重要。

“好男孩。”亞蒙·高夫曼稱讚說:“我給你介紹的牙醫絕對是最棒的,湯姆·克魯斯和茱莉亞·羅伯茨都是這間診所的客戶。”

威廉覺得自己的銀行賬戶已經開始準備哭泣了——給阿湯哥和大嘴美女做過矯形的牙醫該有多貴,會是一萬美元一顆起麼?

……

接下來的一個月,是威廉的幸運月。

詹姆斯·卡梅隆修改了劇本裡的一些情節,主要是威廉的戲份,刪掉了卡爾在早餐時給露絲的那一巴掌,改為了掀翻桌子,還有卡爾送給露絲海洋之心的時候,多了一些他願傾其所有只求露絲對他敞開心扉的臺詞,甚至連劇本裡給卡爾安排的隱藏結局都改了——在詹姆斯·卡梅隆原先設計好的劇本裡,老年露絲會在對打撈泰坦尼克號的工程師們講述自己故事的時候,透露出卡爾在1929年遭遇的一場金融危機裡破產自殺的結局,這一點也被刪掉了。

還有其他細節就不一一詳細描述了,總之在詹姆斯·卡梅隆修改後的劇本裡,卡爾·霍克利切切實實的表現出了他對露絲的深情,鋼鐵大王之子對露絲愛情的熾烈程度並不比露絲傑克之間遜色多少,當然了,當卡爾發現露絲已經愛上了傑克,並試圖逃離自己的時候,黑化的也比原先的劇本更加徹底。

詹姆斯·卡梅隆並沒有對卡爾·霍克利進行美化,他該有的引人詬病的行為還是一個沒少,可以這麼說,卡爾對露絲有多深情、就有多控制狂,他的愛情有多少、嫉妒也就有多少,總之不論好人壞人吧,比起最初面具式的毫無特點,卡爾·霍克利現在已經正式成為一個性格豐滿、有血有肉的“活人”了。

“居然真的被你打動了詹姆斯·卡梅隆,威爾,你實在是太神奇了!”當詹姆斯·卡梅隆將修改後的劇本發到相關演員手中後,萊昂納多用誇張的肢體動作向威廉表達了他的欽佩之情——要知道,在《泰坦尼克號》劇組,詹姆斯·卡梅隆就是獨一無二的王,威廉還是第一個半正面和他“對抗”並取得了勝利的演員。

威廉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打動了詹姆斯·卡梅隆,但他發現,詹姆斯·卡梅隆最近對自己的態度的確好多了,從以前中規中矩的相處,變得甚至有點喜歡親近了起來,然後過了沒幾天,威廉就知道了詹姆斯·卡梅隆態度改變背後隱藏的故事。

“我聽說你和福克斯修改了合同。”某次拍攝結束後,威廉去酒店頂層吃晚餐,偶遇詹姆斯·卡梅隆時對方說。

威廉絲毫不奇怪詹姆斯·卡梅隆會知道這件事。雖然在公眾面前總是籠罩著重重迷霧,但是對行內人,特別是站在頂端的那些有權力有人脈的人來說,好萊塢永遠沒有秘密。一些事你不知道,只是因為你的層次還不夠。

威廉點點頭,沒有說話,他在等待詹姆斯·卡梅隆的下文,詹姆斯·卡梅隆肯定還有下文。

“實話說,我非常驚訝,因為我根本沒想到世界上還有另一個人像我一樣,對《泰坦尼克號》抱有盲目的信心和孤擲一注的勇氣。此時此時在這個劇組裡?大概只有你和我。”說到這裡,詹姆斯·卡梅隆對威廉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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