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 陶爾哈姆萊茨區,金絲雀碼頭。

第一加拿大廣場頂層的一處辦公室內, 一場會議正在召開。

無論來到這座已經成為倫敦最高建築物,也是英國新的金融中心的摩天大廈幾次, 阿道夫·史密斯還是有些不習慣:黑色的牆紙,黑色的會議桌,灰色的地毯,灰色玻璃的落地窗,這一整層樓的裝修風格都是乾淨到幾乎一塵不染的地步,牆上甚至連一幅裝飾畫都沒有,當四面牆上的百葉窗都開啟的時候, 室內幾乎要和外面倫敦那陰沉冰冷的天空混為一體。

也可能這才是蘭斯·羅德裡克想要的, 當百葉窗開啟時,白金漢宮、國會大廈、倫敦塔、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甚至是為千禧年建造,還未正式揭幕的倫敦眼都在四周緩緩展開,三百六十度的倫敦景色再無遮擋, 屆時, 這層擁有最好視野的辦公室不需要任何傢俱點綴,因為整座倫敦城已經是它最好的裝飾物。

不得不說這層樓給人帶來的感覺,真的和阿道夫·史密斯的老闆很像,冷漠高傲、神秘難測。哪怕對方的年齡還不到自己一半,他也不敢說真的看懂了蘭斯·羅德裡克。

比起這種充滿了未來感的摩天大樓,阿道夫·史密斯果然是更加懷念自己在倫敦西區的那棟喬治亞風格的辦公室,他是個生活在倫敦的老派人, 當然會更喜歡充滿歷史感的東西。

不過,今天當阿道夫·史密斯走出直達電梯的時候,他迅速覺察到這裡多了一樣東西,一樣和這間辦公室高冷風格完全迥異,甚至是格格不入的東西——一套色彩豔麗的復活節彩蛋。

如果阿道夫·史密斯沒有記錯的話,復活節已經過去了。

所以,為什麼阿道夫·史密斯的老闆還要留著這些節日彩蛋,甚至戀戀不捨的一直握在手裡?

那些畫著一個蜘蛛俠和,和背一個著盾牌的男人、一個舉著錘子的男人——抱歉,阿道夫·史密斯只認得蜘蛛俠,因為他十歲的兒子最近恰巧在看一部蜘蛛俠的動畫片,他偶然瞥見過一點內容——一個穿著金紅色戰甲的男人,和一個綠油油的巨人,還有其他黑色紫色紅色銀色漫畫人物的復活節彩蛋,委實應該出現在某個像他兒子一樣大的男孩的書桌上,而不是,額,被一個超級跨國集團的繼承人、一個慣常以高傲冷漠面貌示人的億萬富翁擺在第一加拿大廣場頂層辦公司的會議桌上把玩。

耶穌基督啊,現在甚至都還在開會!

但蘭斯·羅德裡克渾然不覺,他穿著純白襯衫、黑色馬甲,湛藍色的細紋領帶系在中間,和羅德裡克繼承人深邃雙眸的顏色一模一樣,這是一幅哪怕立刻去參加肯辛頓宮草坪冷餐會也不會失禮的打扮,但卻越坐越沒形狀,上半身歪在座位裡,左手把玩著一個金黃色的復活節彩蛋,視線也沒離開另外幾個,不時的換一個拿在手裡饒有興致的觀察,竟像是完全沒把注意力分到這場舉行中的會議裡。

長會議桌兩側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們自然也注意到了羅德裡克繼承人的異狀,但沒一個人在臉上表露出來,阿道夫·史密斯敢打賭,他們的內心活動肯定非常豐富,大概十個裡有九個半都正在想:以前從未見過有人在復活節彩蛋上描繪漫畫超級英雄,這套彩蛋是既新奇又有趣,但是,小羅德裡克根本不是如此有童心的一個人。古怪,這實在很古怪。

阿道夫·史密斯還知道,這些人裡肯定還有不少都在猜測復活節彩蛋背後的深意——它們是誰送的?代表了什麼?背後有怎樣的深意?彩蛋上描繪的圖案其實是只有羅德裡克才會懂的暗號密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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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道夫·史密斯會如此肯定,是因為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他絕不相信這只是普普通通的復活節彩蛋。

因為沒人,截至目前來說世界上還沒有哪一個人,會把跨越萬里將美國的幾顆彩蛋送到英國,作為考驗美國運通百夫長黑金卡能量的一種方式。

沒錯,這些復活節彩蛋不同尋常的出現方式,才是引發與會眾人揣測不已的最重點的原因——能到第一加拿大頂層參加會議的眾人多是來自金融界、傳媒界、軍工界等重要行業,無論他們走出第一加拿大大廈後的身份是什麼,是倫敦最頂級的律師還是地產公司掌門人,他們在這裡的身份只有一個,那就是替蘭斯·羅德裡克打理產業。他們有的從幾十年前起就為羅德裡克或者沃丁頓家族服務,有的是被小羅德裡克慧眼識中提拔的,但無一例外的,他們全是各自行業裡能夠獨當一面的頂尖人才。

雖然還沒有一個名為羅德裡克二世的公司成立,但阿道夫·史密斯和他在座的同僚們,已經把自己當做這個並不存在的集團的董事會成員了,他們相信或許今年,或許再過幾年,並不存在早晚要變成存在,因為他們涉及的產業已經越來越多,事務已經繁多到非得有一個正規的集團運營班底才能解決的地步了。

這些精英們本就身處能夠掌握一個國家經濟命脈的行當,日常接觸的不是億萬富翁、社會名流就是各國政要,自然早就聽說了美國運通公司從今年開始,專為最頂級的一批客戶推出了一種鈦金製成,印有百夫長圖案的黑金卡,擁有無限額度和一個二十四小時待命的生活助理團隊,不能主動申請只能受邀辦理,全球第一批受邀客戶只有上百人,阿道夫·史密斯當然不可能成為百夫長黑金卡的持有人,但他專為英國金字塔頂端的那些人提供法律服務,清楚的知道今年英國只有十個人接到了辦卡邀請,而蘭斯·羅德裡克正是其中之一。

還是現在這個位置,還是參加會議的這些人,就在復活節當天,他們為一宗涉及到跨國公司的收購交易在清晨時分就齊聚一堂的時候,運通公司的直升機帶著巨大的轟鳴聲停留在了大廈天臺上,並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將一個包裝精美,藍色蝴蝶結的弧度都還被維護的非常完美的禮物盒子送到了羅德裡克繼承人的面前。。

坐在直升機副駕駛位置的人走下來,小心翼翼的將那禮物遞過來,他自我介紹說是運通公司的生活助理,受一位美國百夫長黑金卡客戶要求,要在復活節當天早餐之前,將這盒彩蛋送到蘭斯·羅德裡克的手中,而美國運動公司接到客戶請求後,擔心航空公司的長途航班不夠準時,更是直接包機從洛杉磯飛到倫敦來的,飛機在凌晨五點的時候抵達了希斯羅,然後又掐著鐘點和蘭斯·羅德裡克的秘書聯絡0,在機場起飛了一架直升機,才剛剛好準時到達。

運通公司又是包航班又是直升飛機,萬里迢迢的將一盒復活節彩蛋從一個客戶從到另一個客戶手中,其中花費不知道要多少,在一張百夫長黑金卡還是一般富豪都難以得到的現在,誰會相信這些彩蛋就真的只是普通的復活節彩蛋?

——這些復活節彩蛋必須是意義重大的,它們外殼上那些色澤豔麗的圖案也必須得是充滿秘密的,不然的話,就太對不起今天會議裡那些精英人物們為思考它而死掉的那些腦細胞了。

……

大概以為老闆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會議上了,替蘭斯·羅德裡克打理著英國傳媒業務的約翰·貝恩斯偷偷打了個哈欠,彙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聽起來像是隨時要睡著的樣子:“從和默多克的新聞集團打起報紙價格戰後,聯合報業集團的股價就一直在波動,雖然《每日郵報》等的銷量上升了大約17%,但是日前向廣告商要求提高廣告價格的時候卻遭到了拒絕,廣告商們應該是還在觀望,等著形勢更明朗後再在聯合報業和新聞集團之間做抉擇。因為廣告費提升不上去,這個季度聯合報業集團盈利將比去年同期下降三個百分點,現在已經有部分股東出現了動搖心理,他們很有可能會出售手中的股份,只要報價豐厚的話,這些股東的股份加在一起有9.8%,和您目前持有的27.6%的股份加起來,將會達到37.4,已經比目前最大的股東哈姆斯沃思一家持有的股份要高出2.1%了……”

“錯了。”在約翰·貝恩斯偷工減料的結束掉自己的彙報的時候,一直在低著頭把玩彩蛋的蘭斯·羅德裡克突然抬起頭,漫不經心地瞥了約翰·貝恩斯,卻讓對方狠狠的打了一個激靈後,才說:“昨天的晚飯,讓有意出售聯合報業股份的股東又多了一個,現在我們能買到的股份是13.5%了,如果順利全部買下,我們掌握的股份將比哈姆斯沃思家族多出5.8%,這樣的高出比率才是最保險的。而且,貝恩斯先生,你只彙報了英國的情況,我似乎並沒有聽到你說美國方面的收購計劃進行到哪裡了?”

“美國時報-鏡報集團收購案,進行的有點,額,不順利,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論壇報業集團在昨天又提高了他們的報價……”約翰·貝恩斯掏出手絹擦了擦汗,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由他負責的收購案進行的不太順利,這也是貝恩斯剛剛為什麼對英國事務大談特談,對美國事務卻一句話帶過的原因,他以為蘭斯·羅德裡克心思沒在會議上,不會注意到這些,可惜他大錯特錯了。

阿道夫·史密斯看了一眼約翰·貝恩斯緊張忐忑的表情,在心裡冷笑:想敷衍蘭斯·羅德裡克?連默多克都已經不把他當年輕小輩,而是當做競爭對手看待了。明知道小羅德裡克現在最看重的就是這樁收購,效率還如此低下,大概下次會議,貝恩斯屁股下的位置就要換人來坐了?會議上所談的這兩樁收購,一樁涉及到英國最古老的傳媒公司聯合報業集團,一樁涉及到擁有《洛杉磯時報》的美國時報-鏡報集團,一旦收購案順利達成,無論對於英國還是美國的傳媒業來說,都會是一場不小的地震——

現在人們提起傳媒帝國總是想起基斯·魯伯特·默多克的新聞集團,其實聯合報業集團才是英國最古老的傳媒公司,擁有子爵頭銜的哈姆斯沃思創辦了英國最早的幾份報紙,比如《每日郵報》,二十世紀初的時候還曾擁有過《泰晤士報》,雖然新聞集團擁有英國40%的傳媒業,但還有另外60%它不曾得到過,其中就包括英國另一傳媒大鱷聯合報業。

沃丁頓擁有聯合報業集團的股份已經有幾十年了,只不過一是擁有的股份較少,只有不到8%,在董事會裡排名不在前三,二是沃丁頓家從未出過傳媒業的人才,所以一直以來只是當個每年年終參加財報會然後等著分紅利的安分股東而已,但是這一切,從這些股份新的擁有者,同時也是羅德裡克家族繼承人的蘭斯·羅德裡克出現後,漸漸改變了。

三年多的時間裡,蘭斯·羅德裡克透過轉讓購買和吸納散股的方式,成功的將自己的股份從不到8%變成了27.6%,現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對董事會幾個小股東的引誘和說服,羅德裡克很快就要結束哈姆斯沃思家族一百多年來對聯合報業集團的統治,成為它的第一大股東了。

這是一份在英國傳媒業足以和新聞集團勢均力敵的力量,說一句掌控著英國一半記者的舌頭和鋼筆,甚至是照相機,也絕對不誇張。

因為蘭斯·羅德裡克早就從沃丁頓家族繼承了聯合報業集團的股份,從內部來更改權利分配,是種比較容易的收購方式,而美國方面,情況就複雜的多。

擁有《洛杉磯時報》、《芝加哥太陽報》等大報的時報-鏡報公司,在全球擁有職工近萬人,報紙暢銷,盈利不錯,市值股價約在七十億美元到八十億美元之間,收購容易在股東股權太分散,擁有股份最多的股東也20%不到,但難題也有,就是另一競爭對手美國論壇報業集團對時報-鏡報集團也在虎視眈眈。

阿道夫·史密斯不知道蘭斯·羅德裡克這樣一個軍工集團的繼承人是怎麼對傳媒業感興趣的——在啟動對時報-鏡報集團的收購計劃之前,小羅德裡克甚至已經是很多家美國小報社的幕後老闆了,稀奇的是,那些報社的大本營還多是在好萊塢——但他清楚的明白,無論哈姆斯沃思家族有多不情願,無論美國論壇報業集團有多強大,最後贏的那個肯定還是蘭斯·羅德裡克。

因為在沃丁頓的家族律師,同時也為蘭斯·羅德裡克處理英國產業法律事宜的阿道夫·史密斯看來,這個年輕人身上發生過過太多不可思議的事,他認為,蘭斯·羅德裡克早晚會成為約翰·洛克菲勒一般的人物。

……

十分鐘後,阿道夫·史密斯決定收回自己的話。

沒錯,就是把小羅德裡克形容成下一個約翰·洛克菲勒的那句。

因為一個超級富豪,一個擁有十足魄力的資本家,是絕對、絕對不會任性的幹出這種事的——

就在剛才,小羅德裡克的秘書敲門走了進來,打斷了一個正在進行中的重要議題,當時與會所有人都在等蘭斯·羅德裡克為要不要提高對時報-鏡報集團股份的收購價格做決定。

精英們以為秘書是來傳達更為重要的事情的,但從秘書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傑明街和薩維爾街的裁縫們到了,羅德裡克先生,還有您點名要求的珠寶商和皮具商。”

——薩維爾街,擁有全倫敦,不,全英國最好的男裝定製裁縫店、襯衫製作商和手工皮具製作商,傑明街的定位和薩維爾街差不多,但傑明街不像薩維爾街那樣幾乎全是高階定製店,這裡更時尚一點,品牌更多,男士用品店和珠寶店更齊全。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是薩維爾街還是傑明街,都是昂貴和需要預約的代名詞。

依照剛剛小羅德裡克對待可憐的約翰·貝恩斯的態度,精英們認為,這個看起來非常精明實則毫無頭腦,竟然敢打斷重要會議的秘書絕對會被無情的驅趕出去,說不定她還能立刻得到一份口頭上的辭退宣告。

但是蘭斯·羅德裡克卻說出了令會議室裡眼鏡下巴掉了一地的話:“太好了,讓他們進來。”他甚至連手裡的復活節彩蛋都沒放下。

會議桌兩旁的精英們面面相覷,阿道夫·史密斯和約翰·貝恩斯的對視長達三秒鐘,他們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接著,精英們又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視。

大概有二十個男士從直達電梯裡相繼出現,他們全都年紀偏大,穿著整潔乾淨的衣服,面上帶著一絲不苟的神情,手裡不是抱著皮箱就是抱著圖冊——會議桌旁有幾個人微微睜大了眼睛,他們從這些商人中間認出了自己曾光顧過的薩維爾街或傑明街的裁縫,或是曾經購買過領帶夾和袖釦的珠寶店老闆,事實上,就算是收入已經在全英top1%階層裡的他們,也不是從頭到腳都消受得起定製商品的,只不過是一年做上一兩套留給重要場合穿戴罷了,日常穿的還是巴寶莉或者阿瑪尼。

這些專為皇室貴族、富豪名流服務的定製商人們排著隊,一個個走進會議室,向蘭斯·羅德裡克快速展示著手中的物品,那些甚至連配套襪子都有的、已經被成套摺疊起來的三件套,和被小心安置在藍色天鵝絨盒子裡的珠寶,等蘭斯·羅德裡克輕輕點頭給與肯定後,這些人才難得的露出松了口氣的神色。

再然後,精英們覺得今天這個會議其實是個夢,不是真的。

因為蘭斯·羅德裡克等定製商人們都走出會議室後,遞給秘書一張黑色的信用卡,說:“除了那三對顏色不合格的寶石袖釦外,剩下的全部簽單後送到希斯羅機場,打電話給運通告訴他們可以飛機可以準備起飛了。”

做完這些事情後,蘭斯·羅德裡克才將注意力重新放到阿道夫·史密斯等人身上來,他朝已經被他冷落了一會兒的眾人露出了個甜蜜的笑容,湛藍的雙眼水波粼粼,嘴唇紅潤的像是剛剛和情人親吻過:“抱歉耽誤了大家的時間,但是航班不等人。剛剛我們討論到哪兒了?”

阿道夫·史密斯翻開面前的檔案,正要發言,卻看到蘭斯·羅德裡克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著秘書又吩咐了一句:“信不要忘記放進去,還有,順便轉達給威爾,就說他畫的復活節彩蛋我很喜歡,尤其是蜘蛛俠。”

會議桌上所有人:“……!!!”

威爾?威廉·布蘭德利?他畫的復活節彩蛋?他送的?

說好的充滿玄機遍佈密碼的秘密彩蛋呢?居然真的,單純只是復活節禮物?!

在所有內心奔騰著一條湍急的泰晤士河的人裡,就數阿道夫·史密斯的心情最為跌宕,雖然表情還是面不改色,但是他知道的關於蘭斯·羅德裡克的事情最多,那已經足夠他把所有細節串聯起來了。

既然蘭斯·羅德裡克可以用黑卡刷飛機給友人送衣服,那麼他的那位友人,好萊塢的威廉·布蘭德利,另一位百夫長黑金卡的擁有者,也的確幹的出來包一架飛機只為送幾顆復活節彩蛋這樣的事情?

阿道夫·史密斯突然很好奇接下這兩單生意的運通生活助理們的心情,他想,那些人的內心活動想必是:上帝啊,這是兩個怎樣的神經病客戶啊。

就算已經接觸過足夠多的億萬富翁,阿道夫·史密斯也從未見過真的能把“如何花錢才能快速的從超級富豪變成一名乞丐”當成一種人生樂趣,並且玩的花樣百出的人。不過現在他見到了。

……

一套復活節彩蛋換來了三個社交季都穿不完的衣服,從襯衫到襪子再到袖釦甚至絲巾一應俱全,實在是很划算的買賣,不是嗎?雖然不太清楚蘭斯是怎麼搞到他最新的服裝尺寸的,三個月來他的身材可是發生了兩次肉眼可見的變化。

復活節彩蛋甚至還是威廉自己親手畫的,簡直是一本萬利,不,無本萬利。

不過,將信對著窗外,看著墨水的痕跡在光線的折射下越發清晰的顯露出來,威廉略有些困惑地想:蘭斯真的懂他送去那套親手描畫的復活節彩蛋的含義嗎?他知道他為什麼沒有畫超人也沒有畫蝙蝠俠綠燈俠,卻全部選擇了漫威旗下超級英雄為主題的暗示嗎?

想到蘭斯那句尤其喜歡蜘蛛俠的話,威廉將信放下,嘴角彎起,他知道自己故意打的啞謎對方肯定早就明白了,因為他們在很早之前,也曾有過類似的設想,當他們還只是兩個沉迷於超級英雄漫畫的小男孩的時候。

“威爾?哈嘍?”

話筒裡的呼喊將威廉從回憶狀態里拉了出來,他對著手機說:“是的,我在,艾米。”

電話那頭的人是艾米·帕斯卡爾,以前是哥倫比亞電影高管,當索尼收購了哥倫比亞後,職位不降反升,現在已經成為索尼影業副主席的女人,好萊塢最具權勢的女性之一。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威爾,你沒必要和我爭的,說真的,索尼為了蜘蛛俠肯出的錢,絕對超出你的預期。”艾米·帕斯卡爾軟硬兼施,想要說服她的敵人退卻:“而且漫威要求的是票房分成協議,一旦蜘蛛俠真的改編電影成功了,電影票房越高漫威的抽成就越多,你說,如果你是一心只想要多掙美刀挽救公司破產危機的漫威總裁,是會把蜘蛛俠賣給身為好萊塢七大製片廠之一的索尼,還是只拍出了一部《相濡以血》的威爾洛特?你會認為哪個電影公司拍出的超級英雄電影更容易大賣呢,肯定是索尼而不是威爾洛——”

“索尼肯付多少錢把蜘蛛俠的電影改編權買下來,一千萬?兩千萬?不,不,別沉默,艾米,也不要裝作是更高的價錢,因為我知道你們向漫威的報價,只有七百萬美元。”雖然電話那頭的人看不到,但威廉還是露出了一個微笑,這源自他內心的愉悅:“漫威不可能再把蜘蛛俠賣給你們了,多少錢都不可能。不,不是我為彼得·帕克出了更高的價錢,而是——威爾洛特要買的是整個漫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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