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言呆呆的聽著房大郎的話, 她腦子有些亂,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她沒有抓住。

鄭傑明作為一個商人, 經常走南闖北,也知道一些戶部的官員, 但是要論瞭解的話絕對不如房大郎瞭解的。

“沒想到啊,原來竟然是一家人。怪不得縣令對他們家都那麼客氣,也怪不得他們家看起來沒多少錢財,但是卻沒有人敢得罪他們。不過,我聽說孫侍郎倒是個好官兒。”

房大郎點點頭道:“的確是個好官兒。勤勤懇懇的,聽說很有能力,可能以後能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侍郎更進一步是什麼?好像尚書就比侍郎的官職要大吧。

戶部尚書!

房大郎最後逼死了戶部尚書……為了他自己, 也為了下一任皇帝。

可是,房大郎剛剛親口承認戶部侍郎是個好官兒。

想到這裡,房言整個人都不好了。

“啪嗒”一聲,打斷了大家的談話。所以人都停止了講話, 看著房言。

“二妮兒, 你怎麼了?”

“言姐兒?”

房言回過神來看著眼前帶著關切目光的房大郎,她神情激動,想跟房大郎說些什麼。

房大郎握著房言的手,擦了擦房言的眼淚,焦急的問道:“二妮兒,你怎麼了,不怕不怕, 哥哥在這裡。”

房言道:“沒事兒,剛剛有個蟲子飛到我眼睛裡去了,我一時不察碰到了杯子。你們繼續聊吧,我出去洗把臉。”

房二河皺了皺眉,道:“真的沒事兒嗎?”

房言道:“爹爹放心,沒事兒。”

她剛要起身離開,房大郎還沒有鬆開她的手。於是,她給了房大郎一個放心的眼神,說道:“大哥,我沒事兒,我出去洗一把臉。”

房大郎深深的看了她幾眼,說道:“嗯,沒事兒就好。”

出去之後,房言也沒有走遠,就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抬起頭來看著藍藍的天空。

沒有什麼是比藍天更廣闊的東西了,看著如此廣袤的天地,人的煩惱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一世,沒有了那些仇恨,她大哥肯定不會再成為一個只會殺人,不管好與壞的工具。她要相信她大哥才是。

聽著裡面斷斷續續傳出來的聲音,房言想,想那麼多幹嘛,她只要守護住一家人就好了。壞人終究是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

鄭傑明道:“……說到咱們鎮上的裡正,那個人也是……哎。”

房大郎說道:“這樣的人,沒有了背後的關係,想必就連一個小小的裡正也當不上吧。”

“哎,之前周家也是,隨隨便便就能拿捏人,這讀書人反而成為了家裡親戚為非作歹的幫兇了。也不知道他們背後之人知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

房大郎道:“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總歸是做了事情的。”

……

房言聽到房大郎如今明辨是非,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她起身去找房大妮兒他們了。

等鄭傑明走後,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房二河感慨道:“沒想到啊,咱們家能在縣城安安穩穩的做生意,還是多虧了孫家的。這樣一想的話,咱們家真是欠他們的太多了。二成紅利又哪裡夠呢,孫少爺之前還想只要一成的。哎。”

房大郎道:“爹,您不必擔心,安心受著便是。孫家的恩情,兒子一定會還的。”

房二河點了點頭道:“嗯,不只是你,二郎也要記住了。以後要是有所成就了,一定要好好的報答孫家。”

房二郎道:“嗯,爹爹,我記住了。”

王氏擔憂的道:“沒想到縣令和裡正是這樣的人,他爹,他們要是請咱們家大郎過去,咱們家大郎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房二河皺了皺眉,道:“這個我也不好說,大郎你覺得呢?”

房大郎道:“自然是要去的,畢竟是裡正和縣令,咱們哪裡又能跟他們對抗呢。”

“可是,大哥,如果你去的話,他們會不會對你不好,欺負你啊。”房大妮兒擔心的問道。

房大郎笑著道:“爹孃,弟弟妹妹,你們不用多慮了,縣令和裡正又怎麼可能欺負我呢?我是府城童生試的第一名,縣令褒獎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苛待與我?”

王氏聽到這裡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娘也不求你能得到什麼褒獎,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房二河看著自己的兒子,又有了新的想法,說道:“大郎,你可不能被那些錢財動了心移了性。縣令褒獎你是好,但是你也要是非觀念才是。就比如之前周家的事情,那種不知從哪裡得來的錢財,咱們以後還是不收為好。”

房大郎對此跟房二河有不同的看法,解釋道:“爹,我知道您在怪我收了周家的錢財。但是,爹,這世間的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的。咱們家現在沒有背景,有些錢財還是收下為好,至少周家就不會來找咱們家麻煩了。你要不收,說不定他們還會想其他的辦法,以後更是麻煩。”

說完這些話,房大郎站起來對著房二河拱了拱手,說道:“不過,爹,這些事情兒子都會記在心裡的。兒子斷然不會成為周家那樣的人。”

房二河也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重了些,說道:“嗯,爹爹一直都對你非常放心的。以後你做了官也要記得不要成為縣令那樣的官,要成為為民為子的好官。”

房大郎道:“爹爹,我記住了。”

果然,第二日,房大郎就分別被裡正和縣令叫過去說了話。不管縣令和裡正說什麼,房大郎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說什麼聽什麼。這樣,縣令和裡正對他的好感倍增。

幾日過後,房大郎和房二郎又回到霜山書院去讀書了。

自從考上了童生,房大郎和房二郎就不在原來的地方上課了,他們換到了另外一處院子上課。這裡面的書生,全部都是童生。他們這一批考上童生的人和原來在這裡的童生混在一起,重新進行了考試,然後分班。

房大郎不出意外的考入了甲班,孫博去了乙班,房二郎又一次的去了丁班。

半個月之後,房家的房子蓋好了。

這一日,王氏見馬上就要宴請賓客了,不只是她女兒們也沒有一件像樣的衣裳,於是,打算帶著女兒們去縣城買些東西。

“娘這段時間太忙了,一直都沒顧得上你們。家裡如今有錢了,也該給你們置辦些衣裳了。”

房言對於衣裳倒是不怎麼挑的,不過,對於買新衣裳這件事情她也是很開心的。那有些不喜歡買衣裳首飾的啊。

新房子雖然蓋好了,但是後面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房二河要在家裡盯著些。

王氏帶著女兒去了縣城,到了之後,房言對於一些成衣還是很喜歡的。那種飄逸的感覺,實在是太美了。果然還是當個有錢人比較好,有錢的話就不用穿粗布衣裳可以穿花花綠綠的衣裳了。

特別是綾羅綢緞。

她忍不住去摸了摸,手感的確很好。只可惜他們家雖然有錢,但是也穿不起這麼貴重的衣裳。即使讓她買,她也捨不得的。

哎,錢還是不夠啊。

買了幾件衣裳,又買了一些布之後,王氏出了布點,打算去賣首飾店鋪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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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了門,王氏就站住了。

房言順著王氏的視線看了過去,那裡站著兩個人。一個人是她舅舅王知義,而另一個人顯然是個年輕人,背對著她們,看不清楚容貌。

王氏攥了攥手中的手帕,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上前去打聲招呼。

自從上次去她大哥家被拒,她心裡的疙瘩就越來越大了。從前的時候,她還可以欺騙自己,告訴自己只是她孃家嫂子因為嫁妝的事情對她有埋怨。後來出了事兒,她可騙不了自己了。不止她孃家嫂子,她大哥也是瞧不起他們家的,這樣的孃家,她要來又有何用?

不過,王知義卻是看到她了。

見王氏站在原地不知道上來打招呼的樣子,他跟身邊的年輕人說了幾句話,就走過來了。

“小妹,連大哥都不認識了嗎?”

“大哥。”

“舅舅”

“舅舅”

“嗯。還算知道些禮儀。我聽說玄哥兒和齊哥兒考上童生了?怎麼也不派人來跟我說一聲?我好歹也是孩子的舅舅,當年他們啟蒙先生還是我找的。你們這樣未免太不像話了。莫不是看不上我這個童生舅舅了?”

王氏皺了皺眉,說道:“大哥,我看你今日還有其他事情,我和大妮兒二妮兒也要去別處逛逛,就不耽誤大哥的時間了。”

說著,王氏就要招呼著兩個女兒上馬車。

王知義被王氏忽略的徹底,已經處於發怒的邊緣。

這時,一個年輕的男聲傳了過來。

“請問這位是……怎麼大叔也不介紹一下?”

王知義看著徐天成,立馬變了臉色,笑著說道:“徐少爺,這是我家小妹,這兩位是我外甥女。”

徐天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房大妮兒看。

房言眯了眯眼睛,她想起來了,這個人就是之前撞到房大妮兒的那個人,那個色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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