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艦被太虛神樹帶進虛空。

包穀敏銳地發現空間中充斥的毀滅力量比起以前更加劇烈狂暴。以前的虛空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片漆黑, 此刻主艦外則充斥滿各類狂暴力量,時而在電閃雷鳴的雷暴中穿行, 時而在一片昏濁爆發出強大的帶著斑斕色彩的毀滅力量的雲團中穿行,甚至於她時不時地看到有空間在崩塌。

外面的景象似乎正在印證太虛神樹的那句“仙域要崩了”。

包穀面無表情地立在法陣投影壁前, 她那雙眸子中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聽得仙域要崩了,她的第一反應是想他們該離開仙域去往哪裡,而不是想辦法看有沒有法子制止仙域崩塌,她甚至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

自她來到仙域後,她與仙域之間只有殺戮。仙域崩塌對她來說和小時候鄰街那家總是用不正當手段做生意買賣的米糧鋪關門大吉沒什麼區別。她現在考慮的是砍幫該去何處立足安身?

忽然,耀眼的光芒照進了主艦,乍然亮起的刺眼光芒讓包穀微微眯了眯眼, 然後才發現主艦居然進入了一團巨大的星雲中。

星雲充斥著狂暴的力量, 同樣,蘊含著強大的星辰之力。若是手法得當,能採集到不少礦產資源,不過因為過於危險, 當初他們在蠻荒界的星空中行駛時都儘量避開星雲, 有時候運氣不好傳到星雲中都不敢久留,通常都是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然而此刻,當主艦進入到星雲內部時,一個巨大廣袤的空間出現在她的眼前。這裡面沒有狂暴紊亂的各種毀滅力量,而是漫天閃爍著宛若寶石般光澤的一片無暇剔透的星空世界。

一條條星河橫跨過面前的蒼穹,那點點星輝如同盛夏時節那漫天紛飛的螢火蟲,但它比螢火蟲又多了色彩瑰麗的霞光, 那五顏六色的霞光讓包穀找不到絲毫詞彙來形容。

包穀一時間看得痴了。她喚道:“師姐,你看,好漂亮的星河!”

玉宓笑道:“仙域要崩了,你還有心情看風景?”

包穀的眉頭輕輕一挑,不徐不慢地回了句:“仙域要崩了與我何關?”

傳送法陣傳來一絲波動,跟著一名面容約有三十歲、身著金色華袍身姿宛若青松般挺拔的男子出現在主艦中。

包穀知道是太虛神樹化成人形進入了主艦中,可她怎麼看他怎麼覺得有點怪異,就覺得這外形和氣異有點不協調,她再凝神一瞅,頓時明白過來,眼神以及表情跟身上的氣質非常不搭,她再想到老茶樹以前那瘋瘋巔巔的樣子,頓時沒好氣地瞥了眼太虛神樹。多少年的交道,誰不知道誰是什麼樣的啊,裝什麼裝?就算太虛神樹穿上龍袍扮成皇帝站在她面前,也掩蓋不了她記憶中那株瘋茶樹的形象。

太虛神樹一見包穀那鄙視的眼神,頓時不裝了,往旁邊的椅子上一窩,摸著下巴,說:“以茲武幽為首的當今仙庭確實招人恨,老子做夢都想滅了他,但仙域的那些餐風飲露的花草樹木、鳥獸魚蟲都該死嗎?現今大世界,唯有上界有仙靈之氣,又以仙域的仙靈之氣最濃!若是失去仙靈之氣的滋養,所有的生靈都將有慢慢老去耗盡壽元。”

包穀問:“你想救仙域?”

太虛神樹說:“我想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包穀說:“仙域不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所。”她又問:“莫非你覺得我能救仙域?”不然會和他說這些?

太虛神樹說:“單憑你一人之力自然是不行。”

包穀淡淡一笑,說:“老茶樹,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與天同壽,我並不覺得生老病死有什麼不好,漫長的孤寂才是最難捱的煎熬。你想讓我為救仙域出力?”她慘然一笑,問:“我來到上界這麼多年,仙域可曾對我有過一絲一毫的善意?聖人曾言,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如果我沒有涅丹,我已經死了。於我有重恩的是天狐皇族,是我師傅妖聖,是我師傅戰神玄天。我師傅的妻子、後人,都在妖域,仙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太虛神樹問:“假如你是茲武幽和他的三十六部王族,在仙域崩塌又無力挽救的情況下,你會怎麼做?”

包穀說道:“自然是另覓棲身之所。”

太虛神樹問:“哪裡是最合適的選擇?”

包穀的神情一凜,道:“妖域!”妖域與仙域同屬上界,且是挨得最近的,一道域門就能跨過去!茲武幽要以妖域立足,定然對上老牌對頭天狐皇族。

太虛神樹道:“和我走,去談筆交易,你會有興趣的。”他又看向玉宓道:“玉宓同去。”

包穀很不想去,可仙域一旦狗急跳牆,天狐皇族必危。仙域若崩,她都能撤走,仙帝以及三十六部王族不能撤?危脅始終仍在。她不怕死,可是她不願見到玉宓去經歷生老病死,不願見到玉宓垂老矣矣,她想讓玉宓一直漂漂亮亮的,她喜歡玉宓總是充滿明媚陽光的模樣。她不想讓玉宓一直過這樣不見天日偷偷摸摸的日子,她的師姐是灑脫無拘的,而不是守在她身邊陪著她困守一隅如老鼠般苟活。包穀看向玉宓,那雙眸子罕見地翻騰著各種情緒。

太虛神樹忍不住衝包穀翻了一個大白眼!說一大堆,天下蒼生都沒玉宓頂用!他猛地朝玉宓擠擠眼,使眼色。

玉宓斜睨一眼太虛神樹,眉頭一挑,無聲地反駁:就知道把我當成包穀的軟肋用我去拿捏包穀!她慢悠悠地說了句:“有那麼幾十年沒有虯龍悟道聖茶喝了。”

太虛神樹從椅子上蹦起來就叫了句:“我艹——”話出口,又生生咽了回去,氣叫道:“當我求你啊?你以為沒你就不能成事……”再一想到包穀那臭脾氣,你敢跟她來硬的,她敢跟你玩命!他的話音一轉,說:“好歹我曾為仙域的鎮界神樹,神樹,給點面子成麼?”

玉宓沒好氣地掃了眼太虛神樹。給你面子,那你別拿我當對付包穀的槍使啊!仙域要崩了,你作為鎮界神樹居然求到包穀的頭上,誰知道你要讓包穀幹嘛?她說道:“老茶樹,論修行境界,包穀只是一介小真仙,論年齡,她現在是剛涅重生沒多久的小兇獸崽子吧?您能指望她為拯救仙域做些什麼?”

太虛神樹知道包穀她們都不是為了“天下蒼生”這個大義就義無反顧的人,她們會想,她們為了“天下蒼生”去拼死,然後,被她救下的那些“天下蒼生”回頭又再狠狠地捅她們一刀。事實上,不僅是包穀,他也會這麼想!他庇護仙域無數個年頭,仙域的人卻在他為護仙域力竭虛弱的時候坑殺他,若非他有一縷殘魂以及樹芯中尚存一縷生機,又恰好遇到包穀沒把他這株看起來已經枯死的老樹當柴火燒了而是死馬當作活馬醫,非常捨得地用靈石化水澆灌它,又埋下一堆靈石在他的樹根下,才讓他從瀕死邊緣揀回一條命。他說道:“連根鏟滅茲武幽的勢力,重建仙域秩序,未來的仙域必有你們的立足之地。”

包穀問:“拿什麼來滅茲武幽?”

太虛神樹道:“十四支帝族,夠不夠?”

玉宓愕然問道:“十四支帝族?”

太虛神樹道:“仙域,自古以來帝境強者輩出,每一位帝境強者都會留下一支帝族。有些帝族因為沒有後代延續血脈或因別的原因而消亡了,現今仙域存有十三支帝族,加上煉天這小子留下的混元一脈,能拉出十四支帝族。”

玉宓問:“混元大帝不是孤帝麼?他就留下清瀠這一個後人,也算?”

太虛神樹道:“煉天有清瀠這個後人,有多寶靈猴這個傳人,你們跟茲武幽打得死去活來的不就是因為你們是煉天小子這一邊的麼?新的仙域由十四帝族各掌一方天地,建立新的秩序。至於建立怎樣的新秩序,十四帝族可以坐下來慢慢商談。另外十三族已經到了,就差你們這一支。”

玉宓問:“我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太虛神樹說:“你們有帝族的實力,你們要做的是與十三帝族聯手滅掉茲武幽的勢力,共同渡過仙域難關,重整仙域秩序。這可以說是交易,也可以說是結盟。”

包穀略作沉吟,問:“十四帝族目前有多少帝器?”

太虛神樹說:“不算上你借來的這件,二十七件帝器!”

包穀又問:“仙宮秘境呢?”

太虛神樹說:“十三帝族的仙宮秘境已經自行衍化成獨立的一方世界,不為任何人掌控,唯煉天留下的仙宮秘境因為存世時日短暫,還未能化成獨立的一方世界。目前仙域中能動用仙宮秘境世界之力的,只有茲武幽、多寶靈猴和你。”

包穀以為自己聽錯了,問:“誰?我?”

太虛神樹說:“你那虛彌寶界中的無盡虛空亦是世界之力的一種。虛無為道,故能包容萬物。你不是曾經用虛彌寶界接下仙域一千多萬大軍和兩件帝器的至強一擊麼?”

包穀滿臉莫名地看著太虛神樹,說:“照你這麼說,只要有一塊我這樣的神皮的,就都能擁有世界之力了?那為何只有茲武幽、小猴子和我有?”

太虛神樹非常無語地給包穀扔了一個白眼過去,說:“你以為每塊皮都一樣麼?”

包穀反問:“不一樣麼?”

太虛神樹說:“大道無形,萬千顯化,你見過世上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麼?”

包穀揭下超大儲物袋,拿在手裡晃了晃,問:“這個,到底是什麼來歷?”

太虛神樹說:“我哪知道!這世上奇奇怪怪的東西多了去,特別是混沌遺界裡的古怪,誰說得清楚?”他伸出手掌用力地晃了晃,說:“你見過一隻巴掌成獨立的生命體麼?老子當年還紮根在混沌中邁不開根的時候,被一隻路過的獨立生命體的巴掌給呼了!老子至今沒想明白那是什麼玩意兒!就你手中這皮,老子以前見過一群,大小不一,就長這皮樣,排成一隊從老子跟前飛過去!”他斜睨一眼包穀,道:“你以為我真是一棵樹啊?”

包穀“啊?”了一聲,心道:“難道你不是樹嗎?”

太虛神樹說:“我只是長得比較像樹而已!就好像你師傅神蓮一脈,你以為它真是一朵蓮花啊?你以為她們是草本類的啊?神蓮出自混沌,乃先天混元體,至於你們所說的五行,她想顯化成什麼樣就成什麼樣,金木水火土,愛以哪行示人就以哪行示人,只不過因為它長得像蓮花,你們常見的蓮花都是草本類,為了不顯得太奇怪才以草本模樣顯現罷了。”他頓了下,又說:“你以為你現在還是個人嗎?你只是有個人的外形和思維而已。”

包穀:“……”

玉宓、曲迤柔、玉修羅、司若、包念回等一群在場的人聽得太虛神樹這論調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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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看向太虛神樹和包穀的眼神簡直就是“啊,原來這不是棵樹,這不是個人!”

包穀活了兩千歲,雖說最近總被當作人形兇獸,可這還是頭一次被說她不是個人!她當了兩千年的人,突然有天,一棵神通廣大不是樹的樹說她不是人!她真不知道該說老茶樹是好有見地還是一株瘋瘋巔巔胡說八道的茶樹!

太虛神樹見到眾人都傻了,說:“願不願意成為十四帝族中的一支,倒是吱一聲啊。”

多寶靈猴輕輕地“吱”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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