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玉劍鳴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其餘的玄天門諸人皆笑得無比真誠——太好了,燙手山芋終於扔出去了!

這掌門, 誰都不敢接!那是真不敢接!

紫天君是他們的師公,這是無法否認、不可抹滅的事實!他們這群人再怎麼說都是紫天君的徒孫, 說出來另立山頭就另立山頭,就算包穀是祖師爺的嫡傳弟子這個身份扛著,也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就算請來祖師婆婆正了名,確定他們是祖師爺的嫡脈另行開宗立派名正言順了,與自家師公鬧翻出來開宗立派,那也得背一個“不孝師尊”的帽子, 誰當這掌門, 誰首當其衝就得背這罵名。

這還是其次!

別派掌門,那是一上任就是現成的基業,現在的他們有什麼?就連紮根立足的地皮都是包穀從砍幫劃給他們的,現在就是一片地界, 連座山頭都沒有。從蒼龍山脈挪出來的那二十六峰能安放在哪?哪裡的地上地下不是大量生靈草木, 能把二十六座山頭不管不顧地擱下去佔了地方?那得壓死多少生靈無辜造多大的殺孽?二十六座山峰,除了裡面的靈珍藥材、放養的妖獸以及宮闕建築可以拆出來另造宮殿外,別的就只能放在清瀠的煉天鼎裡送給清瀠了。現在他們出來開宗立派,除了人手是現成的,別的一切都得從頭再來!就連這三萬多人也是一個沉重的擔子,作為掌門還得考慮這三萬多人的去從。若是小勢力沒底蘊的出身混個囫圇過日子的那也就罷了,這裡有三四萬人、洞玄期高手將近二十人, 還有十來人至少都是化神末期修行境界的,再有昔日玄天祖師爺的輝煌,又有包穀這麼個奠定砍幫基業的先例在,不說將門派經營成排進前十的大勢力,那至少也得是保證能夠千年、萬年傳承下去才行,若經歷過幾十年讓他們這群脫離師門出來的人同門師兄弟散了、天涯飄泊自求出路,那可真就是罪人了!

這擔子太重太沉,誰都不敢挑!

自己不敢挑,別人就傻到能往這坑裡跳?所以,抓鬮,誰抓到“掌門”誰倒黴,誰去頂這鍋!

他們這群人裡,若說最合適幹這掌門的是包穀,最不合適的也是包穀。包穀的才能、身份都夠,可她久居上位,太強勢,他們這群從踏進玄天門起就一直掐尖要強見到誰發橫就想給人把腦袋削了的,絕對會受不了包穀的強勢。他們私底下都喜歡打打鬧鬧,沒個正形,就包穀這樣一本正經格外嚴肅、還一不留神就能讓人當成空氣、神出鬼沒又讓人琢磨不透,站近了都覺心頭發虛生懼的,實在湊不到一塊玩不到一起兒啊!包穀當掌門,他們就只能聽令、供起來,那還脫離宗門出來幹嘛?應付師公和收拾那群宗主弟子可比應付包穀容易得多!

玉劍鳴抓到這“掌門”那真就是皆大歡喜。

豐夢龍走到玉劍鳴的身邊用胳膊勾住臉苦得和吃了黃蓮有得一拼的玉劍鳴的脖子,往玉劍鳴的胸口捶了一拳,笑道:“好好幹,有這麼多師叔在你身後替你撐著,怕什麼?”

花笙也趕緊勸道:“就是,你是師侄,有不對的地方我們可以毫無壓力地指正,也不用擔心你走路錯。”當年包穀在雲海密林閉關不出,玉宓在外遊歷四處尋找天資好的孩子收進山門裡,玉劍鳴這個靈雲峰唯一的嫡脈弟子就跟個沒人帶的孩子似的,還不是他們一人一把給拉扯起來的!她見玉劍鳴仍苦著臉,眉頭一挑,說:“再說,你還有這麼個師傅的親師叔,你怕什麼?”

文子軒走到玉劍鳴的跟前,笑容滿面地說道:“行了!別苦著張臉了,這也累了好幾天了,走,文師叔請你喝酒!管夠!”

“走走走,喝酒!”

一群人樂呵呵地向包穀告辭,叫嚷著便朝外走,一副大事敲定、萬事妥當的模樣。

包穀驚得眼睛都瞪圓了!這就去喝酒了?城裡的砍幫客棧都快被暫住的各峰弟子佔滿了,你們不把人帶到雲州去安頓好,這就跑出去喝酒了?掌門大典什麼時候舉行?開宗立派大典什麼時候舉行?門派名字是另起還是延用原來的“玄天門”?這把掌門抓鬮選出來就……完事了?

包穀愣愣地看向玉宓,問:“這事都沒弄完就去喝酒?”

玉宓笑道:“耽誤不了幾個時辰,況且喝酒也可以談事啊!這麼大的擔子壓在劍鳴身上,你也讓他緩緩、喝點酒壓壓驚,沒看見人都快嚇傻了麼?”她看著離開的那群人,沒好意思說“她也想去喝酒”,她知道包穀不愛湊熱鬧,自然不好撂下包穀自己跑出去喝酒。難得師兄弟們聚這麼齊,可以想象大家湊一起談起各自的見聞閱歷、聊聊對於門派未來的構建設想及籌建該有多開心!幾百年風風雨雨生與共濟的同門情誼,如兄弟如手足,早似一家人,相比建一個輝煌顯赫的權勢宗門勢力,他們更想要一個可以盡情放鬆能夠遮風蔽雨的“家”。

包穀自然看懂了玉宓的眼神,她的眉頭一挑,瞅著玉宓,問:“師姐,在幽影城你也算是地主,你不去作陪請客?”

玉宓莞爾而笑,她猶豫了一下,在包穀的鼻子上一刮,說:“那我去了,你招呼好女皇陛下和曲閣主!”又拱手向司司、曲迤柔幾人告罪,再問紫雲姝:“小師叔,你去嗎?”

紫雲姝揮揮手,說:“不去!去聽你們說我爹不好麼?”

玉宓輕“咳”一聲,說:“我和他們說說!”

紫雲姝點頭,又帶了一通菜讓玉宓打包帶回來。

玉宓應承好,向幾人施禮告辭,然後出了門。別看她看似不緊不慢,卻是用上了縮地成寸神通,幾步就沒影了。

司若、曲迤柔仍處在玄天門的掌門是抓鬮抓出來的震驚中。

曲迤柔怔愣地問道:“如果抓鬮抓到的不是玉劍鳴,是花笙、豐夢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你們也認?”

包穀淡淡地道了句:“他們的實力都不弱,最差的也在化神期,若嫌境界低了點,讓清瀠盛幾碗地仙肉過來,保證給強行提升到洞玄期。五六百歲的年齡,洞玄期的實力,站出去誰不得贊一句年輕有為前程不可限量?撐門面,足夠了!至於門派大小事務自有長老堂共同掌管商議,只要挑出來的這個掌門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可,又能夠遇事與大家一起商議就出不了亂子。”雖說是抓鬮抓出來的掌門,可這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來抓這個鬮的,只是這掌門的候選人多了點罷了!

司若琢磨道:“聽起來像是立個傀儡?”

曲迤柔頗有同感地點頭。

玉修羅說:“我覺得像在抓苦力,誰倒黴抓到這個鬮誰就來當這個苦力。師傅,你是沒跟他們喝過酒不知道他們私底下是什麼樣的,你一看玉宓那樣就知道他們跟玉宓是嫡親的師兄弟,一個個……”

紫雲姝用力地咳嗽一聲。

玉修羅趕緊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司若和曲迤柔瞬間懂了!可兩人仍然震驚啊!一派掌門啊,而且是好幾萬人的有著上界傳承的門派掌門啊,居然抓鬮!這簡直就是修仙界史無前例的“壯舉!”

玉修羅說道:“師傅,你們繼續忙,我也去喝個酒!”撂下自家師傅,追著玉宓的腳步去了!

曲迤柔撫額。她忽然對成天和玉宓他們混在一起的玉修羅感到深深的憂慮!本來很多時候都沒個正形,再遇到這一幫連立掌門這麼大的事都可以用抓鬮來決定的更沒正形的,她想到剛才那一個個翻玉牌跟賭桌上的賭徒似的模樣,再聯想到自家阿乖把牌往桌子上一拍,然後“哈哈哈哈”雙手叉腰仰天大笑的模樣,頓時不寒而慄地打了個哆嗦,匆匆道了句:“我還有事,先走了!”起身離去。阿乖,該回去閉關修煉了。

司若忽然對這幫連立掌門都能用抓鬮的方式隨便決定的人建立出來的門派表示深深的好奇。她對包穀說道:“立派大典一定要通知我!”

包穀點頭道:“一定!”

妖聖和紫雲姝早膩歪到了一塊兒,包穀自然不好留在這裡打攪,她出了側殿,去找到清瀠,見到清瀠正坐在距離虯龍悟道聖茶樹不遠的涼亭中,面前的玉桌上擺著煉天鼎,清瀠正盯著鼎忙活,但看不出她在忙活些什麼。

包穀到清瀠的對面坐下,問:“怎麼了?”話音一落,就看到清瀠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頓時知道準沒好事。

清瀠被包穀的眼神看得心虛,抿嘴一笑,托住鼎一翻,包念回便從鼎裡蹦了出來。

包念回一臉茫然地左看右看,問:“我怎麼又到這了?”她一眼看到包穀,欣喜地衝到包穀的身邊,叫道:“師傅,你看,我進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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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基期的實力,一碗地仙肉才進三小階,包穀對包念回的進階速度也無語了。她修行慢,不僅是因為五靈根,更是因為體內有玄天劍,被玄天劍抽走大量的靈力,包念回進階慢,那真就是體質問題。不過對包穀來說,體質修仙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性。若心性不好,為惡作孽,實力越高,作的惡越大!

以包念回現在的境界,也快要結金丹了。包穀說道:“念回,你先別急著結金丹。”

包念回問道:“為什麼?結了金丹就不會老被笑話給您丟臉了。”

包穀說道:“修行是你自己的事,與旁人無關,修行慢更不丟臉。別人修行快是因為他們只需要修煉一條靈根或兩三條靈根,你修行慢那是因為你不僅需要修煉五條靈根,你更需要煉體。我當年的修行速度比你還慢,也被人嘲笑奚落,甚至連你師伯都跟著被人笑話,那又如何?你若是在前期只圖修行進階快,根基不穩,到後期時就毀了!這就好比蓋房子,地基不穩不牢,房子能結實穩當?你現在只在末期,可以結丹,但並不到大圓滿,所以不要急著衝擊下一境界結丹,而且煉體一道,你還欠缺衝擊下一境界的地步。煉體、煉氣兩者相輔相成。”

包念回應道:“是!念回聽師傅的。”

包穀又看向噘著小嘴坐在一旁的清瀠。她說道:“清瀠,你隨我去趟妖域。”

清瀠一臉警惕地說道:“去妖域找壞壞小狐狸?不去!她欺負我來著!”

包穀說道:“我想正式傳你玄天功法,你師公不在了,得去拜見下你的太師母。”

包念回滿眼放光地看著包穀,又有些緊張地問:“師傅,我也可以去嗎?”她也是嫡親徒弟,她也想見見傳說中的來自上界的妖皇嫡長公主。

包穀覺得確實不能厚此薄彼,包念回又是要繼承她衣缽的,帶去見見師母也好,當即點頭道:“行啊!”起身,說:“走吧!”拂袖一卷裹了包念回腳下踏著道韻幾步便到了傳送域門前,等清瀠到了後,師徒三人一起趕往妖域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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