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名正蹲靈堂前面抽菸,見到有客人來悼唁,就站起來迎接。

肖遣還有些恍惚,坐靈堂前椅子上,沉默地看著奶奶照片。過了一會兒,肖遣看到了肖娟。肖娟眼睛都哭腫了,整個人有些憔悴,卻還是忙著給客人倒茶。

肖遣走過去,接過她手裡水壺,說:“我來吧,娟姐你去休息一會兒。”

卻不料肖娟轉身見到肖遣,突然眼淚便不停往下掉。

肖遣嚇了一跳,一隻手拍著肖娟後背,喚她:“娟姐、娟姐……”

肖娟雙手扶住肖遣手臂,頭埋肖遣肩上,傷心地哭了起來。肖遣把水壺放到一邊,輕輕環抱著肖娟安慰她。

肖娟親親親人去世了,雖然還有肖名正和肖明芳,可是他們不像奶奶那樣與肖娟感情深厚,肖娟覺得自己又成孤兒了,雖然她已經2歲了,可她仍然害怕這個世界只剩自己一個人感覺,那太難受。

除了奶奶,肖娟親近人就是林愛萍,然後才是肖遣,雖然肖遣過去不親近她,可是她一直是把肖遣當成自己弟弟。肖娟害怕,她哭時候身體都微微顫抖了,肖遣安撫了好久,她才平靜下來。

肖遣當時就心想,既然奶奶不了,就讓肖娟回去跟著他母親好了,家裡不怕多一個人吃飯,而且肖娟也好回去跟林愛萍做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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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肖娟這麼大年級姑娘,跟著四十多歲單身叔父一起住不太合適,肖明芳一家人又肯定不願意接納她,到時候還是被肖明芳催著急急忙忙找個人嫁了,肖遣覺得這樣對肖娟一輩子太不負責任。

晚上本來說讓肖名正和霍詹輪流守靈,讓女人和兩個孩子去休息,可是肖遣覺得自己也不算是個孩子了,於是主動留下來為奶奶守靈。

霍瑞友也想留,後來被他媽叫回去睡覺了。

肖娟安靜地坐靈堂裡面,是肖遣催了好幾聲,她才起身回去睡覺。

星期一一大早,肖奶奶遺體就火化下葬了,肖遣連著守了兩個晚上,中途一直沒有回家。

第二天傍晚,林愛萍拿了一件厚外套來給肖遣,說是晚上太冷,讓他多穿件衣服。林愛萍之前就來過了,如同普通親友那般表示弔唁。這時候再過來,又拉著肖娟說了一會兒話。

肖遣站她們身邊,突然輕聲說道:“媽,讓娟姐回來跟我們住吧。”

林愛萍聞言,對肖娟說道:“聽到沒有,你弟弟也說了,等明天過了,讓肖遣幫你收拾東西,一起回來。”

肖娟其實心裡也是想回去,猶豫半天,還是擔心,看了看肖名正,又看向肖明芳。

肖遣明白她心思,她不好跟肖名正姐弟開口,於是說道:“放心吧,我去跟他們說。”

肖娟這才點了點頭。

肖奶奶是下葬肖家農村老家,那裡有片後院,肖遣爺爺也是葬那裡,然後旁邊給肖奶奶起了一座墳。

中午飯就肖遣么爺爺家裡吃,雖然是農村院子,可是收拾得很乾淨,飯菜也是些家常菜。

飯桌上,肖遣就提了把肖娟接回去住事情。

其實肖娟事情,不只肖娟自己犯愁,肖名正和肖明芳也犯愁。肖娟再跟著肖名正住就不合適了,那該怎麼辦?難不成去跟著肖明芳?

為此,肖明芳私下對肖名正埋怨過肖遣,說他攔著不讓給肖娟介紹朋友,這下好了,肖娟二十歲了,還是沒著落。當時肖名正也沒說什麼,他聽著心裡也煩,可是他又不願對自己姐姐頂上兩句,讓肖明芳把肖娟給接過去。

肖遣這時候主動提出要讓肖娟跟他回去林愛萍那邊,其實肖明芳是求之不得,只是她面上不好表現出來,嘴裡仍是問道:“方便嗎?愛萍那邊會不會介意?”

肖遣說道:“本來就是我媽意思。”

而肖名正心裡覺得這樣對肖娟來說也是好,何況他現要養自己,每個月還給肖遣撫養費,肖奶奶去世沒了退休金,再養個肖娟他自己覺得吃不消,沉默了一下說道:“這樣對娟兒也好,方便些,只要你和你媽覺得可以,我們當然沒什麼意見。”

沒有人想到要問一句肖娟意見。

肖娟一直埋著頭,飯也沒吃進嘴裡幾顆,肖遣後輕聲對她說道:“娟姐,這樣好嗎?”

肖娟抬頭看他一眼,又看了肖名正和肖明芳,點了點頭。

吃完午飯就回去了,霍詹去借一輛麵包車,剛好一家人裝下往鎮上開去。

肖遣本來覺得累了,閉著眼睛休息,霍瑞友突然開口問他道:“三中怎麼樣?”

肖遣睜開眼睛,說道:“就那樣,沒什麼特別。”

霍瑞友其實心裡一直有些不服氣,他今年高三了,明年就要參加高考,現是備考階段,他對著前排肖明芳喊:“媽,那會兒我們怎麼沒想到去考三中試試?”

肖明芳也覺得自己兒子不比肖遣差,只是中考時候沒想到那麼多,所以直接上了鎮中罷了,她說道:“出去讀書又不一定好,我還怕你外面跟著學壞了呢。”

霍瑞友聞言,說道:“聽說三中也是吹得兇,我同學說他哥就是三中,結果高考考了個專科,說是升學率每年都有假。”

肖明芳說道:“反正你好好讀書,好好考試就行了。”

肖遣一直沉默聽著,什麼都沒說,等霍瑞友安靜下來,又閉上眼睛養神。

到了鎮上,肖遣去幫著肖娟收拾東西,順便霍詹這裡有車,就幫她一起搬過去了。其實肖娟沒多少東西,就是些舊衣服,房子是租,本來傢俱家電就是別人,剩下一些東西,那也是肖名正,而不是肖娟。

肖娟其實身上還揣著些錢,沒敢讓肖明芳他們知道,那是奶奶去世之前,轉了一萬塊錢給她,讓她悄悄拿著,別讓其他人知道了。因為肖奶奶給了肖遣一萬,給了肖娟一萬,剩下就沒多少錢了,她那對兒女便分不到什麼了。

這件事如果讓肖名正知道也就罷了,讓肖明芳知道了,那是要鬧翻天。肖奶奶給了兩個孫子孫女一人一萬,唯獨漏下了霍瑞友,就算是外孫,也不該那麼偏心。

陪著肖娟把大部分東西搬回家,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剩下東西肖娟再跑兩趟去取就行了。

肖遣還趕著回去學校上晚自習,他急急忙忙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就準備要去車站了。

林愛萍心疼他,叫他乾脆今晚也請假,明天再去學校好了,今天就家裡舒舒服服睡上一覺。

可是肖遣自己三中也覺得壓力巨大,好像休息一天就是浪費掉一天一樣。

後來林愛萍說:“對了,小周給你打過電話,我告訴他你給你奶奶守靈去了。”

肖遣這才想起,這次回來得匆忙,都沒來得及跟周子辰說一聲。

肖遣有心想給周子辰回一個電話,可是今天是週一,現周子辰肯定還學校上課,是聯絡不上,肖遣也只好算了。

其實周子辰聽聞肖遣奶奶去世,本來是想去看一看,可是他父母與肖家人不熟,他一個中學生自己過去好像又不太妥當。再說了,周子辰懂得別人家喪事,去了應該要送禮,自己去送禮肖遣恐怕都不知道該不該收。想了一下,後還是沒去。

結果肖遣還是趕著晚自習時間回去學校了,兩個人沒能見上面。

三中日子,雖然單調了一點,辛苦了一點,但是對肖遣來說都算不上什麼,人一旦有了目標,就容易堅持下去。

21年寒假過去之後,肖遣又回到學校,繼續他晚上跑步習慣。

不過如果讓他知道這個習慣會有一天使他碰到郭少聰和卓小然,那他寧願早早放棄這個習慣好了。

那是四月份一個晚上,肖遣剛過完16歲生日不久,他下了晚自習去學校操場跑步,一個黑暗角落聽到兩個人爭吵很厲害聲音。

開始肖遣並不打算管閒事,可是後來他聽到有人喊了一句“救命,放開我!”結果肖遣放慢了腳步,朝著那個方向走近看了一眼。

就是看那麼一眼,肖遣見著了郭少聰和卓小然,那兩個人回頭也見到了他。雖然光線很不好,肖遣還是見到卓小然臉色發白看著他,然後似乎是有些發愣。

郭少聰還算平靜,問了一句:“有事嗎?”態度似乎挺有禮貌,但是語氣很冷淡。

肖遣明白他意思是讓自己走,於是也冷冷看了他們一眼,轉身繼續朝前跑去。肖遣突然回憶起來,以前郭少聰說過他和卓小然是青梅竹馬,現肖遣才知道,原來他們從中學就一起了,只不知道是從初中開始還是高中開始了。

大概是有了郭少聰緩衝,再見到卓小然,肖遣反而沒那麼激動了,只是遠遠看一眼,肖遣也不由感嘆,卓小然真是長得漂亮,不是周子辰那種英俊陽光少年人,而就是一個很漂亮男人。想到前世與卓小然見面時,卓小然已經二十多歲了,現十多歲卓小然,顯得有些雌雄莫辯好看。

也難怪郭少聰會那麼喜歡他。

三中與鎮中不同,三中每年重要日子是六月份校慶,標榜著它百年名校氣度。就算是尖子班,到了校慶時候也必須要準備節目參加演出。

肖遣班上是幾個女孩子去跳舞了,沒他什麼事情,所以那天肖遣一直坐下面當觀眾。

後來,肖遣見到了高二一班表演,是卓小然大提琴獨奏。

他看到卓小然穿了一身黑色禮服,坐舞臺上面,神色平靜,動作優雅,大提琴聲舒緩悠揚。

肖遣看到自己旁邊女生捂住了嘴,顯然是讚歎不已。

卓小然表演完後,整個禮堂都爆發出熱烈掌聲,他站起身來,優雅行了個禮,然後抱著他大提琴走下舞臺。

肖遣舞臺側面見到了郭少聰,郭少聰朝卓小然迎上去,一手摸了摸他頭,臉上是溫柔笑意。

肖遣將目光轉回舞臺上,繼續觀看下一個節目。

高二那年,肖遣記得有一件挺重要事情,他一定要提醒林愛萍。

那是林愛萍他們城市建設規劃部門規劃一個居工程,本來申報時候,說是農民安置房專案,需要農村戶口才能購買。

但是後來專案規劃下來,整個小區內修建了三十多棟聯體別墅。這些別墅很少會有真正農民去購買,肖遣還記得上一世聽林愛萍提起過,這些房子大部分是由鎮上人借用農村戶口買下來了。

林愛萍因為工作關係,早早得到了內部消息,而且一套別墅算下來只需要二十多萬,實是很划算。那時候林愛萍都動過心,可惜拿不出一分錢來。結果後來別墅建好之後,轉手出賣,立即便漲到了將近四十萬一棟,林愛萍又覺得後悔不已。

於是肖遣見時間差不多了,早早就向林愛萍打聽這件事。

林愛萍也跟肖遣說了,她手頭是有些存款,但是要買房子還是不夠,除非去借錢。

肖遣跟她說讓她把現這套房子賣了。這套房子已經前兩年就轉作私房,林愛萍花錢買了下來。

林愛萍猶豫不決,她不知道那套房子拿到手會是個什麼樣情形,而且一下子把家裡所有錢掏出來,而且還欠著款,再過兩年肖遣就要讀大學了,到時候有個什麼意外,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也是麻煩事情。

但是肖遣明白,接下來這些年裡,房價都是只漲不跌,哪怕是借了錢去買,將來也是件划算事情。

為此他從學校回來,特地為了說服林愛萍。

肖遣如今到了這個年齡,家裡許多事情林愛萍都是聽他了,肖遣說了許久,林愛萍被說動了,答應去找林愛軍借錢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dd、起嘉、花家糖少地雷,還有灰湖火箭炮=3=

我知道大家都想高中點過去,不過這個階段有些事情要交代,所以會有過渡章節

還有就是放心,肖遣不會回去纏郭少聰,但是之後肯定會有交集就是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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