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兩天孫鳳白就一直呆在屋子裡,除了送飯的丫鬟外,就沒有別人再來過。在和那丫鬟的交談中,孫鳳白得知這位就是當初幫自己接生的丫鬟中的一個,名叫夏月。而自己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孩子他爹,這兩日都在軍營,沒時間回府。

孫鳳白清楚的明了自己現在的地位有多尷尬,苦笑著送走來送飯的夏月,他撐著床沿站起身。因為生孩子的緣故,他兩腿之間的傷口還沒癒合,雖然當晚就有人送了藥膏來,現在也每天都有人煎好藥給自己送來,可這傷哪裡是那麼容易就好的。

而差點要了他命的孩子則有專人照料,夏月讓他別擔心,只是當孫鳳白問到他自己的時候,夏月的回答則要閃避許多,沒正面回答。

傷口依舊癒合的很慢,每走一句都像走在針尖上一樣。孫鳳白移到桌邊,坐上鋪著軟墊的木凳,開始一點點的吃飯。要說這裡不愧是將軍府邸,每道菜都做的十分精緻,味道也很好,比起現代的那些快餐來說,高了不是一個檔次。

可每天一個人在屋裡呆著,既沒有事做,也沒有人聊天,孫鳳白已經有些吃不消了,這樣類似軟禁的行徑很是能折磨人。

胃口依舊不大,孫鳳白曾經對著屋裡的銅鏡照過,現在的他十分纖瘦,個子也不怎麼高,臉長的還算清秀,最好看的應該是那一雙丹鳳眼。

可怎麼看年紀都只才十五六歲,也許就是因為太年幼了,身體也不健壯,所以這身體的原主人才因為生孩子一命嗚呼從而給了自己可趁之機麼?

從不相信鬼怪的孫鳳白現在對這些是不得不信,畢竟自己就是個活生生地例子。

把吃好的碗筷和剩菜重新放回木質食盒裡,孫鳳白拎著食盒走到門邊,由裡向外拉開兩扇雕飾著精緻花樣的木門,還沒踏出房門,兩把刀刷的就出現在眼前。

“將軍吩咐過了,您不能出這屋子。”

這是孫鳳白這兩天聽到最多的一句話了,可就是這麼一句話,他竟然連這個房門都出不去。

把食盒放到門邊,孫鳳白看了看門邊那兩尊門神,再抬頭看看屋外的小院落,突然有種自己被金屋藏嬌的錯覺,那個什麼將軍,到底什麼時候才把自己放出去。

在床上躺的骨頭都要散了,在這裡根本就沒事做,孫鳳白翻起從書架上搜來的書籍,這裡的字倒是和他原先認識的一樣,不過都是繁體罷了,孫鳳白曾在爺爺的影響下學過書法,因此認起來並不吃力。可是書的內容就乏善可陳了,盡是些兵法知識,又或者是地理學識。

這房子裡除了這些書便再也沒有消磨時間的東西,孫鳳白只能撿著自己喜歡的內容看。

是夜,孫鳳白爬到了窗邊的矮榻上,從窗外的風景來看,現在應該已經是深秋了,夜裡有些涼,披著從床上拖過來的被子,孫鳳白細數來到這兒的日子,雖然才短短三天,他卻覺得好似已經過了三個月。

沒有現代的娛樂工具,甚至連電燈也沒有,上廁所都用的是馬桶,要說晚上解決也還行,白天也要對著一個小桶解決生理問題,每次開啟他都會作嘔。

看著自己被月光照在矮榻上的身影,孫鳳白深深嘆了口氣,窗外的夜風吹著院子的樹刷刷作響,打更聲從遠處傳來,現在竟已過了子時。

按說在這沒有娛樂的時代,人們都睡的極早,孫鳳白一個現代人整日無聊的很,白天沒事就睡,晚上也就不太睡的著。

就在這安靜的夜裡,孫鳳白敏感得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原以為是聽錯了,可誰知再細細聽,竟然還有腳步聲,雖然很微弱,但是夜間實在是安靜,一點兒的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

這麼晚怎麼會有人來自己這,孫鳳白探頭往屏風外面瞧,只是房裡也沒點蠟燭,就一點兒微弱的月光,孫鳳白也只能隱約瞧見個背影,那人直接朝床榻走去,見床上沒人轉身四處張望。

在那人轉頭的時候,孫鳳白終於認出這人了,竟然是久未出現的魏青言,不知為何,在那人視線瞧過來之前,孫鳳白立刻閉眼裝睡,也正巧他是趴在窗稜上得,所以連姿勢都不用換。

腳步聲越來越近,孫鳳白緊張地手汗都冒出來了,

“醒了沒?”

清冷的聲音裡藏著些疲憊,孫鳳白聞言立刻反射性地回了一句:

“沒醒!”

恨不得把舌頭給吃了,孫鳳白趴在手臂間的臉上表情一片猙獰,這嘴巴真欠!

還沒等他自我嫌棄完,身上倏地一輕,原先披著的被子被人給掀了,登時窗外的冷風就直往身上戳,只著單衣的孫鳳白冷的打了個顫。

不再裝睡,立刻坐直了身體,孫鳳白也不管那人此刻是什麼表情,直接伸手把被子又搶了回來,緊緊地裹在身上。

“醒了就好。”

話語雖然像是調侃,可語調卻完全沒有波動,好像主人是認真在陳述事實一般。

心裡腹誹這人真會裝模作樣,可是面子上孫鳳白卻不敢有一丁點的表現,自己現在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識時務者才是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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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將,將軍,你找我有事麼?”

這種類似小時候玩角色扮演時才用的稱呼讓孫鳳白拗口不已,在說出什麼不當稱呼之前硬是給扭了過來。

魏青言掏出懷裡的火摺子點燃桌上的油燈,燈光使得房裡瞬時亮堂了起來,孫鳳白抬手遮眼,這突然出現的光還真是扎眼。

魏青言今天穿的是藏青色的長袍,腰間一條暗紅腰帶,身材頎長偏瘦,一點也看不出是練武的人,鳳白更願意相信他是文官而不是武將。

“你明天搬去乘風院和翎兒住在一起。”

“翎兒?”

孫鳳白自認不認識這號人,不過想到終於能出這房子,他還是挺開心的。

“我們的兒子,魏翎。”

依舊是清冷的語氣,魏青言說完這句起身就走。

直到對方再次把門關上,孫鳳白這才從那人的背影中回過神來,感情他過來就是為了和自己說這事,一句話的事?大張旗鼓地過來點燈又掀被的,會不會太隆重了些,還是說有什麼事他忘記說了?

抱著被子踢踏著布鞋走到桌邊,孫鳳白把油燈給吹熄後便往臥床走去,他已經預感到明天的生活會有多不一樣,帶孩子可不是個輕鬆的活,何況還是個剛出生的小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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