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筆只用來寫過字,孫鳳白自認那三腳貓的技術兩三筆也勾勒不出來魏大將軍的神韻,於是在毀了一堆上好宣紙之後,他直接讓夏月去廚房找了根細的木炭來。

憑藉腦海中的印象在紙上塗塗抹抹了許久,孫鳳白覺得雖然臉畫的長了寫,眼睛也扁了點,嘴唇還厚實了許多,但好歹是出現一絲面癱的跡象了。

用左手拿著畫像看了會,孫鳳白終於滿足地點了點頭,讓夏月和奶媽也欣賞一下,自己先去洗手了,為了畫畫,他右手現在黑的已經跟碳似的。

重新拿回畫像後,孫鳳白走到一邊的矮榻旁,看到小娃兒正躺著在玩自己的左手和右手。把畫像放到了他的眼前,果然一下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過以為這是玩具的魏翎伸手就抓向畫紙,孫鳳白一個不查居然被偷襲到了,看到自己的勞動成果被捏的皺皺的,他立馬伸手又奪了回來,在腿上把褶皺撫平。

“小饅頭,這可不是玩具,從今天起,你就得看圖認爹了!”

看沒搶到玩具,魏翎繼續開始玩自己的小手,右邊胖胖的手指抓住左邊的,接著再換左邊的去抓右邊的。

孫鳳白見兒子不理自己,忙挪到矮榻上坐好,把圖再次放到魏翎的小臉正上方,只是這次位置移的遠了些。

“二老爺,您這樣能管用麼?”

奶媽見他鍥而不捨地在教導完全不理他的小少爺,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一旁的夏月聞言,也跟著附和,

“是啊是啊,二老爺,您這畫的也不像老爺啊,小少爺還這麼小,怎麼可能記得住。”

口中的話一頓,孫鳳白佯裝咳了幾聲,一本正經地道:

“我就是先鍛鍊鍛鍊他,也許下次將軍回來,這事就辦成了呢。”

於是,自從有了畫像,孫鳳白每天的樂趣就是教魏翎見爹就要笑,只是成效一直不大,而為了不讓辛苦畫的圖紙丟了,他每天睡前都要把圖紙折的好好的,小心收在床頭的櫃子裡,第二天再拿出來用。

魏青言這一去時間便是不短,小半個月的時間居然就這樣匆匆過去了。

某日孫鳳白正在對魏翎教導的時候,夏月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孫鳳白疑惑,不是才剛派她去廚房拿點水果來吃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二老爺,老爺回來了!而且,而且他...”

“而且他怎麼了?”

孫鳳白把紙收了起來,他可不能被魏青言發現自己畫了他的畫像,而且還對他兒子催眠,並且結果還不怎麼理想。

“而且他還帶了個男人回來!”

夏月終於喘過氣來,大聲地接了下去。

動作未曾停歇,孫鳳白把紙塞進前襟,這才道: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快去取點水果來,我嘴饞死了,嘿嘿。”

看著孫鳳白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夏月瞪大了眼睛,

“可是將軍一把人帶回來,就吩咐說要給住乘風閣的南苑呢!”

“恩?那就是鄰居了?”

孫鳳白皺眉摸了摸下巴,在夏月以為他終於傷心著急的時候,他又道:

“希望他晚上不會被小饅頭的哭聲給吵著就好。”

無語地看著自己的主子,夏月垂喪著肩往外走,她剛才去廚房的路上聽到兩個丫鬟在討論這事,立馬就回來向孫鳳白稟告,可誰知道人家壓根就不在意,哎,也不知道那個新來的是誰,一定要好好再打聽打聽!

把自己定位為將軍府二老爺的心腹的夏月,覺得自己很有義務幫助主子打探敵情。

孫鳳白見人走了,這才悄悄抱起魏翎,八卦地撇了撇嘴,

“想不到你爹還挺風流的,一出去就給帶個人回來呢,也不知這人好不好,要不然兩年後我走了,你可得受人欺負。”

見小饅頭又再玩自己的頭髮,孫鳳白繼續擠眉弄眼,

“按說你爹也真奇怪,雖然這裡男人能生孩子,可為什麼盡喜歡男人呢,女人不也挺好的。”

想當然的,又不會有人回應他,但是已經找到吐槽物件的孫鳳白也不管這些,顧自說完之後就有一副正經的模樣開始逗小孩。

魏青言坐在主座上,看著坐在自己右手順位第一個位置上的男人,沉默了一會才道:

“唐雲峰?”

“正是在下。”

喚作唐雲峰的男子抱拳回道。

“你還記得我麼?”

打量著眼前的人,魏青言實在是認不出來,這人是不是自己小時候見過的那位。

“我聽您的副將說了,您是魏青言大將軍,這個名號我自是曉得的。”

男子低眉順目,只露出一截脖頸對著魏青言,似是有些敬畏以至不敢抬頭。

“恩,只是我還有個名字,叫陳天凌。”

唐雲峰聞言立刻從位置上跳站起來,瞪著一雙眸子驚訝地看著魏青言,

“你,你是小天?”

魏青言點了點頭,心裡有了一絲確定,這麼多年沒見,他其實手裡掌握到的線索並不多。

“你居然當了大將軍,真是厲害,可是你爹不是...”

孫鳳白抱著魏翎往書房走去,他這段日子對這將軍府也熟悉了不少,為了能讓下身的傷口好的快些,他每天也堅持走動走動。

“小饅頭,咱們要不要去看看你爹的新歡?話說,我可不是為了自己啊,我是為了你,趁我還沒走,好好幫你參謀參謀,不然以後你受欺負了,你爹又沉迷男|色什麼的,你連伸冤的地方都沒有。”

書房的大門近在眼前,孫鳳白抱著小娃兒也不好敲門,在門口詢問了一聲,沒人回應,他就就用手肘頂了頂門,可誰知門這就開了。

探頭往裡沒見著人,孫鳳白抱著魏翎往裡走,沒走幾步就聽見屏風後面有聲音,

“現在你總算相信了吧,我可被你弄慘了!”

這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孫鳳白好奇地又往裡走了走,

“我當初下手太重,對不起。”

喲,將軍居然向人道歉!孫鳳白不禁更加好奇裡面那人的身份,就在他要走過屏風的時候,魏青言突然厲聲問道:

“誰?!”

孫鳳白被嚇得腳步一滯,可真相近在眼前了,他哪裡肯就這樣死心,邊回答邊繼續往裡走,

“我帶著翎兒來看...”

看著眼前的場景,孫鳳白話都沒能說完,這大白天的,兩個男人居然,居然在書房裡脫褲子!

魏青言難得的狼狽,長衫掀起掛在腰間,雙手正拉著褻褲系帶子,而另一位顯然動作就沒他快,褲子還掛在膝蓋處,好在他是背向外,所以只露出一個光滑的屁股蛋子。並且他又站在裡側,後方剛好對著魏青言,再加上剛才兩人的對話,所以兩人剛才在做什麼就十分的引人遐想了。

“誰準你進來的,出去!”

魏青言的聲音響地讓人扎耳朵,而且那語調冷的讓孫鳳白心裡一驚,立刻意識到這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說了聲抱歉立刻抱著懷裡開始癟嘴的魏翎小跑步出門。

才出了書房,小娃兒開始扯著喉嚨放聲大哭,眼淚跟下暴雨似地唰地就下來了,弄得孫鳳白也沒心思去想屋內那兩人,哄著懷裡的魏翎,心裡對魏青言一陣埋怨,難道還真是有了新歡就忘了兒子麼,語氣這麼兇,小孩子能喜歡你才怪!

為自己這段時間還一直訓練翎兒後悔不已,孫鳳白緊皺著眉頭,一雙鳳眼裡盡是心疼。魏翎將才是真的被嚇到了,哭得都打嗝了,孫鳳白著急地繞到了原先自己住的那屋,在院子裡地石凳上坐了下來。

把魏翎抱到腿上,伸手進去摸了摸,自從上次魏翎尿了魏青言一身,孫鳳白就找奶媽問這兒有沒有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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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當時奶媽驚訝的語氣,

“二老爺,這可是窮人家的孩子才用的!小公子怎麼能用尿布呢?”

這尿布又是犯了哪門子的罪,怎麼就不能用了?孫鳳白疑惑地問道:

“窮人家才用的?”

心裡直犯嘀咕,奶媽心裡覺得這二老爺雖然現在被將軍在府裡提升了地位,但畢竟原先是那裡的人,不過就算這樣,怎麼能讓小少爺用尿布呢?

“回二老爺的話,用尿布的話,有時候若是沒發現尿布溼了,小少爺的屁股容易長紅疹子,所以窮人家為了方便都用那個,也因為沒有那麼多乾淨衣服可以換。但是咱們小少爺衣服夠多了,所以就算尿溼了洗了也是有乾淨的穿。”

難怪那一整個櫃子全是魏翎的衣服,還都是相似大小的,孫鳳白曾經唸叨小孩子長得快,這不是浪費麼,現在經奶媽這麼一說,他倒是懂了。只是這小孩子哪能都這麼金貴,再說一般尿了小孩肯定會哭,怎麼可能一直發現不了。雖然奶媽極力勸阻,但孫鳳白還是讓她準備了尿布,不過等拿到手發現那尿布用的綢緞比奶媽身上的都要好時,孫鳳白再次感嘆道這個社會,果真是地位至上!

摸了摸尿布發現沒溼,孫鳳白貼著魏翎的小臉,一直在輕聲哄著,逗弄了好一會兒小家夥才歇停下來,只是因為哭累了很快便睡著了去。

用衣袖輕輕擦掉他臉上的眼淚,孫鳳白恨恨地道:

“你這爹也真是狠心,咱們不要喜歡他了!”

身後有樹枝斷裂的聲音,孫鳳白敏感回頭的一看,見剛才口中才說著的那人正站在不遠處,仔細看還能發現他鞋子下面就有一根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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