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潤在十號倉庫呆了三天, 走的時候帶走了施洋與楊向子,他們師徒三人沒有回羿丹的住所, 倒是一起來到離十號倉庫最近的一處城市賓館暫歇。

這天是星期五,每個星期最令人振奮的一天。

“你說, 他們知道十號倉庫嗎?”施洋這幾天頗為多愁善感,總是說著一些令人沮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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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潤放下手裡的杯子,順著施洋的眼睛看著窗外的小廣場,在廣場那頭有個古老的雕塑,精衛填海。說起來,薛潤覺得精衛填海這個故事挺不吉利的,一隻鳥, 叼著石頭慢慢填海, 大概古人不知道海有多大吧?知道了,也許就沒有這個故事了。

前幾天,薛潤覺得應該有個好天氣,新年過去了, 春天就該有個春天的樣子,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這份想法有多麼的地球人,雖然他一直告訴自己,自己跟這個星球沒有什麼關係。也許……因為他無意中的一句話,這個小城便順應歲月的腳步,有了春天的樣子,這一切都是羿丹做的,雖然薛潤完全沒發覺。

雕塑邊的樹木在抽著綠芽, 鵝卵石鋪墊的小路上,老人們慢慢的溜達著,孩子們笑臉盈盈,蹦蹦跳跳的在互相追攆,賣氫氣球的小販生意好的沒法說。

“怎麼能叫他們知道呢?知道了不用那個什麼鏡靈來,也不用等幾年,他們自己就會把自己弄死,村裡的往城裡跑,城裡的往鄉下跑,扎著堆的自己嚇唬自己那樣的事情還少嗎?”楊向子扯扯僵硬的嘴角譏諷了一句。其實,這堆人裡就數他的心情糟糕,別人都是獨自一個,他家裡有個春天,對了,現在還有個萬躍,突然說起來,怎麼就牽掛起來了呢。

賓館的大廳裡亂糟糟的,大白天的,因為建築的伸延度這裡依舊亮著燈。大理石鋪墊的地板上倒印著水晶燈的影子,有旅客自車上下來,門口的侍應推過行李車一包包的殷勤的卸下行李。在他們的行李裡有著全套的高爾夫用具,這附近的山上有個標準高爾夫球場,又加上有好天氣,頓時,那些有錢的主兒,便不遠千里,打著飛機計程車來到這個小城鎮。

穿著軍裝的李國平手裡拿著一疊子房卡從前臺過來,態度還是老樣子,只是笑容看上去假了很多,就像一張毀容的臉戴上了笑面具一般。

“房間都安排好了,我們上去吧。”

“呵……我說李國平,不愛跟著你就別跟,沒人怪你,不想笑就別笑唄,你看你這股子難受勁兒的,我看著都替你難受。”施洋站起來,接過房卡一張一張翻著。

“沒辦法,工作嗎,職責所在,我的工作就是把各位大爺侍奉好了,你們若有空,清閒了,就挽救挽救地球,我們……”李國平這幾天情緒變化得厲害,說話總是不客氣。

跟在李國平身後的人悄悄扯了一下李國平的袖子,他閉了嘴。

薛潤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麼好,一不小心成了全民公敵了,這種感覺令他厭倦。

“走吧。”他站起來,慢慢往電梯走。

本來鬧騰的大堂,忽然安靜了下來。因為這群人,這群前呼後擁,周身都有校級軍官圍繞著的一群人而靜默,好奇,揣測著。

電梯門慢慢開啟,原本在電梯裡聊的很開心的幾位少女被嚇了一跳,因為迎面的就是幾位軍裝筆挺的年輕軍人神情肅穆的站立在電梯前,就像一排門神。

當這幾位少女擦著邊走出來後,軍人們小心的讓開當中的位置,薛潤他們一臉憋屈的無奈樣子走進電梯。也搞不清這是監視,還是保護,反正,這些人搞出了一條真空帶,把薛潤這群人跟普通人完全的隔離開了。

當薛潤他們住進這裡最奢華的套間之後,他們住的那一層便被嚴格的禁止進入了。

“師傅,咱回家吧……搞不懂為什麼要住在這裡。”施洋抱著沙發墊子,手裡拿著遙控在不停的換節目。

站在視窗想事情的薛潤沒理他,於是施洋把脾氣都發到了辯香身上,他抓起一個沙發墊丟了出去:“都賴你!”

別問辯香為什麼在這裡,他想來,除了羿丹沒人能阻止。更何況,羿丹壓根沒阻止,這幾天他高興著呢。

“你知道,這不賴我。”辯香接過沙發墊,順手放在一邊,低頭繼續看一本書,書是杏花在樓下大堂買的,版本很漂亮的一本古書《納蘭詞》。

“不是你招惹的那個殺人魔,你敢說你不知道?” 施洋指著他痛罵,形態實在有些不好看。

“不是我先招惹的。”辯香語氣很平淡的反駁,說完,抬眼看著那邊正在削水果的羿丹。羿丹挑了一下眉峰,手上該怎麼幹繼續怎麼幹,一邊削,一邊帶著一股子奚落的語調說:“他就沒告訴你我的弱點在那裡?”

辯香放下書,看著施洋笑了下:“我說我沒問過那樣的傻問題,你信嗎洋洋?”

“你問什麼了?”施洋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辯香在屋子裡四下看了眼,這屋子裡自然懸掛著鏡子,擱在桌子上的水杯裡,頂燈的影子可以清晰地照射出來。羿丹將一個削的完整又漂亮的水果放在一邊的盤子裡,他對著手裡的銀刀側面,一邊整理頭髮一邊說:“沒事兒,我在這裡,他不敢來。”

這下,辯香終於放心了,他放下手裡的書,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後說:“你不早說。”

“我又不認識你。”羿丹冷笑。

對於羿丹的看不起,辯香那是完全的不在乎,他站起來,對著鏡子仔細的看著自己那張臉,很是認真的修整了一下儀容後,特別滿足的說:“我都多久沒照鏡子了,看看,都憔悴的不成樣子了。”他撥拉著自己的頭髮簾子,一邊收拾,一邊說:“那家夥在找替身,找一個意識海很強大的替身代替自己做鏡靈。”辯香說完,扭臉看著窗戶那邊的薛潤。他搞不明白,這個修為不如自己,脾氣古怪的傢伙,到底那一點值得鏡靈關注的。

正在想事情的薛潤挑眉看了他一眼,完全沒在意的扭臉繼續看窗外。倒是羿丹十分意外的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吼了一句:“他敢!”

辯香一攤手:“事實上,他敢,有什麼不敢呢,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你總有想要的,想交換的東西,沒人強迫你對吧?就像那些死去的人,他們每個人的願望都實現了,當然,死去的人不能為自己的死亡做出真正的解釋,那塊倒黴的鏡子何其無辜,要知道人性何其自私,他們的死算是咎由自取吧!”

“這個不是重點,其實我倒是對他如何穿越各種結界,如何找到羿丹,找到我們比較好奇。要知道,羿丹都需要費一番波折才能來到這一界的。”薛潤沒心情去爭論人性是不是自私這個問題,他只擔心自己的家人受到波及。

“那玩意沒有形狀,只要有反射物,他想去那裡就去那裡,說起來也算是個奇物了。”辯香聳了下肩膀。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低著頭一直在想事情的楊向子突然噗哧一樂,接著抑制不住的開始哈哈大笑,屋內眾人均是炯炯有神的看著他。

“向子?”薛潤走過去搖晃了一下自己徒弟的肩膀以為他中了邪。

楊向子連連擺手:“沒事,師傅別理我,我就是壓力過大有些神經了……哧……你知道的,這幾天實在太刺激了……哧……”

“師兄,沒事幹別隨便嚇唬人,你笑什麼笑啊!”施洋有些憋屈的看著自己發神經的師兄說道。

楊向子笑了一會,強行憋住後對大家說:“不是,其實吧……我就是想起一個笑話,對不起……哧……其實,好吧……我錯了,我不該這時候講笑話……其實吧……哧……我就是想,李國平他們來問我們如何消滅那塊鏡子的時候,我有個好辦法,哧……”

施洋氣急敗壞,抓起沙發墊丟了過去:“別笑了,說啊!”他丟完,辯香很識趣的往他手上放了一個碩大菸灰缸。

“沒有,我就是想,李國平他們要是來問咱們……”楊向子憋住了笑,扭臉看看羿丹說:“師叔,你就告訴李國平向全世界公佈,有鏡子問你願望的時候,你就告訴鏡子,希望世界和平……哧……”

屋子裡先是靜默了一會,施洋低著頭,肩膀劇烈的開始抖動。站在窗戶邊的薛潤無奈的扶著額頭拍了下後,噗哧一聲笑了,就連一直心情很糟糕的辯香都在那邊沒壓抑住。當然,這裡除了羿丹,這傢伙外星人,不懂大家為什麼笑。

此起彼伏的笑聲總算是驅趕走了一直以來的壓抑氣氛,大家總算放鬆了下來,待大家笑完,薛潤快步走到房門口推開門對著樓道喊了句:“李國平。”

正在走廊的椅子上看檔案的李國平嚇了一跳,猛的立起來喊了一句:“到!”薛潤踉蹌了一下。

“麻煩你,請藥先生過來一下。”

以前,電影上總是有著這樣的故事情節,當地球就要毀滅的時候,誰去搭救地球?

答案很簡單,楊向子說,叫美國人去,他們量產超人,包辦各種天災人禍,基本上這裡沒中國人什麼事兒!

當然,以上是個冷笑話,沒辦法,楊向子被壓力完全扭曲到不正常,就在剛才的緊急會議上,他突然又要講一個笑話,說是:白雪公主她後媽,問,鏡子啊鏡子,世界上最美麗的人是誰?後來……鏡子就把白雪公主她後媽吃了。

笑話講完,楊向子樂的直捶桌子,薛潤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只好打暈他拖進臥室。

“抱歉,清靈源走火入魔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薛潤看著一屋子領導,無奈的解釋到。

“他沒事兒吧?”老藥表示關切。

薛潤搖頭,表示沒什麼;走火入魔,對於修士來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兒,但是對於專業修煉意識海的清靈源來說,最多是缺根筋,當然,嚴重的有可能缺好幾根兒。慢慢調整一段時間,壓力減輕就會慢慢好起來。

老藥點點頭:“薛先生找我們過來,是有什麼好辦法制止這件事嗎?”

薛潤點點頭:“辦法是沒有,可是,有些事兒,我到是想明白了點,反正是這件事兒或多或少都跟我家有糾葛,向子也好,洋洋也好,他們都離不開這裡,所以,一起努力吧,管他什麼鏡靈也好,時空裂縫也罷,大家換下資料,總歸……研究來研究去的,總會研究出辦法的,您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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