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家宴結束也未見著蘇老爺和蘇子淵回來,蘇瑜倒是不在意,這個爹爹之於自己卻也是有與沒有都沒有關係。

下了宴,蘇瑜本要送老太太回去,老太太去推辭了,讓她好好回去休息。蘇瑜推卻不過,自己回了屋。

到了第二日一早,蘇瑜起身後已是太陽高照,蘇瑜眯著眼睛看向窗外道:“這天真是讓人燥的慌。”

小禾拿了扇子來給蘇瑜扇風,蘇瑜笑道:“好了,你去讓春華過來一趟,過會子隨我一起去瞧瞧二姨娘,聽說她身子不好,我也該去盡一盡孝心。”

“是。”小禾退了出去。

中午的日頭很是毒辣,蘇瑜卻依舊帶著小禾往曹氏住的主屋去了。

曹氏因著生病,搬去了偏房,屋裡只有顧媽媽在伺候著。蘇瑜掀開簾子,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不禁拿過小禾手上的風扇扇了幾下,道:“這是怎麼回事,二姨娘的屋子怎麼會這麼悶熱。”

“三小姐來了。”顧媽媽聞聲走了過來。

蘇瑜笑著點點頭,道:“顧媽媽在外間候著吧,我進去瞧瞧二姨娘。”

曹氏正歪在榻上,閉目養神。

蘇瑜輕手輕腳走至床前的錦兀子上坐著,看著曹氏道:“昨兒從宮裡回來聽說二姨娘病了,連祖母設下的家宴都未能參加,今兒得了空專程來看看二姨娘。”

曹氏被蘇瑜嚇了一跳,猛的睜開眼睛見著蘇瑜正笑看著她,道:“你怎麼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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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娘說笑了,我當然是走進來的。”蘇瑜笑道。

曹氏閉著眼將頭歪向另一側,道:“你回去吧,我現在病成這樣了,已經沒有什麼好與我爭的了。”

蘇瑜輕笑一聲,低聲道:“我昨日方從宮裡回來,二姨娘難道不想知道二姐姐的情況麼?”

曹氏眼睛一亮,她知道蘇錦產下死嬰,甫一聽見蘇瑜說道蘇錦,不禁盯著她,看看她要說些什麼。

“二姨娘,二姐姐倒是好生會打算,她竟然將我送給皇上,待我一承寵,日後她也不會被皇上冷落。”

曹氏聽她說這話不禁心裡一抖,道:“你與錦兒是親姐妹,互相扶持也是應該的。”

曹氏說話時面色泛黃,早已不復當初的容光煥發。

蘇瑜不禁盈盈一笑,道:“二姨娘說的是,我心中倒是真真將二姨娘當做親生孃親來看待的。母親過世了,也只有二姨娘了。”

曹氏聽罷道:“那我便放心了。”

蘇瑜莞爾笑道:“不知二姨娘先前不放心什麼呢?是怕我進宮後會害二姐姐麼?”

曹氏渾身一怔,緊抿著唇不說話,此時她身子虛弱,根本提不起力氣與蘇瑜爭辯,自己幾番退讓也只是想讓蘇瑜看著她不願說話立即離開這裡。只是看來蘇瑜好似並沒有離開之意。

顧媽媽此時卻走了進來,端著藥碗道:“三小姐,二姨娘該用藥了。”

蘇瑜站起身將顧媽媽手中的藥碗接過,道:“顧媽媽下去歇著吧,這裡有我陪著二姨娘就好。這藥,我來伺候她用吧!”

顧媽媽也沒有疑心,應了聲“是”就轉身走了出去。

蘇瑜笑看著曹氏,道:“二姨娘需要女兒伺候您用藥麼?”

曹氏道:“勞煩你了。”

蘇瑜輕笑一聲,慢慢的走向曹氏,在到了榻邊的時候卻身子一轉走向木榻邊的花盆,將一碗藥倒了進去,嘴角帶著清冽的笑,一直蔓延開來。

曹氏早已料到,並不多言。

蘇瑜瞧著曹氏的模樣,復又走至錦兀子上坐下,道:“二姨娘心中難道沒有不高興麼?皇上下旨將大哥過繼到了母親的名下,以後若是二姨娘有個三長兩短,可就沒有兒子送終了。”

蘇瑜說著,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母親去世時,身邊連一個哭靈的兒子都沒有,蘇子淵與程氏關係本就生疏,而蘇子陌卻是被曹氏拉了回去。當時只有她自己在靈前哭的幾番暈厥,想著母親過世時這般淒涼的景象,心中的恨意不禁越來越深。

“瑜兒你說笑了,我身邊還有子陌。”曹氏盯著蘇瑜道。

蘇瑜身子朝後輕輕一仰,不禁嬌笑兩聲,道:“好似是二姨娘您記錯了,蘇子陌可不是三姨娘的兒子麼?二姨娘是病糊塗了,真是愛說笑。”

曹氏的手攥的緊緊的,道:“你胡說什麼?”

“胡說?二姨娘您的記性可是越來越差了,去年我從靜慈庵回來的時候可不是讓春華將蘇子陌剛出生時穿的那小肚兜送回給您了嗎?”

曹氏怔怔的看著蘇瑜。

蘇瑜假意一臉疑惑的看著她,道:“怎麼二姨娘真的忘了?”

曹氏冷笑一聲,眼裡的精光不再,卻仍是冷冷的看著蘇瑜,道:“蘇瑜,我未害過你,你為何要一直抓著我不放。去年我突然生病,難道不是你做的手腳麼?”

蘇瑜笑了一聲,笑的嬌媚涼薄,看著曹氏道:“二姨娘當真是病的不輕,那些日子日日給您斟茶的人可是您的女兒——蘇妍。”

“妍兒......她為何要害我。笑話!當真是笑話,妍兒自小與我比與三姨娘親近的多,她為何要害我,肯定是你在那茶中做了手腳!”曹氏怒道。

蘇瑜冷笑:“二姨娘忘的可真夠徹底,若不是您帶著爹爹和其他姨娘去藏書閣,蘇妍又怎麼會被捉奸在床!”

曹氏的目光漸漸黯淡下去,沒有一絲光亮,只睜的圓圓的看著蘇瑜:“那是你給我下的套,我本以為那裡面的人是你!”

“哈!我可沒有你們母女那麼蠢!”蘇瑜冷笑道,“蘇妍她,可是恨你的緊,內心深處早就想讓你死了!”

曹氏的目光越來越絕望。

蘇瑜半個身子向前探著,冷冷的打量著曹氏,道:“二姨娘,我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您當初可也不是拿藥來害我母親臥床不起麼?”

蘇瑜說著,眼睛一亮,鳳目微轉,好似想起了什麼,沉著嗓子道:“還有蘇瑜,她才那點小的時候你就拿藥喂她,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又瘋又傻,不是麼?”

蘇瑜說著,聲音加大了力度:“方才二姨娘還說未害過我,這般看來,背地裡也不知做了多少齷齪事。”

曹氏猛然轉過頭,見著蘇瑜冷冽的目光,道:“你不是蘇瑜!”

蘇瑜莞爾一笑,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您可真是遲鈍,若是不提點您,您到現在還不知道。”

“你到底是誰?”曹氏警覺的看著她。

蘇瑜伸出手,長指甲劃過曹氏的面頰,道:“二姨娘您長的真是美豔,怪不得爹爹那麼寵你。”

曹氏想打掉蘇瑜的手,卻被蘇瑜抓住,道:“二妹妹也只遺傳了您的一半,要不然皇上也不會只寵她一段時間就冷落了她。”

“你是......”曹氏的聲音有些發抖。

蘇瑜甩掉曹氏的手,坐直身子,道:“我是在宮中被您女兒迫害致死的蘇敏!”

曹氏渾身一震,道:“你莫要在這裡與我宣揚這些怪力鬼神的說法,你以為會嚇著我麼!”

“您不信?二姨娘,您忘了,我小的時候您常常告訴我要與蘇錦做一對好姐妹。您來求我去皇上面前說好話接蘇錦入宮,好斷了她與蘇子軒那份情。這些,您都忘了?”蘇瑜的聲音很低,沒有任何溫度,曹氏不禁打了幾個冷顫。

“所以你想方設法進宮害錦兒失寵。”

蘇瑜搖搖頭:“這不是只是一個開頭罷了,接下來,可是會越來越好玩呢!我還要二姨娘和二妹妹陪著我,對了,還有蘇妍,五妹妹。差點忘了,我得感謝她,若不是她讓蘇瑜推進湖裡,我又怎麼會重生在蘇瑜的體內。你們母子三人,我可一個都不會忘!”

蘇瑜說著,轉身對屋外叫道:“春華!”

春華應聲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碗藥。

“春華......你竟然背叛我!”曹氏咬牙切齒,若不是此時沒有力氣,恨不得上前將春華碎屍萬段。

春華看著曹氏的目光有些閃躲,將藥碗遞給蘇瑜之後就退到了一邊。

曹氏嗤笑一聲,道:“這麼快就要我死了。”

蘇瑜輕輕吹著碗裡的藥,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倒還真以為是一副母慈女孝的好情景。

蘇瑜笑道:“二姨娘真是多心了,我哪裡捨得您死!死多容易,像母親那樣從亭子上摔下來,可不就死了。”

曹氏已經沒了說話的力氣,只是冷冷笑著,眼裡還有一抹不甘心。

蘇瑜看了看春華,道:“這藥涼了,你幫我扶著二姨娘,我要伺候她吃藥。”

春華應了聲“是”,走至榻邊,想拉曹氏,曹氏卻狠狠打掉她的手,怒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曹氏畢竟是春華的舊主,她並不敢有多大的動作,聽了曹氏這麼一說,更是愣在了那裡。

“罷了,你將她的手按住,容我將這碗藥伺候二姨娘喝下。”蘇瑜無奈道。

“是。”

蘇瑜端著藥坐到榻邊,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道:“已經不燙了,二姨娘放心用吧!”

說著,將勺子遞到曹氏的嘴邊,曹氏抿著嘴,不肯下嚥。

蘇瑜看了看春華,春華伸手捏住曹氏的臉頰,蘇瑜慢慢的將那藥喂進曹氏嘴裡,一勺完了又是一勺。

曹氏不停咳著,蘇瑜輕聲道:“二姨娘放心吧,這不是□□,不會讓您死。這只不過是院裡新栽種的花葉萬年青的汁製成,最多會讓您聲帶受傷,漸漸的不能說話罷了。今兒跟您說的太多了,我也得想法子堵住你的嘴。”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曹氏怒吼道。

“狠毒?這也是您和二妹妹教我的罷了!”蘇瑜笑了笑。

一碗藥喂完,曹氏怒吼一聲,將蘇瑜手中的藥碗打翻在地,轉身就要往牆上撞。

蘇瑜也不急,只慢悠悠道:“怎麼二姨娘想死麼?您不想想你的兩個女兒,若您死了,她們可沒有什麼好下場。”

曹氏咬著唇,慢慢的坐了回來,滿臉皆是絕望之情,她終是敗了。

蘇瑜站起身,長吁口氣,道:“您好好歇著吧,若是我哪一日發現您死了,那您的女兒可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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