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她消失,葉夜心轉身,黑衣女已經舉著火把站在身後:“那人是正元會的。”

葉夜心驚訝:“正元會怎對她下手?”

黑衣女似答非所問:“聽說他們會長有個女兒。”

葉夜心很快明白,笑道:“女人醋吃得太多,大事就糊塗,那位會長遲早要被自己的寶貝女兒氣死。”

黑衣女看著他手中鞋:“天底下沒有不吃醋的女人,這丫頭好象真的看上少主了,在吃醋呢。”

葉夜心笑了聲,沒說什麼。

黑衣女道:“這樣也好,正可為我們所用,想不到會是這丫頭,幸虧那日松長老看她在街上找少主,留意到了。”

葉夜心道:“松長老眼力不錯。”

黑衣女疑惑:“姓溫的沒再派人跟蹤她。”

葉夜心不看她了,緩步往回走:“他不必。”

黑衣女道:“少主怎懷疑起他來?依屬下看,不可能是他,他們必定也在找那人。”

“多問一問總沒錯,這丫頭好福德,那辰時生人算來是時候找上她了,”葉夜心忽然轉了話題,“你可記得先皇的敬妃。”

黑衣女仔細想了想:“敬妃本是個民間女子,先皇出行遇上,將她帶回宮,可惜沒有哪個男人會守著一個女人,何況是皇帝,後宮三千,她也難逃失寵的下場,那時她已懷孕,心知自己母子必定難逃皇后毒手,求於先皇,卻反遭先皇訓斥,九王爺出生,先皇賜名謝天海,敬妃卻在生產時心力交瘁而死,當時皇后懷著十王爺,只比敬妃遲分娩一日,敬妃一死,宮裡更無人護著九王爺,三個月後先皇出征,辰玉宮忽然失火,九王爺葬身火裡,人人都懷疑是皇后暗中指使,卻不敢作聲。”

葉夜心道:“誰也不能肯定九王爺已死。”

黑衣女道:“就算沒死,落到皇后手上還能活命麼。”

葉夜心道:“也有傳言說他流落民間。”

黑衣女意識到問題:“果真如此,或許他也得了一些江湖幫派支援,我們不可不提防,少主可與主公提過此事?”

葉夜心道:“他叫我不要追查。”

黑衣女松了口氣:“主公素來謹慎,既說過不必再追查,想來對九王爺已死極有把握,或許他老人家知道內情,少主何必擔憂。”

葉夜心道:“左右無事,問問罷了。”

白小碧回到鄭府院子,正遇上賀起與小僕出來,原來賀起當時尋不見她,以為她自己先走了,哪知回來不見人,這才又要去找,如今見她自己回來,主僕都松了口氣,白小碧推說買東西耽擱,打聽之下,才知道溫海與沈青出去辦事未歸,於是謝過二人,自回房間吃飯。

晚上溫海回來,白小碧覺得遇刺之事不能隱瞞,便一一說與了他,有意瞞去葉夜心相救一段,只說是被人瞧見,刺客嚇跑了。

溫海靜靜聽她說完,竟沒多問,只訓了幾句天黑不該亂跑之類的話。

白小碧試探:“師父有沒有什麼仇家?”

溫海淡淡道:“江湖中人難免有仇家,不早了,你且回房歇息,明日再說。”

這回的刺客不像是衝著自己的生辰來的,白小碧心裡還有許多疑問,可看他的樣子似乎不願再追查,只得退出來,回房自去尋思。

她剛出門,黑衣人果然又出現。

溫海道:“去查查。”

黑衣人沒有離去,反而上前兩步,低聲道:“聽說傅小姐跑出來了,會不會是……”

溫海皺眉:“果然是她,儘快告知會主。”

黑衣人嗤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主人不過暫且藉藉他們正元會,他們還真以為憑著一幫江湖術士就能……”發覺失言,他忙改口:“屬下已送了信出去。”

溫海沒有追究,片刻輕笑道:“刺客被人看見嚇跑了。”這謊說得也太不高明。

黑衣人道:“她有事瞞著主人,只怕那姓葉的會出手,主人是不是防備著些。”

“不妨,”溫海揮手,目中猶有淺笑,“果然沒找錯人呢,富貴未到身邊就有了侍衛,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她還能出什麼事。”

數日下來,秘密籌劃的事得以落實,簡易的作坊與熔爐建好,炭木齊備,墳外圍都已用了石料加固,那批鐵也隨之運到,鄭公趁夜讓人搬入山上作坊內,沈青溫海賀起三人檢視過,確定沒有問題,便定下明日夜裡動工,在此期間,除了作坊外加派鄭公從衙門借來的守衛,三人也會輪流前來監督進度,以防出意外,當然這一切外人皆不知情。

鄭公設宴,眾人難免都客氣一番。

飲畢,鄭公放下酒杯,嘆氣:“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聽憑天意罷,當年地理先生指點,那裡需要葬入一名外姓人補足殘鼎,適逢親戚病故,家兄依地理先生所言,方有今日,然取巧得來的富貴安能長久?家兄早已料到今日,於這些事上也看得開,若天不助我鄭家,亦無怨。”

眼見事情將成,孰料他竟出此不吉之語,沈青忍不住皺了下眉:“總是鎮國公命中大貴,否則取巧也是成不了的。何況還有句話叫‘事在人為’,我們只需以鐵汁加固,外面照原樣覆土,旁人是絕對看不出來的,任他再大的本領也難在一夜之間動手腳,鄭公平日裡只需多派人去察看便好了。”

賀起亦道:“明晚我與沈兄弟親自監工,何需憂煩。”

鄭公搖頭:“罪孽……”停住。

賀起察覺到他的異常,立即問:“鄭公何出此言,莫非此事另有內情?”

鄭公默然半晌,道:“家兄平生征戰沙場,殺人無數,就怕老天不肯饒恕我們鄭家這場罪孽。”

賀起大笑:“行軍作戰哪有不死人的,照這麼說,賀某刀下殺的人也不少,可是罪孽深重。”

沈青笑問:“賀大哥武藝超群,不知在營中任何職?”

賀起擺手:“微不足道的小官,沒什麼好提的,喝酒,喝酒。”

知道他不願說,鄭公忙拿話岔開:“沈小公子年紀輕輕便精通堪輿之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沈青笑道:“鄭公再誇我,我必定連菜也吃不下了,倒是貴府那位親戚,我想著他雖無名,卻死得其所,成就鎮國公平生大志,建功立業,也算於國有功,於貴府有恩,不如藉此機會替他立塊碑,鄭公的意思如何?”

鄭公愣了下,緩緩搖頭:“老了,總記不得往常的事,這位親戚是外姓,與我們家原本走得遠,是無依無靠才投奔來的,家兄認得,老夫與他卻不甚熟,只記得他姓呂,名字竟不知曉。”

眾人陪著嘆息一場,吃畢便各自散去。

出門賀起先走,沈青與溫海落在後面。

沈青低聲:“溫大哥怎麼看?”

溫海道:“似有隱瞞。”

“果然大哥也看出來了,”沈青想了片刻,道,“不論隱瞞了什麼,此地都不能不保,且不理它,待此事完後再說。”

今晚山上就要動工,男人都忙正事去了,白小碧最近沒事就進城幫忙買日常所需,當然都是白天,並且多與鄭家丫鬟們一起去,這日傍晚,她與兩個丫鬟正打算出城回府,忽然聽得背後有人叫喚,回身一看,原來是賀起的隨身小僕。

白小碧四下瞧瞧,笑問:“怎的一個人,你們爺呢?”

“爺正與一位朋友在喝酒,因嫌他們家的酒不好,要小的出來買,”小僕拿下巴指指懷中那壇酒,“我們爺才說起你呢,可巧就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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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碧真奇怪了:“說我?”

小僕笑嘻嘻:“我們爺正想找你,姑娘快跟我去吧。”

白小碧為難:“這……不好吧,賀公子不是在陪朋友喝酒麼,我們也要回去了……”

小僕道:“爺今晚也要回去辦事呢,姑娘先與我去看看吧,吃過飯和我們一起回去得了,我們爺說,這個朋友可以幫你的大忙。”

幫大忙?自己有什麼事需要他幫的?白小碧越發聽不懂了,猶豫片刻,轉身與兩名丫鬟招呼過,便跟著小僕走了。

轉過兩條街,有座高檔的酒家,生意興隆,樓下已經坐滿客人,小僕領著她上樓,走進一個房間。

房間不算寬敞,光線很好,裡頭靠窗的桌子上擺著豐盛的酒菜,桌旁二人相談甚歡,其中一個玄衣墨帶,正是賀起。

見有人進來,二人同時轉臉。

對上那兩道溫柔的目光,白小碧意外,一時手足無措,開始後悔來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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