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到搬遷的房子之前藝風畫室依舊上課。

畫室離學校只隔了兩條街,學生也大部分在這附近租房子住,雖然條件不太好,但好在一切方便。

週三的課仍是以璨和兩個大四的同學帶的,其他幾個同學都去找房子去了,她這幾天走的累了,便換另外的同學出去。

這兩天畫室所在的小區居民已經陸續往外搬了,他們這棟樓也有不少住戶搬了出去,據說早搬有優惠。

昨天晚上房東給董教授打電話下了最後通牒,他已與開發商簽好了合同,月底是最後期限,還有一週的時間,期限一到馬上拆遷。

今天畫室的學生們也聽到了這裡要拆遷的風聲,個個顯得慌慌不安,弄的以璨也不能安心上課。

大約下午三點鐘的時候,外面吵嚷聲漸漸大起來,以璨走出去一看,原來又有幾戶居民在搬家,而拆遷公司的工人已經開始在建施工圍檔了。

以璨這一個下午心情都差到了極點,她不知道怎麼安置這些學生,更不知道畫室解散後她要不要再找一份兼職或是直接找工作算了。

晚課結束已經是晚上八點,等學生都走光後她鎖好門剛走出小區的大門口,便看到一輛惹眼的陸虎停在路邊。車裡的人看到她,立即開啟車門走了下來。

“蘇以璨!”

程中謙大約怕她像那天在酒店那樣一言不合甩開他就跑,喊了她的名子同時大步走向她,毫無顧忌地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面前。

“程先生!”

蘇以璨先是嚇了一跳,掙扎著後退了半步與他稍拉開些距離,然後惱怒地仰起頭瞪著他,眼裡滿是倔強和不馴。

雖說和這個男人見過幾面,卻從沒認為他已經和她熟到可以動手動腳的地步。此時離他近得可以聽到他呼吸的聲音,手臂又被他緊緊抓在掌裡,這讓她有種危險接近的感覺。

這男人看著斯文,手勁兒卻大的很,握著她的胳膊像是要把骨頭都捏碎了,肯定會留下塊淤青。

程中謙那天晚上被她跑掉本就很鬱悶,後來聽了阿諾彙報後更是被氣的肝兒疼,這小丫頭可真不是一般的野性難馴,難怪陳晉南提起她來就一幅頭疼的樣子,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童童離家後,這小丫頭是怎麼對付他的。

可想起陳晉南的反覆叮囑又不能不管,那是他最好的兄弟,不得不兩肋插刀。晚上早早開車過來停在這裡等,候了她大半個小時,卻只換來這一聲憤怒的“程先生”。

程中謙英俊的面孔霎時佈滿了陰霾,雖然看起來仍是帶了三分笑意,聲音卻清冷的沒有了半分溫度:“我可是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是叫程大哥的。”

蘇以璨這兩年一直為董教授的畫室代課,程中謙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在這個地方。

那是陳晉南帶著童童去陳家認親時,順便來看她的,當時就是這個男人開著車子載著他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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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跟您客氣呢,我怎麼敢高攀。”蘇以璨倔犟的臉上沒一絲笑容,疏離的語氣頂得程中謙肺疼。

這就是說,這丫頭以後都對他不客氣了?也是,除了第一次見到她,笑眯眯地叫他一聲“程大哥”,再就沒見到她什麼好臉色。

程中謙頓時覺得自己這熱臉又貼到了冷屁股上,很沒趣兒,卻又不好和小女孩過於計較,便忍了氣沒話找話:“你放學了?吃過飯沒有?”

“我剛下課,正要回學校了。”以璨回答著,便想掙開他的手卻沒得逞。

本來同時有三個同學一起帶班,另外兩個同學要去吃飯,她沒胃口,想一會兒回宿舍湊合一下,便留在最後鎖門,卻被這個堵在這裡。

“先跟我去看一個地方,然後我送你回學校。”他並沒有鬆開手,而是很固執地說出找她的目的。

“不,很晚了,過一會兒宿舍要鎖門了。”明明知道這點小事對於他可能根本不算什麼,可以璨還是客氣的拒絕了。

“你不是一直在給畫室找房子嗎?為什麼不要我幫忙?”程中謙極力忍住生氣,容忍著她的彆扭。

“真的不用麻煩您,教授會想到辦法的。”以璨就是不鬆口,彷彿他是病毒,沾上一點就會被感染。

見她就這樣彆扭著不答應,程中謙終於拉下了臉,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胸前,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惡狠狠的說:“你怎麼這樣倔?你知不知道我就是為了你們這個畫室才把拆遷延期了一個星期的期限?你知道拖延一天要付出多少代價嗎?”

蘇以璨被他拎著雙臂舉在胸前,雙腳幾乎離了地面,十分不舒服,再加上最近又累又上火脾氣本就不好,被他這樣一喝斥一下子也火大了,她用力掙扎也甩不開他的大手,便朝著他的小腿使勁兒踢了兩下,疼得程中謙咧了一下嘴,終於放開了她。

以璨一頭短髮在掙扎中甩的更加蓬亂,像炸了毛的小獅子似的,一臉的決鬥狀:“我知道你有錢,別說租房子,就是買下一幢樓對你來說也是九牛一毛。可是我就是不稀罕!畫室租不到房子就解散,我可以去快餐店打工,實在不行我去學校食堂洗盤子,我就是不想沾到你,不想和你們這些紈絝人渣有瓜葛!你這下明白了吧?!收起你那點被狼吃剩的同情心吧!”

程中謙臉色鐵青地聽到她發洩完,又驚又怒又恨的牙癢癢的。一時不知道是扔下這丫頭轉身走掉好,還是回頭和陳晉南那家夥幹一仗才解恨。

想他堂堂的程氏總裁什麼人沒見過,還從沒有人敢給他點臉色看看,今天卻被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指著鼻子潑口大罵,只覺得一口濁氣從心底上湧梗在喉頭,差點背過去。

可當他藉著昏暗的路燈,看到小丫頭那瞪的溜圓的眼睛和已經紅了的眼圈兒,不由得有些動容。

真如陳晉南說的那樣,這一家子母女三人都是一個德性,像三隻驕傲的小母雞。

他冷然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地等以璨發洩,看著她氣呼呼的小胸脯不安分地起伏著,直到呼吸慢慢平息下來,伸手胡亂抹了一把臉。

他知道這女孩子心中的糾結,也能明白她對自己的遷怒。

都是陳晉南這混蛋造的罪孽,連帶著他也跟著遭人嫌棄。

她妹妹離家出走,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由於陳晉南家庭造成的壓力,這傷透了她和她母親的心。他是個成熟的男人,再為難再生氣,也得耐下性子和她慢慢解釋。

“蘇以璨,”程中謙頓了頓,迎著蘇以璨那憤怒的目光儘量把話說的真誠,“這東坡裡的專案是市裡重點工程,搬遷時間非常緊,兩週已經是最後期限了。離這裡不太遠有一個小學,恰好校長我認識,我已經幫你問過了,正好有閒置的教室可以租用。”

對著以璨那仍是警惕的目光,他進一步說道:“那是一所農民工子弟小學,招生不足,有一些空閒的教室,而且他們也遇到了困難,需要你們的幫助,你去談一談就會明白,我並不是憑白幫你的。”

就算再不待見這個人,蘇以璨也知道這是個不錯的訊息。還有不到一週的時間了,她可以甩手走掉,就像她剛剛說過的,去洗碗端盤子發傳單都能活下去,可是董教授欠下那筆鉅額醫院費怎麼辦?這些學生們怎麼辦?

猶豫再三,她終於抬起頭,盯著他問:“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所以請你去看看。”程中謙仍是溫和一笑,像是絲毫也不計較她剛才惡劣的態度。

以璨此時才覺得這張禍國殃民的臉並不是那麼討厭了,神情不自覺松馳下來:“那好,我跟你去看看。”

爬上了他的陸虎,以璨才發現是他的特別助理黃瑞鑫開的車,那個黑塊頭阿諾不見了。

那所小學校離這裡並算太遠,從y大往西走不到兩站地,原是一家廢棄的倉儲庫,後來改造成了農民工子弟學校,因為家長們對教學質量有所保留,一直招生不足,所以有空閒的教室也屬正常。

在車上,程中謙慢慢和她解釋這所學校的由來及現在所面臨的困境。

到了學校門口,柵欄大門已經鎖上了,黃瑞鑫便把車子停在柵欄前,程中謙便跳下車來到門衛那兒說了幾句,然後帶著以璨從小側門走了進去。

他並沒有往教學樓裡走,而是帶著她走到南側的一幢二層樓房門。大約是門崗打了電話,一會兒就看到兩位老師模樣的人匆匆趕了過來。

程中謙介紹說,那位五十多歲的女老師便是這所同心小學的李校長。

李校長手裡拿著一串鑰匙,和程中謙說了幾句就帶著他們就進了樓裡。

這是一幢破舊的二層樓,大約原來是存放貨物的,舉架很高,經簡單改建後做了教室,後來有人贊助了一筆錢,又在北面那塊空地建了新的教學樓,這舊樓變成了電腦教室和室內體育課教室。

“樓上基本空著,放了一些教學器材,可以倒出來給你們用。”李校長說罷,帶著他們上樓去看。

以璨看到這樓上的空間,比原來的幾間畫室大了一倍不止,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她飛快地計算著這裡離學校的距離,又想著租金的數目應該不會太少。

她扭頭去看程中謙,燦若星辰的雙眸透著絲喜悅,卻仍保留著警惕的神色。

“租金好說,但是我們有一個條件。”不等程中謙說話,那李校長笑著解釋道:“我們這個學校基本都是農民工子弟,本地的孩子幾乎沒有,由於缺少好的有經驗的老師,所以教學質量總也上不去,從而長期生源不足。因此我有個建議,想請你們幫著辦個美術特長班,這樣學校有了教學特色,也就有了發展的方向,至於房子的租金則好說。”

這個校長腦子真靈活,蘇以璨真想當時就答應她,可想想辦這種美術特長班並不是個小事情,便摁下心中的衝動。

“這裡做畫室確實不錯,但因為涉及到美術班的事情,我需要回去和教授商量一下。另外,關於美術班,學校方面有什麼具體要求也請李校長能給我們一個初步方案,如果教授同意,我再好和教授討論細節。”以璨思忖著,謹慎地說道。

李校長原看程中謙帶來的人只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便知道還仍是學生,只是看在程中謙的面子上才極恭敬客氣,等蘇以璨這兩句話說出來,便刮目相看,馬上給身後那個年輕老師使個眼色,那年輕老師雙手遞上名片。

“蘇老師有什麼要求可以隨時聯絡我。”那李校長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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