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寇仲下意識間說出的心聲,徐子陵莫名地覺得有些古怪,不禁失笑道:“仲少你這話說的……怎麼那麼像怨婦呢?啊呀,痛啊!”他一把揮開寇仲的手,說:“居然拍我的傷口,算你狠,我還是自己來罷,怨婦仲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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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氣結,惡狠狠地說:“我怨婦,難道你就不怨婦?你不也想念宋二哥,盼望他早些回來麼!”

徐子陵輕鬆地說:“我雖然也想吃香喝辣,但宋家的少閥主是何等的大人物,他貴人事忙,就算忘記我們兩個小混混也是很正常的……”

“才不會哩!”徐子陵話還沒說完,寇仲就已跳了起來,說:“宋二哥絕對不會忘記我們的,是了,我們可不好隨便亂跑,免得他回來了反而找不到我們了。”

徐子陵驀地瞪大了眼,道:“噫!仲少你真的很不對勁!這段時日裡你三句話不離宋二哥也就罷了,可你既想去嶺南找他,又擔心他回來找不到我們,還整日拿著那塊玉佩睹物思人,你會不會真的是春心萌動哩?”

寇仲的臉頓時漲成豬肝色,撲上去和徐子陵打成一團,好叫他這好兄弟閉上臭嘴……但事實上寇仲的心裡卻是惶惶然、不安之極:他對宋二哥的感覺好似真的非同一般,他風流倜儻的仲少爺不會真的斷袖了吧……嗷!

兩個少年打鬧了一陣,都氣喘吁吁地躺平在了石床上,周身筋骨酸痠痛痛,簡直讓人一動都不想動了。良久,徐子陵才嘆息道:“仲少,我早叫你不要隨身帶著那塊玉佩了,連同那些金銀錁子五銖錢一起埋著不就好了,你偏說要隨時把玩,我真是服了你哩!此次若非言老大一晃眼之間也沒看清楚,你又藏得妙,我們可不是挨一頓胖揍就能了事的。”

寇仲不言不語,掏出那塊貼身收藏的玉佩細細擦拭,表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麼。徐子陵大覺不對勁,伸手就要去搶那玉佩,卻被寇仲一把拂開,外加怒瞪一眼。徐子陵心裡“咯噔”一下,故意打趣道:“仲少鐵公雞,那塊玉佩是宋二哥留給我們兩個人的,你一個人霸佔算什麼意思,難道想要見利忘義?”

寇仲幽幽地望了過來,淡淡道:“那些金銀都歸你,我只要這塊玉佩。”徐子陵不依不饒地說:“這塊玉佩一看就值錢得不得了,想拿一小袋金銀錁子就打發我?你真當我是傻瓜哩……”寇仲終於忍無可忍了,翻身起來跳腳道:“一世人兩兄弟,陵少你難道想要和我分家?!”

徐子陵亦嚴肅地坐了起來,說:“分家是不可能的,不過仲少,你似乎是真的喜歡上宋二哥哩。”寇仲嘟囔道:“陵少你不要胡亂造謠哈……”

徐子陵皺眉道:“你都說我們一世人兩兄弟了,如果真被我說中了就不要隱瞞了,怎說我都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哎呀,好啦好啦,”寇仲一臉無賴地說:“好嘛我承認,我就是對宋二哥有了那麼點意思,這下你滿意了吧陵少老媽子?”

徐子陵一臉菜色,說:“我滿意才有鬼!仲少我奉勸你,如果你只是想玩玩,還是趁早收心罷,你連女人都還沒碰過就想玩男人?而且人家還是宋家的少閥主啊,你是不是嫌小命太長啦?!”

寇仲反駁道:“怎可能是玩玩,宋二哥是我遇到過最好的人了,他身份高貴脾氣溫和長得也好,我是很認真的。”

“認真才是真要命,”徐子陵無奈嘆道:“不提你們的身份天差地別,你們還是兩個男人啊……”“噫,宋二哥都講過他不在乎男女的。”寇仲撇嘴說道。

“……”徐子陵默默地瞪了寇仲一會兒,終於捂起臉再度躺倒,說:“我被你打敗哩仲少!宋二哥人很好我同意,不過我們才和他相處了幾天,甚至不知道他會不會一去不回,你這莫名其妙的單相思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難道是一見鍾情?!”

寇仲笑嘻嘻地說:“或許真是一見鍾情呢,而且就是因為他走了,我才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中發現了自己對他有特殊感情啊……”寇仲故意用油嘴滑舌來掩飾他如鼓的心跳,雖然他和徐子陵是好似一人般的兄弟,但是坦白情思這種事……還是很讓他彆扭和不好意思的,尤其寇仲的“心上人”還是個很厲害的男人——說來如果他喜歡的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寇仲就一點兒也不會彆扭了,反倒會嘴花花沒遮攔地胡亂調戲……所以說,心上人是男或女、態度是認真或是隨意,這其中微妙的區別,莫說旁人,有時就連自己也難以分辨。

“好了我不管你了,”徐子陵撇嘴長嘆,說:“我早知你對認定的事情最是固執,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我也懶得白費勁了。只是將來你被打擊慘了,也別指望我會安慰你。”

寇仲挑眉道:“這麼絕情,陵少你究竟是因愛生恨呢還是醋海生波?”徐子陵哭笑不得,說:“是,我暗戀仲少你好多年哩!”

“哈哈!”寇仲撲了上去,兩個少年再度扭打在了一起,笑得沒心沒肺。

少年人的突生好感,往往來得莫名其妙:寇仲究竟是因為毫無預兆的相遇,平等的相處,溫柔的對待,貼心的關懷,教導的恩情……抑或是思念時的撓心撓肺而喜歡上了宋師道,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不過當前這件事對寇仲的影響也並不太大,少年的心性本就跳脫,只是多生了幾分綺念而已,朦朧甜蜜、令人心跳加速,尚且不會帶來求而不得的痛苦,寇仲自然也沒有太多糾結的煩惱。

喜歡就是喜歡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婆婆媽媽可不是他們揚州雙龍的風範!

遠在嶺南的宋師道是絕對想不到寇仲竟會喜歡他的,他真心只是想培養兩個天下無敵的小弟而已……宋少閥主此時正抱著他大姐的兒子解韜遠在山間漫步,呼吸林木草香,入目皆是花鳥相映,真是令人身心愉悅。不過宋師道真有這麼自在悠閒麼?

“自從離家遠嫁入川,我的心就一直提著,直到現在回到宋家山城,才覺得踏實安心。”宋玉華幽幽輕嘆道。

宋師道微微笑著說:“大姐難得回到家裡,是該好好放鬆一下。”

宋玉華凝目看向宋師道,說:“真的可以放鬆麼?師道,你自幼就很有主見,更胸懷大志,是我們宋家的希望……此番你一回城就進了磨刀堂,隨後二叔三叔更是匆匆出城,令宋閥上下都忙碌了起來。可如今你這個少閥主卻專門來陪我們母子遊逛散心,難道不是另有深意?”

宋師道笑嘆道:“如果真的可以‘毫無深意’、輕輕鬆鬆地陪陪大姐和小遠,我連做夢都會笑出聲……只可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確如大姐所料,有事相商,而且關乎天下歸屬。”

宋師道的大姐宋玉華,已於兩年前嫁給了西川大豪解暉之子解文龍。解暉外號“武林判官”,是江湖上有數的頂級高手之一,他所建立的“獨尊堡”,號稱四姓門閥之外最厲害的勢力。

然四川受山水之險所阻,偏安有望,卻是無緣爭霸。是以一旦天下大亂,四川各大勢力最終都會投向北方或者南方——保持中立故而是最穩妥的選擇,但爭霸天下的南北大閥難道就可以容忍這樣一方“坐收漁利”的勢力存在麼?搖擺不定只恐最終雞飛蛋打,還是儘早“買定離手”以求心安。

再者說來,四川這天府之國乃是人人欲得的肥肉,當年若非有宋缺在背後支援,解暉也不可能在四川開闢出這樣大的局面來,所以宋閥和獨尊堡的關係本就是十分緊密的,甚至可以說,宋閥扶植獨尊堡,為的就是遙遙掌控川蜀之地。然而當獨尊堡越發勢大後,解暉的心也大了。宋缺早已有所察覺,但又不想以雷霆方式解決這件事——畢竟宋閥若要在四川重新扶植一個勢力來替代獨尊堡,也未免太過費勁了,是以便有了宋玉華與解文龍的結親。

按理說這樣一來,宋閥和獨尊堡也算是徹底綁在一起了。但宋師道卻是清楚極了,解暉是根本靠不住的,只因解暉也是當年梵清惠撒下的“種子”之一!在“不久的將來”,甚至只需要師妃暄將梵清惠的一封信帶給解暉,整個川蜀就落入了李世民的手中……饒是以宋師道的沉穩,也忍不住想要罵一聲“坑爹”了。

是以宋玉華的作用就更為重要了,僅僅當好兩家的聯絡紐帶已遠遠不夠,宋師道甚至希望宋玉華能夠掌握獨尊堡的大權——嫁過去以後,宋玉華以最快的速度生下了獨尊堡主的嫡長孫,他們離這目標就已更近一步了。

“你放心,”宋玉華淡然說道:“我永遠都是宋家的女兒,我弟弟想奪天下,獨尊堡不支援你,還能支援誰呢。”

要是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宋師道在心裡苦笑,如今他讓一切都提早了一步,獨尊堡當然只有支援宋閥了,但也不能保證在不久的將來,慈航靜齋力挺李世民的時候,解暉不會臨陣倒戈。所以一方面宋閥要趁機進軍川蜀搶佔戰略要地,而另一方面自然就要靠宋玉華來穩住獨尊堡了。

“大姐與堡主夫人相處得可好嗎?”宋師道問。

宋玉華微微笑道:“當然,婆婆的性子剛烈脾氣也直,就連我的堡主公公也不敢惹她生氣。平日裡相處,我只要使勁踩梵清惠,婆婆不知多疼我。”如果說慈航靜齋是無數男人心中的聖地,那慈航靜齋裡的仙子們就是無數女人的噩夢了,痛恨仙子的貴婦人不知凡幾,恰好宋玉華的母親和婆婆都是這般,於是乎憑著貼心的理解和同仇敵愾,她順利地解決了婆媳之間可能產生的矛盾,每每想到這裡,宋玉華都覺得她真得好好“感謝”慈航靜齋才是。

宋師道滿意頷首,說:“只要大姐拿到獨尊堡的話語權,更有堡主夫人的大力支持,不要讓解堡主輕易被慈航靜齋說動,我也就放心了。”

宋玉華皺眉道:“慈航靜齋的那些假尼姑也會出山攪混水麼?”說著她輕哼一聲,道:“無論如何,她們若想拉攏獨尊堡,不提婆婆和我會反對到底,相公和我的小遠亦絕不能答應!公公難道還能為了個梵清惠而鬧得眾叛親離?”

“或許是我想多了,總之有大姐坐鎮獨尊堡,小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宋師道引開話題,和宋玉華說起了近來的趣事,更把小外甥逗得笑呵呵——他如今當然沒什麼後顧之憂了,很明顯他那個無才無能的姐夫已經被宋玉華握在了手心裡,婆媳關系融洽,更有嫡長孫在手,那麼,只要解暉在恰當地時候“壽終正寢”,那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雖然宋玉華說得很肯定,但若解暉真的下決心要幫梵清惠,堡主夫人最終也只能對她的丈夫妥協;而解文龍懦弱無主見,更沒什麼作用;單靠宋玉華帶著兒子強硬到底?兒媳婦和長孫的地位也並非不能動搖的……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等宋玉華在獨尊堡站穩腳跟之後就把解暉給解決掉,到時候,任憑師妃暄舌燦蓮花,難道還能把死人給說活了不成——宋師道心中轉過無數念頭,表情上卻是絲毫不露,他親親外甥的臉頰,簡直就是天底下最溫柔和善的好舅舅……嘿,舅舅和爺爺,二者不可得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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