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九道天雷劫

俗話說,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既然這話能變成盡人皆知的“俗話”,它離真理也就不遠了,而這句話,是毓夙在“修煉”之中說得最頻繁的一句話。

找到了科學的修煉方法之後,毓夙吸收能量的速度快了很多。當他能控制住兩條胳膊的“血管”時,他已經能隨時從樹幹裡進出,白天的陽光對他也沒有什麼傷害了。

但即便是這樣,他離“人”的定義還有點差距。以毓夙現在的程度,可以完全控制四肢的“血管”,陽光成為了可以直接吸收的能量,心臟處還形成了一顆似乎是能量集合體的珠子,但脫離樹幹之後,毓夙的靈魂還是半透明的,並且他不能離開那棵樹太遠。

以前只能走出去將近三十米,現在範圍擴大到了一百五十米左右,也只是牢籠大了一點而已,本質上沒有區別。毓夙苦中作樂,把自己的“樹身”從土裡挖了出來,時不時地搬著挪個地方,也算是他能自由移動了。不過他也不敢太過分,免得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

毓夙不太清楚他現在的水平算什麼程度,而這種水平距離變回人的水平還有多遠,這對於毓夙來說,也是未知的。時間長了,毓夙甚至有點懷疑,他一直用的科學修煉法是不是正確,因為小說裡似乎說過“氣沉丹田”,他的能量不是氣,也沒沉進下腹部的丹田裡。

就這麼摸索著,有點提心吊膽地又過了許多年,毓夙已經能迎著清晨第一縷陽光,毫不畏懼把它當成能量吸收,但他離開樹幹之後,還是個半透明的阿飄,這就讓毓夙洩氣了。

可能這輩子也只能這樣了吧,毓夙從自己的手掌心看到手掌背,一種失望的情緒籠罩了他,他甚至想,還不如當初附在自己的屍體上,現在說不定早修煉成個白骨精了,白骨精名聲不好聽,可起碼能自由自在地到處走,沒被拴在一棵樹上。

想到這兒,毓夙忽然記起,他的屍骨好像還在呢。當時屍體上的肉的確是被野狼野狗烏鴉狐狸什麼的吃光了,但骨頭架子還七零八碎地落在樹下。那時候他沒能力給自己收殮,只能任由屍骨被風吹日曬,不過時間長了,風也吹起泥土,蓋住了那具骨架。

如果現在把那具骨架挖出來,靈魂附上去,是不是能操縱那個骨頭架子,做個偽.白骨精?毓夙覺得這個提案值得嘗試,畢竟那是他自己骨架,跟他的靈魂肯定契合,說不定就此靈肉——不,靈骨——結合,形成了新個體,就能從此脫離那棵樹了。

既然有了設想,就要付諸行動,毓夙回憶了一下當初屍體究竟是在哪棵樹下。他現在記憶力特別好,那麼多年前的事情也能一點不差地記起來,只是可惜那棵陳屍的樹早就死了,在原地又長出來了一棵新樹,正好壓住了屍骨。

毓夙把那棵新長出來的樹拔起的時候,樹根上穿著一個骷髏頭,正是他自己的頭骨。這屍骨還真慘,被動物們當排骨啃完了,還給樹木提供了最後的養料,現在直接當了花盆了。畢竟這是他自己的屍骨,毓夙嘴角抽了抽,把那棵樹丟在一邊,小心地取下頭骨。

骨架大致還算完整,但斷裂剝落的部分,是怎麼也沒法復原了。毓夙盯著那具骨架看了一會兒,很懷疑他附上去的話,很有可能連爬都爬不起來。脊椎骨斷裂,少說也是胸以下截癱,更別說是頸骨直接斷成了三截,其中的一截怎麼扒都找不回來了。

不過截癱是神經的問題,已經成了骨架,就不用管神經的事了吧。毓夙記得以前看《西遊記》,裡面的白骨精跟孫猴子打來打去,好像從來都不怕磕碰,他還是決定試一試。

集中了注意力,毓夙往那具滿是塵泥的骨頭架子上趴,他努力了半天,不論是睜眼瞪著骨架,還是閉眼努力冥想,怎麼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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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應該像穿衣服似的,把骨架往身上披?毓夙想著,有點猶豫地拎起骨架,小心翼翼地把骷髏頭頂在頭頂,然後,他聽見遠遠的一聲悶響,好像是打雷的聲音。

這時節是秋天,也會打悶雷?毓夙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發現,那個方向的天空上滿是黑沉沉的雲,並且那些黑雲正快速地朝著他所在的地方移動。

要下雷雨了呀……毓夙丟下了手裡的骨架,想了想,又把它們擺放好,準備讓天然淋浴洗一洗這些骨頭。就算一點用也沒有,起碼以後他是要把自己的屍骨好好下葬的。

擺好了骨架,怎麼看都覺得少了點什麼,毓夙撓了撓頭,手碰到了什麼涼涼的硬硬的東西,毓夙才恍然,原來是頭骨還在他頭上頂著呢。

伸手去取骷髏頭,那玩意兒卻好像是卡在了頭頂似的,怎麼拉都取不下來。毓夙心說,這還真是自個兒的頭骨,不想分離呀。可眼見快下雨了,毓夙不想頂著頭骨回樹幹裡。一想到這兒,毓夙又通了——只要他回到樹幹裡,頭骨自己就掉下來了,這畢竟是個實物嘛。

毓夙立即閃身準備回樹幹裡,只要他一動念頭,就自然而然會溶入“樹身”,十分簡單快捷。可這次真是意外迭出,毓夙朝樹上一碰,竟然整個人撞上了樹幹。

回不去了?毓夙先是一驚,然後又是一喜——他變成人了?所以才回不去樹幹裡?

可低頭一看,手還是半透明的,朝外面跑,跑到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時候,還是被攔回來了。一切和以前一樣,除了他回不去樹幹裡了。

這下毓夙就有點急了。雖說他現在不怕日光,不回樹幹裡也不會被曬死,可這麼多年,那棵樹就像是他的家,沒了那棵樹,即便他還能好好地活著,卻總覺得沒有了歸宿。

說來好笑,以前是時時刻刻想要擺脫這樹,現在真的回不去了,又想回去。

毓夙朝樹幹上撞了好幾次,那棵樹一點面子都不給,一根頭發絲都不放他進去。

眼看著黑雲已經到了頭頂的地方,捲起的旋風刮著落下的樹葉,在周圍盤旋著,一時間好像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毓夙竟然覺得有點冷。

頭頂的黑雲翻滾著,似乎隨時都會落下傾盆大雨,毓夙抬頭看了看天,這種惡劣的天氣更加讓他覺得,無家可歸真是件讓人悲傷的事情。

即便他現在只是個靈魂,不會被雨淋溼,毓夙還是覺得,他得找個什麼地方避避雨。那種溼冷是內心的感受,似乎站在雨裡,靈魂也會感染到雨的涼意。

只是還沒等毓夙文藝地四十五度角望天,完美地結束裝叉的最後一個步驟,頭頂就已經傳來了“劈嚓”一聲響,閃電劈了下來。

雷雨天不能站在樹下,這常識毓夙從來沒忘記過。他連忙跑出了自己附身的那棵樹的樹冠範圍,這片樹林裡現在最高的那棵樹就是它了,雷很有可能第一個就劈上它。

被雷電劈一下,即便是毓夙的“樹身”,可能也會直接被劈死。毓夙一邊跑一邊擔憂,只但願那棵樹不會那麼倒黴。只是,跑了兩步之後,毓夙忽然發現,那雷好像是衝著他自己來了,直愣愣的一道電光,帶著個拐彎,朝他的後心而來。

毓夙連忙又跑又跳地閃開,可那雷還是追著他,像是安了世界一流的導航系統。要是還能出汗,毓夙這會兒肯定是滿頭大汗,然後,他這滿頭大汗又化作了滿頭霧水——這雷到底是怎麼了?追著他跑,難道他已經壞到了天打雷劈?

跟玩躲避球似的,毓夙躲了足足半個鐘頭,把周圍半徑一百五十米的地都跑得平了,那道見鬼的閃電才終於不追著他跑了,而是朝林子的另一端去了,過了很久,才聽到了樹木被劈裂的聲響,緊接著,就是那遲遲不到的雷聲,響徹雲霄。

毓夙松了口氣,剛想抬手擦擦並不存在的汗,頭頂又是一聲“劈嚓”。毓夙忍不住想罵娘了,怎麼還來?沒完沒了?這到底是鬧哪出!?

一連七道雷,毓夙躲過了三道,藉著其他的倒黴樹挨了三道,把能量聚集在手心裡,硬頂過了一道,眼見黑雲還在翻滾,看來是不想善罷甘休,非要把他劈死才算完事了。

毓夙又累又乏,真心覺得這次頂不住了,又一道天雷下來,他索性不動了。

只聽“咔嚓”幾聲連響,毓夙嘆氣,這回怕是整個人都被劈成幾塊了吧。然而疼痛的感覺一點也沒有,甚至比之前硬抗的時候還輕鬆,毓夙有些意外地抬頭看天,卻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背後掉落,他連忙回頭,發現地上是一堆碎骨。

他的頭骨,最終被挫骨揚灰了。毓夙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不過他也來不及弄清楚自己的心情了,因為,又有一道雷下來了。

毓夙仰頭,忽然福靈心至地想,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天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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