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救他一條命

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人, 長得很不好形容。倒不是特別醜或者特別漂亮,而是……特別不起眼, 難以引起別人的注意,然而真的注意到他了, 卻又無論如何也移不開眼。這人說話之前,毓夙的眼光也曾經從他身上瞟過去,然而硬是沒看見他長什麼樣。可等他出聲之後,毓夙注意到了他,一瞬間竟然有種“這是天底下最吸引人的人物”這種詭異的感覺。

若不是這人修煉了什麼特別的功法,還真難解釋這種難以形容的氣質。毓夙對這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人倒是有地境上階的修為, 在如今的人間界已經是能稱王稱霸, 無人能敵的水準了,只是毓夙直覺這人應該不止於此。即便只是因為那種特別的氣質,這人也很危險。

所以他也不敢忽視這人,轉過身朝這人客氣地笑笑:“這位道友手上有許多龍鬚草?”

這人搖了搖頭, 卻又笑吟吟地說:“如今手頭上並沒有, 倉裡也沒有存著,不過若是道友想要,那貧道回去就令下僕們將園中田裡都種上龍鬚草,那草也就長個一年半載便成熟,到時候貧道手裡不就有了許多龍鬚草?道友總不至於連這一年半載也等不了?”

毓夙又看了看這人,越發覺得這人的深淺不好捉摸。就算是綏山正一派的掌門,也不敢擅自決定自家藥圃、田地裡都種什麼, 因為當權者總要考慮更多方面的權衡利弊。而若非一派掌門,一方當權之人,又怎麼可能有大片的,能被靈氣滋潤到的田地去種龍鬚草呢?

盤算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各門各派,還有出身不凡、家底深厚的那些散修及其後人們,毓夙不由得暗暗皺眉,還真沒想起來,到底誰家能有任憑自己做主的一大片靈田土地。

至於面前這人是在欺騙自己,這種可能毓夙根本就沒有想過。不知道是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人所說的一切,即便有說笑的成分,也絕對不會是說謊。

又將面前這人看了一遍,毓夙這回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衣服上頭了。這人是道人打扮,並且還是出家的道士模樣,身上穿的自然是一身道袍。只不過神仙中人,即便是道袍,也不可能是百衲衣。他這道袍瞧著就製材珍貴,淺碧衣襬上繡著同色的蓮花,那蓮花彷彿是活生生的,還在隨風搖曳,每一朵姿態都各不相同。那些蓮花又組成了陣法,功能不明。

也就是說,這道袍也是一套法衣法寶。毓夙瞧不出那蓮花陣法的來歷和用處,心裡大致也有了想法,估計做這套衣服的人,是個陣法高手,且功力肯定不在自己之下。那麼,面前這穿著法衣的人,可能就是那陣法高手門下弟子或者血脈後人?

可這人的氣息,卻跟趙朗他們那些截教中人有點像,這說明他修煉的應該也是一脈相承的功法,就算不是同屬截教,應該也脫不開關係,截教有誰有那麼大的一片土地嗎?

正在毓夙猶豫不定時,那人卻忽然說:“道友也不必惑於貧道身份來歷,至於貧道要在哪裡種龍鬚草,更是貧道自家的事,道友與貧道,一個買一個賣,道友又何必管那貨物的來處呢?那是賣家才該操心的事,道友只要拿得到龍鬚草,還管那麼多做什麼?”

一席話說得毓夙頓時豁然開朗,可不就是這個道理?他從別家店鋪裡買龍鬚草,也是不管那些草種在哪裡,怎麼面前這人要跟他做生意,他卻反倒忘了,又顧慮起首尾來了?毓夙一時間失笑,對那人拱了拱手說:“多謝道友點醒,我卻是一時想岔了。”

那人點點頭說:“何必多謝呢,道友只要和貧道做生意,那就不必稱謝。”

毓夙聽了,也不再多想,只仔細考慮了一下,就說:“道友的龍鬚草,要跟我要個什麼價錢?道友怕是不知道,龍鬚草在坊市之中的價錢,可是不怎麼高。”

藥田之中,如果都能種上珍貴的靈草仙花,即便一百年才能收成一次,平均到每一年的收益,也絕對比種龍鬚草要多得多。

好比一片一畝的田地,種上九葉靈芝,這種仙草每一百年就生出一片新葉,如果種下一百年就採摘,單葉的獨生靈芝自然比不上真正的九葉靈芝,但少說也能賣上十塊靈石一株,一畝地的靈芝,總得有個萬八千棵,能堆成一座靈石山了。

而種龍鬚草,雖然每六到九個月就能收穫一次,但龍鬚草是曬乾了之後按照重量計價,龍鬚草根莖葉都是中空的,一畝地的龍鬚草,產量頂多有十斤,龍鬚草一斤價格在八到十二塊靈石之間,隨年份不同而有所波動,然而就算按照最高價、最高產量,一百年算下來,種龍鬚草也只不過能得到兩千多塊靈石,還不夠每年的辛苦錢呢。

當然,土地的質量對種植草藥的種類起到了很大的制約,距離靈脈遠的土地是絕對種不活靈芝草的,很有可能只能種龍鬚草。但毓夙相信,面前這人所擁有的土地,絕對不可能是貧瘠到只能種龍鬚草的那種。這人願意將可以種植珍惜草藥的土地用來種龍鬚草,他圖的是什麼?毓夙倒是不想多揣測這人的用意,只不過,適當的補償,他還是要支付的。

這也算是為了不欠這人人情吧。毓夙迅速地算了算,又說:“在下要的是一千三百萬斤龍鬚草,此時能買到手的不過零頭,若道友誠心幫忙,在下感激不盡,卻也不好讓道友吃虧了,便按著年限,按著田畝數,補給道友錢物,道友可不要覺得我市儈,這只是一片心。”

面前的人哈哈笑道:“道友,貧道只是願結交於道友,並非為錢物而來。且貧道那些藥圃荒蕪多年,與其教它生長些雜草,還不如種了道友有用的藥草。貧道只是有一個小小的請託,望道友不要拒絕道友不忙說話,貧道那請託,絕非不情之請。”

毓夙嘴角抽了抽,還從沒見過有人說自己的要求決不是不情之請,再怎麼著也得客氣兩句吧?腹誹了一回,毓夙臉上十分誠懇地笑道:“道友還是先請講一講你那請託吧。”

這人倒也不藏著掖著,手掌一翻,掌心上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玉瓶。這人肌膚雪白,瑩潤生輝,看去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正是修為高深,靈氣滋潤周身才能有的模樣,可他掌心裡託著的那只玉瓶,卻又比他的掌心更瑩潤數倍,可見其中靈氣比他身上的還足。

毓夙這些年也是見過不少好東西了,可像這樣的玉,還真是第一次見。玉石、寶石之類天生地長的東西,很多都蘊含靈氣,被稱為靈石,可即便是靈石,也比不上修道之人刻意從天地之中吸取的靈氣更多,所以修道者體內的靈氣,往往是所謂靈石的數倍乃至數十倍。

等成了仙之後,更是脫了肉體凡胎,漸漸用靈氣替代俗胎,塑造整個身體,可以說,如果神仙死了,就算只從屍體上砍下一根手指,也要比一座山那麼多的靈石藏著更多的靈氣。

修為越高,靈氣,或者該說是修煉轉化得來的法力,在體內凝實得越濃厚,毓夙瞧著面前這人,少說也是天仙中階,很有可能已經到了天仙後期,馬上就能突破地境,到達天境,按說不論是什麼樣的玉石也不會比他的身體更瑩潤,可現在他手裡託著的這玉瓶卻是例外。

這玉瓶還是個寶貝?毓夙怎麼瞧,也沒瞧出這玉瓶有什麼煉器的痕跡。其實說實話,這玉瓶連雕工都不怎麼樣,極其簡單的線條,有點像凡人藥房裡裝成品中藥的藥瓶似的,沒有任何裝飾、雕琢的花紋,惟獨瓶口處塞了個小小的玉珠,是個鏤空花骨朵的模樣,在鏤空處系了根銀色和綠色交雜的繩子,繩子上打了個花結。那玉珠跟玉瓶還不是同一質地的。

見毓夙盯著玉瓶看,那人也大大方方地伸著手,任由毓夙看,等毓夙轉開了視線,那人才說:“並無其他,只是想請道友幫忙收著這個玉瓶,等有朝一日,道友身邊若是有什麼人命在旦夕,還請道友拿出這玉瓶救那人一命。別的,貧道也不敢多做祈請。”

要求的確夠簡單的,聽起來也並不為難,然而越是簡單,毓夙才越是要懷疑:“不知道友可否告知,這玉瓶之中是什麼?且,若是那命在旦夕之人是我的仇人,我卻不敢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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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了笑說:“這玉瓶之中,是一顆九轉金丹便是上清聖人,太上老君煉製了,又存放在九轉金丹葫蘆裡頭,足足九轉之後,才煉成的九轉金丹,一粒就能讓凡人直接修成金仙,且不論是何等傷勢,都能留下一條性命絕非是什麼不懷好意的東西。”

說著,那人伸手取出了那顆堵住瓶口的玉珠,玉瓶口中立即散出一股藥香,那香味極為奇異,只要聞一聞,似乎就能提升一大截修為。毓夙跟著神農也學了不少藥理,只聞了這個味道,就知道這即便不是九轉金丹,也絕對是極其珍貴的丹藥。

那人又把玉珠塞回瓶口,笑著將玉瓶遞到毓夙手上,毓夙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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