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都為他叔叔

想必奎木狼是很崇拜東皇太一的, 說起來那位帝尊就一副十分嚮往的表情,不過這時候要說的是東皇怎麼死的, 奎木狼的情緒就低落了:“修行之道,步步驚險, 只能進不能退,即便是東皇這樣的出身資質,也不是一帆風順。他欲想以東皇鍾參悟天道,然那東皇鍾並未被他完全煉化,哪有那麼容易便可取出其中的鴻蒙紫氣?東皇就是修煉時出了岔子。”

毓夙聽著,忍不住拿眼去瞟判官。奎木狼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他們周圍也沒有隔音的結界, 判官肯定能聽見奎木狼的話, 可判官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整個人像木雕石刻一樣,動也不動,毓夙就不能從他的反應來側面印證奎木狼說的話是真是假。

這邊奎木狼繼續說:“欲要成聖, 除了斬卻三尸, 還要經歷三劫,想必師兄知道。第一劫是最容易的,九天雷劫,只要修為足夠,便能闖過;第二劫是輪迴苦劫,便要歷劫之人踏入輪迴之中,無數次歷練, 明證道心,重歸真清,這一劫不知要幾世幾劫才能圓滿,已是千難萬險,望之沒有盡頭;然不論是雷劫,或是輪迴苦劫,都比不得心劫使無數大能折戟。”

關於準聖之後的這三劫,毓夙當然知道,神農就是準聖,雖然對成聖已經不抱希望了,但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萬一哪天真的又有一道鴻蒙紫氣出世,也說不得誰有那份機緣。毓夙身為人家的兒子,對這種至關重要的大事當然也要關心。

三劫是雷劫、輪迴苦劫和心劫,這三劫來的沒有什麼規律或者順序,歷劫者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先遇上什麼,再遇上什麼。雷劫倒好說,都修到準聖了,一般是不可能被雷劫劈死,可輪迴苦劫和心劫,這兩樣卻是飄忽不定,沒個準的。

有的人心劫就是在度輪迴苦劫的時候順便度了,有的人在過了心劫之後,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遇上心劫,又是怎麼過了的,還有的人自以為都過了,卻沒發現自己還深陷心劫中。

心劫跟輪迴苦劫大多脫不了關係,相依相生,然而也不能就肯定地說,心劫就一定是在輪迴苦劫之中的。不過倒是有個規律,心劫一般都和自身第三屍,也就是執念相關。

既然奎木狼說起來這三劫,那就是說,東皇太一是折損在這三劫之中。而奎木狼特意著重點出來第三劫的心劫,那就是說,東皇是因為心劫沒過,所以損傷了自身?但是剛才奎木狼又說過,東皇正在度輪迴苦劫,毓夙就不知道他到底是過沒過心劫了。

按說,心劫沒過,這人就應該死翹了,哪還能輕輕鬆鬆又跑去度輪迴苦劫了?就算是太陽星精華化身,也不能這樣開外掛吧。這簡直比他沒死在大劫中還不科學。

奎木狼倒是不知道毓夙在暗搓搓地想什麼,只又說:“當年之事,我也知之不詳,只聽年長的前輩們,如白澤、英招等說,東皇斬卻第三屍時,執念是記掛妖族形勢,他總以為盛極則衰,妖族掌天已近一會元,雖與巫族齟齬,卻是當之無愧的天庭霸主,既無近憂,就應思慮日後,為長遠計,不但要謀進,也要留條後路,進則思退,才能保長遠。”

毓夙聽了,忍不住插了一句:“東皇倒是挺有思想的,不過最後他不也什麼都沒做?”

奎木狼嘆道:“這卻是因為,東皇斬卻執念之後,自思要度成聖的三劫,與其坐等三劫來襲,不如主動出擊。他以為,既然執念如此,心劫也必定是為妖族日後,就令第三屍遨遊天帝,逡巡哪裡可做妖族退步抽身之所。可那是洪荒大地是巫族的地盤,若天庭不保,哪還有妖族存身之處?東皇思慮甚多,就把主意放在了東皇鍾上頭。”

東皇鍾……也就是混沌鍾……毓夙想了想:“他是想用東皇鍾劃開一片空間,獨立於洪荒天地,也不存在於三十三天外,這樣誰也找不到,就能給妖族放心生存了?”

奎木狼驚訝地看向毓夙:“師兄怎麼知道!?不錯,東皇的確就是那樣想法……”

毓夙擺了擺手:“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你接著說吧。結果呢?”

奎木狼又多看了毓夙兩眼才說:“東皇斬惡屍用的是東皇鍾,善屍乃是以東皇原身金烏斬去,第三屍難以寄存,只能用扶桑靈根斬屍。雖然扶桑樹是先天靈根,卻畢竟遜東皇鍾、金烏原身一籌,第三屍欲以東皇鍾鎮地水風火,開闢空間,惡屍便不從令。”

原來東皇也沒有闊氣到先天靈寶隨手就能掏出來一堆的地步啊。毓夙不禁又想起趙朗,那廝又有多少好東西?似乎他那裡還有比混沌鍾更好的東西,可真是連東皇都比不上。過去只能仰望自己的小螻蟻,現在混得比自己還好,難怪判官討厭他,是因為心理落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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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奎木狼完全不知道毓夙在肚子裡吐槽了什麼,還在說:“東皇鍾本就祭煉不全,惡屍逃脫東皇掌控,斬殺了第三屍,也毀了一半扶桑靈根,東皇失了第三屍,又要盡力維護扶桑樹,受傷頗重,修為大大倒退,這才在大劫之中殞身。幸而當初那第三屍開闢空間,雖沒能成功,好歹也開了個口子,東皇僅存一點真靈,就因那一線生機得以儲存,轉世去了。”

說著,奎木狼又嘆了口氣:“轉世之後,東皇雖託身為人,亦是要尋找舊部,哪知道卻真靈矇昧,如中了胎中迷,又不能以三生水解之。轉世幾次,幸得機緣巧合,冥悟了片刻,這才知道是在輪迴苦劫中。東皇將此事告知舊人之後,便又輪迴而去,至今仍在劫中。”

話說得簡單,幾句交待完了,不過如果把自己代入那種情形中去想想,就覺得人生太曲折了,還真是苦逼。不過……毓夙看著嘆氣的奎木狼:“判官是想把他叔父從輪迴苦劫裡撈回來?那可真不必再說了。誰有那個本事呢?判官自己還在地府呢,他都做不到。”

奎木狼一愣,有點哭笑不得地說:“怎會……只是……”

沒等他說出來“只是”什麼,判官忽然自己跳過來,打斷了奎木狼:“你以為只有真靈就還是原先的那個人,只是轉世投胎而已?只存真靈,三魂七魄都沒了,那也只有個印記罷了!若不能將叔父魂魄補全,再歷多少輪迴,這苦劫也永遠沒有結束的時候!”

毓夙被他一通大吼,倒能理解判官的焦急心情。判官說的不錯,只剩一點真靈,那真是只剩下個印記而已了,如果不能儘快補全魂魄,說不定什麼時候那一點印記也被時光和輪迴擦掉了,那就真是什麼都沒有了,判官作為家屬,這麼多年必定是心急火燎。

不過他還是不明白,判官想救他叔父東皇,和他跟趙朗對著幹有什麼關係?他這時候,不應該全心全意地去想辦法補全東皇的魂魄,怎麼還有閒工夫插手別人的事呢?

判官吼了兩句,發洩完畢,又變回了那種半死不活的樣子,有氣無力地說:“自古魂魄受損,是最重的傷勢,也只有伏羲,傷了三魄卻還能全須全尾地轉世成就半聖之身。”

毓夙聽得心裡一動,難道判官其實是想要還魂散?不然他為什麼提到伏羲呢?不過,再一想毓夙又覺得不是。以判官的身份手腕,他不可能連還魂散的藥材都湊不齊。

於是毓夙就假裝沒聽懂判官語氣之中的諷刺,感慨地說:“女媧娘娘畢竟是聖人,那樣的傷勢都能治得了!比起她來,我父親雖是醫仙,也遠遠不及呀。”

判官瞥了毓夙一眼,沒好氣地說:“我雖看不慣他那兩口子出身妖族卻分毫不為妖族謀利,卻也不是想謀求媧皇的靈藥。還魂散是以自身魂魄為引,才能修補三魂,我叔父哪還有能以之為引的魂魄?你也不必故作不知了,只聽我說就行了!”

不管毓夙的尷尬,判官接著道:“我叔父的一線生機只在於,他曾是東皇,執掌天庭,自有一絲帝皇之氣護體,若能生生世世都在皇家,以皇氣滋養,或有一日能復全。”

說著,他又瞥了毓夙一眼:“如此,你也該知道了?若是讓趙朗那匹夫得逞,他說要立誰為帝,就立誰為帝,那天底下不就亂套了?我叔父本來寫好的命數,硬要隨著他的意思,我還不如……我是必定不能讓趙朗得逞!你也不用猜疑我的用心。”

毓夙看他表情,忽然生出一種幸災樂禍的喜悅,不過也終於明白,判官為什麼會甘心留在地府那麼多年,原來都是為了他叔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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