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方的較勁

這是怎麼說到“討教”的問題上的?毓夙訝異地抬眼看了看金母, 卻見她神色相當認真,並不只是客氣兩句而已, 頓時有點惴惴,忍不住看向了趙朗。趙朗趁機伸手握住他的手, 替他向金母回覆說:“娘娘成名已久,如何能欺負小輩?若真技癢,趙朗願意奉陪。”

金母眼波轉了轉,若有所悟,隨即一笑說:“那也不必說了。你如今得了聖人的至寶,我如何能佔得了便宜?還是不獻醜了。倒不如與二郎真君切磋切磋。”

說著,她笑睨一直被忽視的二郎神一眼, 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早些年我就想見識見識二郎真君尊師的身手, 只是苦無機會。逢不上師父,便和徒弟過過招,真君意下如何?”

毓夙聽了這話,這才明白, 原來金母剛才是說想跟他打一架!幸虧趙朗擋了下來, 不然毓夙可真沒招了。不過,趙朗替他擋架了金母,會不會讓金母覺得他很沒用?毓夙暗恨自己還是沒本事,不然哪用得著趙朗出頭呢?要是有二郎神的本事,自可以一口答應下來。

被毓夙羨慕的二郎神卻也是一口回絕了金母:“小侄不敢冒犯娘娘,且自知不及娘娘神威,不敢提‘切磋’二字。小侄如今俗事纏身, 欲要先行一步……”

金母見他又提告辭的話,頓時把臉一沉,佯裝發怒說:“我也算是你半個長輩,你口口聲聲自稱‘小侄’,卻不願陪我喝一杯酒,這也算是恭敬了嗎?”

二郎神神色一窒,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仍舊坐好,金母這才高興了,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說:“你好好坐下,陪我喝一杯酒,怎麼也要將臉面應付過去。你這才是求人的時候該有的樣子,怎麼能板著臉朝人討要人情呢?”

聽了這話,二郎神連連苦笑,趙朗趁機痛打落水狗,添油加醋地說:“娘娘果然是長輩風範。這為人處事的道理,在娘娘口中說來,真令人如醍醐灌頂。”

毓夙忍不住噴笑,連忙側過臉,可此間幾個人都是神仙,早就看見他笑了,金母雖然被暗諷了,倒也不生氣,也跟著笑,二郎神更加鬱悶,趙朗卻又說:“我家毓兒也是覺得‘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聽得十分高興。”毓夙連忙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適可而止。

正巧這時酒樓送酒來了,進門來的是一個細眉細眼,膚色如雪的男子,他身量高挑,腰身纖細,瞧著有將近四十歲模樣,眼角微微有些細紋,看著倒是挺可親。這男子手裡託著個托盤,上頭放了三個小巧玲瓏的酒罈,進了門先笑著躬身,口中道:“見過娘娘、真君。”

這人修為不高,還在人境之中,見了大神,態度卻不卑不亢,毓夙就知道了這應該就是趙朗的師弟。大概是之前從封神榜上脫榜之後就投胎做了人,現在正修煉著,還沒有回到原先的水平。果然這人跟金母和二郎神問好之後就轉向趙朗,也躬了躬身:“拜見大師兄。”

他對待趙朗的態度比對金母和二郎神恭敬多了,趙朗也習以為常,抬了抬手說:“先把東西放下,你也坐下,再說話吧。最近我少來這裡,你一向如何?”

那人坐下了才回答:“小弟在此潛心修行,此間安寧,十分順遂。”

趙朗點了點頭,金母跟著也問:“你轉世為人,也有百餘年了,怎麼你還在人境?可是修行上頭出了什麼岔子你師兄今日替你給我討了個人情,我要指點你修行哩。”

那人聽了,眼睛頓時一亮,立即起身,鞠了一躬說:“柏林斗膽請娘娘賜下崑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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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金母臉色就是一變。她坐在那裡,一手放在桌面上,已經握成了拳,過了片刻,她才又看向趙朗,似笑非笑地道:“原來趙真君討要的好處是這個?趙真君早料到了今日會在這裡逢著我,未卜先知的本事倒是很好。”

趙朗面色不變,毓夙卻知道剛才他聽見那個柏林的話時也是手下一緊,顯然趙朗事先並不知道柏林會跟金母要那個什麼“崑崙草”,但趙朗卻並沒有跟金母解釋什麼,只是朝金母笑了笑,說:“娘娘過獎了。我哪有什麼未卜先知的本事,只是湊巧而已。”

金母卻猛地冷哼一聲:“既然不是處心積慮,那就罷了。先前說的人情,只不過隨口一提,哪能讓我用崑崙草來還?哼,你們倒是空手套白狼,打得好主意!這酒我不喝了!”

說著,她竟然站起身來,忽然就消失了。那個柏林十分失落,耷拉著肩膀嘆了口氣,趙朗看了他一眼,皺眉說:“你竟然也敢將那話說出口!太過冒昧了!”

柏林想辯解什麼,顧忌到這裡還有別人,就閉上了嘴,拿眼看了二郎神一眼,又看向毓夙。金母走了,二郎神本來就不想久留,再被柏林看了一眼,立即也跟著起身道:“師伯這裡事務繁忙,小侄便告退了……”

他如果能跟金母似的,不那麼客氣地乾脆閃人,估計也能走了,只可惜二郎神太注意禮節,就沒能走成,趙朗抬手一揮,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將二郎神困住,然後才慢悠悠地說:“賢侄何必那麼著急?你不是還沒有辦成事嗎?金庭娘娘走了,你與我商議才是正理啊。”

二郎神臉上微微漲紅,有些氣惱,可他掙脫不開趙朗的禁制,又不好意思直接撕破臉,只好又坐下,朝趙朗應付說:“師伯客氣,小侄的些許瑣事,已經辦妥了,不煩勞師伯。”

趙朗卻沒那麼多顧忌,毫不客氣地冷笑一聲說:“辦妥了?你妹子已經從華山下頭放出來了?還是你外甥的仇已經報了?你以為,你今日來找金庭,意欲為何,我都不知道?”

二郎神強忍怒火,仍舊恭恭敬敬地朝趙朗低頭,言語之中卻沒有那麼客氣了:“師伯消息靈通,小侄佩服。但這是小侄的私事,師伯就不必插手了吧。”

趙朗又冷笑了一聲:“既然你稱呼我一聲‘師伯’,那我管管你的事又怎麼了?得了,明人不說暗話,這麼繞來繞去又有什麼意思!你也該知道,如今這天上天下,除了我,沒人能理會你那些曲曲折折!你想要求金庭,她卻怎麼說呢?她才不會為了你與昊天瑤池作對,除非你打定主意,今後都只做她門下走狗!我怎麼也要比她厚道,你還是與我商議吧。”

二郎神雙拳緊握,神色沉鬱地低下了頭,毓夙卻琢磨起來,原來金母的野心也很大啊。

也是,沒好處她為什麼要摻和到二郎神的家事裡面來呢?她既然願意見二郎神,並且設定各種各樣的條件戲耍他、考驗他,肯定不會為了“考察他的誠心”這麼好似童話情節的理由,其中掩人耳目的因素應該更多吧。她想瞞過玉帝王母,跟二郎神接觸,是因為她也想摻和到這一淌渾水裡面,渾水摸魚!她已經是金母了,卻還想更進一步。

而趙朗肯定也知道這點,他現在做的行為就是劫胡,現在只要看二郎神怎麼選擇了。毓夙有點同情地看向二郎神,這位大神不論選擇和誰合作,日後肯定都是他背黑鍋。

二郎神沉默了片刻,抬頭苦笑道:“師伯說是幫我,卻能幫我做什麼呢?我求到金庭娘娘面前,是想求她替我在陛下面前周旋,師伯已經離開天庭日久,怕是……”

趙朗看了看二郎神,神色中有種說不出的嘲諷:“你以為你我之中,誰是那個傻子?你這話是自欺,還是要騙我?周旋?周旋什麼?你楊戩可不是那樣沒膽的人!也罷,你連話都不敢說,那事還能指望你真敢做?也不必說了,你再去求金庭吧。”

二郎神卻沒動彈,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抬頭看了毓夙一眼,毓夙頓時一愣,趙朗也愣住了原來這位大神什麼也不說,是嫌毓夙在這裡礙事?還是覺得毓夙不可信?

毓夙有點鬱悶,不過他也不想耽誤了這兩位大神談事,立即站起來說:“我去外頭坊市轉轉。”趙朗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來話,毓夙已經走出了門。

走下酒樓,還沒出大門,那個柏林就從後頭趕上來了,毓夙回頭看了他一眼,柏林也張了張嘴,似乎是在猶豫什麼,過了片刻才說:“……那個……師兄,小弟陪您走走?”

毓夙看了他幾眼,估計這位也是因為那兩位大神覺得他礙事,把他攆了出來,就點了點頭說:“好啊。這酒樓就是你開的吧?你在這裡多長時間了?”

柏林跟在毓夙後頭半步,那架勢跟僕人似的,讓毓夙很不適應:“小弟在此已有百年,當年轉世便是投胎在此。這酒樓不過是落腳之處,平日小弟並不打理,今日是師兄……趙師兄喚小弟來此,小弟這才過來拜見……唉,卻冒犯了師兄的貴客。”

他話裡賠罪和解釋的意思毓夙聽得出來,無非就是說,他不熟悉情況,估計錯了形勢,這才提了超出金母承受範圍的要求。毓夙對這個不太在意,他倒是有點好奇,那個“崑崙草”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一提到那玩意兒,金母就怒了。毓夙就問柏林說:“這倒是沒什麼,反正金母娘娘已經走了,說這個也沒用。不過,那崑崙草你是替誰索要的?”

柏林嘆氣說:“小弟轉世投胎之後,有個同胞兄長,十歲那年,小弟與他一道去山中採藥,遇上了五百年的妖獸,兄長替小弟擋下了妖獸致命一擊,損及根基,從此再無法修行,只能服用延壽丹延命,至今已服食了兩枚延壽丹,再有兩枚,便……唯有修復根基,才有望長生。而兄長傷勢,是陰陽皆損,只有至陰又至陽的崑崙草才能治好他的傷……”

這人倒是很重情義。轉世投胎還帶著前世的記憶,做慣了神仙的人,對待這輩子的親人還能這麼盡心,雖說是人家有恩在先,他能記這麼久,還一直不放棄替他兄長治傷,不惜得罪金母這樣的大神,柏林也不容易了。毓夙便問:“那有什麼能替代崑崙草的嗎?”

柏林搖頭說:“冰火兩極草倒是也能緩一緩兄長的傷勢,只是這些年小弟已然用了許多了,如今早就不管用了……除此之外,便沒有什麼辦法了。”

辦法肯定還是有的,只不過柏林現在辦不到罷了。毓夙覺得,只是要長生的話,完全可以去找那些天材地寶,使人白日飛昇的仙草仙果去吃,完全不必非要修復修行根基。不過這也只是他自己想想而已,此事畢竟和他無關,毓夙也就沒有再多說,而是換了個話題:“這坊市上倒是熱鬧,綏山上的修道者都是來這裡買賣售販吧?這坊市歸誰管呢?”

他這話題轉換得突兀,柏林也愣了一下,卻沒說什麼,只是想了想,然後說:“應該不止是綏山。前回小弟曾在坊市中遇見汴京來的修道者,想必這裡的坊市名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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