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考驗他忍功

怕毓夙不信, 趙朗又說:“楊戩聲名在外,我倒不能說他是名不符實, 不過麼,那刻意宣揚他名聲的人, 卻未必安了好心。他雖有三界第一戰神的名號,可若他與我實打實地戰一場,論輸贏,他難獲勝,論生死,他必死無疑。單隻說,我將混沌鍾立在頂上三花, 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所以我又何必怕得罪了他?再說了,他此時焦頭爛額,自顧都無暇。”

其實,要是沒這後頭的話, 毓夙還真得琢磨琢磨趙朗到底有多厲害, 順便再在心裡排一個天庭各神仙武力值排名表。可趙朗越往後說就越發貶低他人,抬高自己,就算他說的句句屬實,聽在耳朵裡也叫人彆扭。謙虛才是美德,自吹自擂算什麼好漢。

毓夙只“嗯”了一聲,沒多話,趙朗大約也覺得沒趣, 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又看著二郎神說:“你瞧他這抓耳撓腮的模樣,必定是在等什麼人說起來,你還記得楊嬋麼?”

楊嬋?二郎神楊戩的妹妹三聖母嗎?毓夙怎麼可能不記得。那天的事,後來毓夙回憶過不知道多少遍,到現在他幾乎能複述出趙朗說過的每一個字還有他說那個字時的表情,那可真是終生難忘的經歷。毓夙想說趙朗你還有臉提,不過再一想,趙朗估計還真不覺得愧疚。

果然趙朗神情自然地說:“那時雖然我拿去了寶蓮燈,你不也將事情告知了媧皇麼?還咬牙做什麼,事情辦成了就是了。媧皇對此也並沒有置詞,你又何必愧疚不安?”

毓夙瞟他一眼:“那不是我自己的,要是我的,就算給你,也沒什麼。那寶蓮燈再怎麼說畢竟是別人的法寶,我只是替三聖母送給媧皇,東西是在我手裡沒的,說起來難道不算是我的責任?媧皇不追究,是她大度,我自己覺得愧疚,那是我的良心。”

趙朗倒是通透,隨即就笑了:“你是說我沒良心?你呀……我這麼和你說吧。這天地間的法寶,天生地長,並沒有就該是誰的這一說。那寶蓮燈出世之時,媧皇恰逢其會,得到了那盞燈,那是她與寶蓮燈的緣分;後頭她將那燈送給楊嬋,那就是她與燈盞的緣分盡了;楊嬋雖然持著那燈,可她無才無德,配不上那燈,她與那燈的緣分就淺,是以她隨隨便便就將那燈給了只有一面之緣的人,這就是你與那盞燈的機緣;你與那燈也只有淺淺一層的命數之緣,那燈從你手裡到我手上,也是本該有此一事。我那日本來是入定打坐,忽然心神一動,出關時就瞧見你正偷偷摸摸往外走,便跟在你後頭,這才有了之後的斬獲這都是各自人有各自人的緣法。我後來將寶蓮燈給了我師尊,那就是合該如此,不必提什麼原主是誰。”

他這一番話說得毓夙有點暈。身邊的人,從杜金,也就是神農,到判官,乃至趙朗和松老,只要是有些本事的人,都特別喜歡說“緣法”。好像判斷一件事情該不該做,一樣東西該不該拿,都要問一問有沒有緣分。毓夙還記得那時候趙朗說過什麼,他們倆之間本來是有師徒緣分的,只不過後來緣分用完了,就做不成師徒了這緣分還有用得完的?

要是只有趙朗一個人這麼神神叨叨的,毓夙就判斷這是藉口了。但關鍵是,不止是趙朗這麼說。好像緣分也是一種規則之中,有軌可循,並且可以算計的東西,就像那時候判官讓毓夙在三份命書裡挑選“命定仙官”,就是強行給毓夙和那個被改命的仙官扯上了緣分。

這麼說,緣分其實也可以算是一種因果吧。毓夙放棄了繼續糾結緣分的問題,他覺得趙朗可能是故意這麼絮叨,把他說暈了,就不會繼續計較寶蓮燈的事情了。其實毓夙也不想多提那件事,順著趙朗的話頭就繼續說:“那要是那天二郎神也問我一句寶蓮燈的事,我說不定就把燈給他了,那也可以說,二郎神跟寶蓮燈也是有緣分的?還真輕巧。”

趙朗笑著說:“可那天他什麼也沒問,不是麼?這就是他和那燈無緣不說這個,咱們不是說著楊嬋的事麼?她如今在華山下頭,也有近二百年了,她在下頭一日,她哥哥就心疼一日,只怕是,挨到今天,楊戩那等水磨工夫也終於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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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蓮燈的故事裡,本來應該是三聖母和凡人生的那個兒子拿著寶蓮燈打敗了二郎神,然後把她從華山下面放出來,前後也就是二十年的功夫。可那時候楊嬋把寶蓮燈給了毓夙,毓夙被趙朗搶劫,趙朗又把燈給了他師父,那燈必然不可能回到楊嬋兒子的手裡。

也就是說,寶蓮燈故事最重要的道具沒了,楊嬋的兒子還拿什麼劈山救母?轉眼百年,楊嬋的兒子就算有四分之一仙人血統,也敵不過歲月的威力,這會兒早就不知道轉世輪迴過幾次了,楊嬋還苦逼地在華山下面壓著,這也是為什麼毓夙覺得愧疚的主要原因。

不過,如果真如趙朗所說,二郎神心疼他妹妹,那他當初怎麼還狠心把楊嬋壓在華山下面?就算壓了,以他在天庭的地位,求個情,減減刑肯定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杜金,也就是神農,以前還說過,蜀中那處的靈脈供應了天庭三成的需求,那條靈脈是二郎神的,所以王母和玉帝爭著討好拉攏他以求獲得天庭的實際統治權,那二郎神說的話,份量肯定不輕。

趙朗肯定也知道這事,毓夙想到了,就問了,趙朗聽得一愣:“你竟然還知道這事?”

輕視之意溢於言表,毓夙有點氣悶,趙朗連忙道歉說:“這也算是天庭隱秘,我不料你竟也知道。實不相瞞,先前我能撕裂封神榜,還多虧了一人相助便是那東崑崙的木公,東華帝君。若沒有他抬了抬手,讓我借了東崑崙的靈脈,我還抗不下那麼大的事。我撕裂封神榜之前,種種佈置都還是極其機密,靈脈之事更是隱藏極深,天庭中知道靈脈的人,一雙手就能數過來,所以你竟然知道這事,真是我意料之外……想必是地皇陛下告訴你的吧。”

等毓夙點頭,趙朗就說:“楊戩麼……雖說蜀中靈脈名義上是他管轄,可實際上,掌握著那靈脈的是瑤池王母。王母只不過是利用他罷了,他二人多年來也只是面和心不和,楊嬋之事一出,他們更鬧翻了,王母強硬,楊戩尚不願與天庭決裂,就只好退了一步。”

毓夙聽得稀奇,他一直聽說,二郎神多年來不給天庭面子,聽調不聽宣,可這會兒趙朗卻說,楊戩其實不願意和天庭決裂,他妹妹出了這麼大事,他都忍了,這還真顛覆認知。

趙朗看了毓夙一眼,又說:“楊戩這人,心性為人都還算不錯,惟獨……嗯,太婆媽。像玉帝那樣的舅舅,王母那樣的舅母,若是我,有多少也早衝上去將他們打翻,他卻磨磨蹭蹭,嘴上說著不願理會,心裡頭還不知怎麼捨不得不就是他母親當年曾和玉帝在同一處礦脈共生?那同一條礦脈裡不知多少玉石呢,玉帝不過是其中一塊,有什麼舍不下的?”

毓夙聽得嘴角一抽。玉帝原身是塊玉石,這件事他知道,可在趙朗嘴裡一說,怎麼就變得特別……廉價呢?這話真的好像是在貶低玉帝的出身。

趙朗見毓夙臉色古怪,變本加厲地繼續貶低玉帝兩口子:“至於王母,那更是八竿子打不著,不過是礦脈邊的水坑。就說她曾待楊戩很好,那也只是為了利用楊戩而做戲,到了後頭,臉面都揭下來了,還要記著當年的恩情,還要回報她,這可真是迂腐之至。”

恩情因果什麼的,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毓夙一邊看著那邊原地踱步,越發焦急的楊戩一邊說:“人家二郎神覺得值得,那就值得,咱們不過外人,管那麼多做什麼呢?”

趙朗聽了,頓時高興起來:“不錯!他要是不這麼婆媽,我這會兒還抓不住他把柄了。你說得極是!嗯,果然他還是這麼優柔寡斷得好!再聰明,也要為我所用!”

毓夙不知道說什麼好,又看了趙朗一眼,這才把視線轉回到二郎神身上。楊戩這會兒估計是急得很,連身為神仙的儀態風度都不在乎了,轉來轉去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站著的這地方雖然不是人來人往的集市,可也有不少人路過,就有人盯著他看。

一是因為他長相太出色,二是因為他行為太奇怪,這人一會兒就吸引了許多注意力,只不過是因為他修為高深,沒人看得透,這才沒有人湊過去和他搭話,打聽熱鬧。而楊戩的注意力明顯不在他自己身上,被修為低於他那麼多的人盯著看,他也沒察覺。

或者說,雖然他察覺了,但他也已經顧不上在意這些事情了。二郎神的精神完全集中在等人這件事上,他時刻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一旦有人出現在周圍,他就立即看過去,仔細分辨,然後失望,接著繼續等下一個人出現,週而復始,看了一會兒毓夙就替他覺得累。

還真是奇怪。綏山這裡雖然不是凡間,但也不是什麼仙家福地,最關鍵的是,這地方是趙朗的地盤,趙朗看樣子跟二郎神關係並不好,那楊戩為什麼會選在這樣一個地方等人?

毓夙正想著,旁邊趙朗像是有讀心術似的,冷笑了一聲說:“這是考驗呢。看他拉不拉得下臉面,跑到我這裡來,還要被一群凡人圍觀。他若是忍不住走了,那就不必再提後頭的話;他要是忍得住,此子心性上佳,還能磨磋磨磋,日後派上用場。果然是金庭的算計。”

考驗什麼的,毓夙還是能聽懂的,後頭的話,他就不甚了了了。毓夙也不好多問,免得再被牽扯到什麼是非裡頭,誰知,趙朗卻又說:“說來此事,你知道麼?楊嬋與凡人生的那個孩子,當年被人換了命,八九歲便死了,死後魂飛魄散,楊嬋前些天才知道這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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