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暖。和前幾天的太陽一樣的暖和, 男孩不自覺的想要靠近去獲得更多溫暖, 但身體卻僵硬著無法動彈,他死命掙扎卻越來越冷,就如同跌入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坑, 周圍只有令人恐懼的黑暗,而那道溫暖就是他唯一能看見的光芒。
“想我救你嗎?”
讓他覺得溫暖的聲音悠遠的如同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卻帶給他了全部的希望。僵硬的動了動嘴,從乾裂的咽喉中拼盡了所有力氣擠出了一個字, “想。”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人會對他好, 但是他此刻卻願意用自己最後的希望去獲得活下去的希望。
“想嗎?那就救一把吧。”
模糊的聽完這句話,男孩心神頓時一鬆,飢寒交迫之下早已到達了極致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 意識陷入了黑暗之中, 卻不再又剛剛那般的恐懼和絕望。
男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個破窯裡,儘管窯洞真的很破但遠比外面來的溫暖, 而且他躺著的地方有很多乾草, 很明顯是有人把乾草鋪成了床。不遠處的火堆搖曳,散發著溫暖的氣息,不是很強烈但卻讓男孩一直暖到了心裡。
救他的那人呢?突然想到這點的男孩有些慌亂的四處搜尋,破舊的窯洞本就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可來來回回的找了好幾遍, 男孩還是沒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已經離開了嗎?緩緩的低著頭,男孩的目光黯淡了下去。突然,一陣細小的?聲響起, 敏感的男孩立即抬頭看向用布簾遮住的窯洞口,心底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
布簾被掀開,風雪灌了進來,白色的雪花之中溫文如玉的男子帶著微笑走了進來,緩緩步行,搖曳出比春風更勝一籌的溫柔,就彷彿男孩曾經見過的花朵綻放的瞬間,用生命綻放的驚喜。
這就是楊過第一次見到伊安的場景,剎那的美好落入眼底,從此深刻入髓無法忘懷。
小小的山坡中的平地上,十歲出頭的雋秀男孩認真的打著拳,一招一式都一絲不苟,直到收手吐息,一套拳法打完,男孩就興奮的朝著一旁的男子飛奔而去,揪著男子的袖子,仰起的臉上滿是期待。
“師父師父,過兒學的怎麼樣?”
“很不錯。”對於自己第一位徒弟,伊安毫不吝嗇的給出了讚揚。
一聽見伊安的話後男孩立馬笑成了一朵花,“師父真好,過兒會努力學武,等過兒長大了保護師父!”
童言童語總是那般令人受用啊,失笑著的伊安摸了摸到自己腰部上方一點的男孩道:“好,師父等著。”不過等那時估計他就要去執行下個任務了吧。
“那說定了,師父一定要等過兒。”覺得這麼說還不夠保險,男孩伸出了細細短短的小手指,“拉勾勾。”
望著男孩認真的對著自己伸出的小手指伊安有瞬間的默然,他的rp就真的差到了連個孩子都懷疑的地步?心裡這麼想著,手上倒是也很配合的和男孩拉了勾勾。
得到了保證的男孩喜笑顏開的跑去燒飯,待跑入窯內後臉上單純的笑才緩緩褪下。自十一歲他娘去世他就獨身一人流浪,一年中人心冷漠世態炎涼他都體驗了個遍,這樣的他又哪裡還單純的起來?甚至他都懷疑到最後他會因為偷竊或者其他橫死街頭,但萬幸他遇見了師父。
他楊過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想做好人,但是他也有他的堅持:只要誰對他楊過好他楊過就會對誰好。而師父,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救了回來,那麼他楊過這條命就是師父的,從今往後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他絕無二話。他的師父……想到了那個總是喜歡微笑的人,楊過臉上的神色頓時柔和了下來。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還會出現對他好的人,但是他知道再也無人能夠超過他的師父。救他一命之後還在他糾纏下收他為徒,自此就盡心教他武功和為人處事的道理,不似他曾經偷聽到的那些夫子嘮嘮叨叨似是而非的大道理,甚至有些說出話會被人罵不仁不義,但他卻更喜歡師父教他的這些,有些自私有些冷漠卻是真正的讓他受用一生。
師父名諱為伊安,四處遊歷之中卻因為他而留下,因為他某些執著住在破窯也沒有不悅。師父很懶,在知道他會煮飯後就把煮飯這事全部交給他了;師父愛睡覺,一天十二個時辰有一半是眯著眼的;師父很俊,周邊鎮上那些女人看師父總是色迷迷的,不過他會保護師父的貞操絕對不會讓那些女人得逞!
不過師父對他真的很好,自娘死後再也無人這般對他。幫他買衣為他買食,教他讀書練武……好的讓他自私的不願師父離開,哪怕故意的撒嬌也纏著師父的腳步,只求師父慢一些再慢一些,就算要離開也等他有能力後,到那個時候他定會追上師父伴其左右。
一晃眼,兩人呆在破窯中已有兩年,就在楊過以為他們會一直這麼呆在一起時伊安走了,消失的徹徹底底的只留下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有事要辦先行離開,稍後我會來找你。”,緊緊握著那張字條,楊過神情堅定:師父,我一定會等你。
同一時間,楊過等著的那個人出現在了一方陰森森到處飄著烏雲的地方,霧靄遮蔽的日月無光,視線也模模糊糊,擦身而過的人徒留下絲絲冰冷,輕飄飄的遠去。
“小一。”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頓時驚的四周人影立即消散,霧影之中一人走出,方正的臉上滿是正氣,“你來了,歡迎歡迎。”
微蹙眉頭,伊安的目光在來人身上來回打量了幾遍,就單純的看著不說話,這樣安靜的目光盯得來人那是渾身虛汗啊。
“哈哈,小一是否不知我排行第幾?”
“不。”在來人乾巴巴的目光中伊安緩緩搖頭緩緩開口,調子被拉長的聲調在這種地方如同灌注了實質性的陰風,又冷又悚,“我只是再想究竟從哪裡開揍。”
“……嘎?”來人一個字堵在了喉嚨口上不來下不去,雙眼瞪的溜圓,目光呆滯嘴巴微張,十足十的呆像。“這、這個……小一啊,你瞧,你時間寶貴我們還是先把事情辦完了,其他的事情等以後再說,怎麼樣?”閻羅殿第一殿殿主秦廣王表示他真的很無辜啊,錯誤什麼的完全是之下那些人亂搞一通,和他無關吶。
在秦廣王的期待目光中伊安終於點了點頭,“也好。”等以後十個湊一堆了一起揍!
完全不知道伊安內心的暴力場面,秦廣王一聽自己暫時逃過一劫後立馬賠笑帶路,“其實這次突然找你是因為上個任務的委託人提出了異議。”
“那個馮衡?”冷哼一聲,伊安對於阻礙他任務的人都沒什麼好臉色。“所以呢?不算嗎?”
“當然不是。”秦廣王眼中流淌著的光芒冷硬如鐵,那是看慣生死後的漠然,這也才是秦廣王真正的模樣,“我們可是只針對任務,連任務目標都承認了又哪裡容得了她抵賴?她的代價那是不想付也得付。”
“那還找我來幹嘛?”
馬上的剛剛還像模像樣的秦廣王換了一副嘴臉,笑嘻嘻的萬分和善,“現在可是個追求正規渠道的年代,我們陰司也實行檔案制度,所以必須請小一過來親筆簽名。小一放心,只需要籤個名,簽完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伊安回眸,在秦廣王冷汗涔涔之中笑的跟朵花兒似得,“第一次來,不好、好的和大王們交流交流感情我怎敢回去?”
秦廣王聽完就腿軟,內心瀑布淚:別啊您,下面從二到十遺留排的您想揍便揍,但我們十殿閻羅財政已經赤字了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了,您等以後把他們拎出陰司好好揍不行嗎?
當然不行,伊安此刻可是準備好好算一算總賬。不過就算伊安這麼打算著到最後還是沒有算賬成功,因為他不熟悉陰界地理而那其他數字們又都賴在殿中打死都不肯出來。
於是最終也只能狠狠磨著牙暗自思忖著走著瞧後冷哼一聲離開,秦廣王也是滿臉堆笑的送行,只是送的太開心了,直到伊安離開後才想起陰界的時間和凡間不同,不過……秦廣王仔細算算,發現目標任務還沒死呢就樂顛顛的回殿中窩著了,他相信那位的能力絕對能行,只不過那賴著的幾位大爺……
哎,秦廣王筒子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