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惜的嘆了口氣, 伊安已經習慣了慈悲口吻來說話, “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請還於貧僧齋飯舍貧僧不因飢餓而死。”
那人跳腳, “你為難一名乞丐你忍心嗎你?”
“佛本無心,是世俗為佛套上了枷鎖。”無心既沒有不忍心之說。
“你、你”那人氣急, 在原地團團轉了幾圈後又輕鬆了下來,滿臉笑容的帶著商量口吻開口, “這個小和尚, 你看這樣吧,我們一個是和尚一個是乞丐的,誰為難誰都沒啥意思, 叫花子就去偷兩隻雞烤熟了分你一隻權當兩清了, 怎樣?”
“阿彌陀佛,施主, 偷竊是人生之罪, 不可犯。”
“那你說怎麼辦?”
“齋飯怎麼來就還是怎麼來,施主善哉。”
那人瞪眼了,“你就是為難我的吧?就我一叫花子誰願意施捨齋飯給我啊。”這和尚當他也一樣細皮嫩肉俊眉秀目嗎?
“施主此言差矣,心誠則靈,施主還未試過怎就知道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這和尚以為那些人真的是因為和尚身份才給化緣嗎?分明就是因為這人極佳的外貌加上那蠱惑人心的微笑啊, 他當時也是因為這笑看的挺舒服的就跟了段路,哪知道竟然是假的!“不管了,這次就當是我洪七公欠你的, 以後我就應你一願,怎麼樣?”
洪七公是誰伊安不知道,但是洪七公那身武功伊安卻是把握了個幾分的,在這種世界,多一個武林高手成為自己的幫手那是絕對合算的,更何況付出的代價只是一碗齋飯。
“洪施主言重了,貧僧得洪施主如此能人相諾實乃萬幸之事,阿彌陀佛。”
見對方同意了洪七公心下一落,揮了揮手,“好了好了,你就別阿彌陀佛了念的我頭疼,就你這德行還和尚?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吧。”他還真沒看見過如此會計較的和尚,不過看這人的身手確實不差,就那一掌就讓他覺得有些技癢了。
洪七公的話讓伊安心中快速衡量了一下,的確,這個世界他都不清楚是否還有少林寺,就算有,他這個空降部隊也不可能出現在它名冊之上,所以,還是恢復無門無派的好。
想到這裡,伊安也雙手也不一直合十了,只是臉上的笑容卻已經習慣了溫和之中散著些許慈悲,看著讓人不由生出一種信服和靠近的慾望。“在下伊安,不知洪大俠何處來何處去?”
“就一叫花子叫什麼大俠?叫我洪七公就好,我也叫你伊安了。”洪七公為人本就率性,最煩那客套詞令了,“我就丐幫一無名小卒,叫花子麼自然就是到處討飯了。我倒是很好奇你師承何處,看你年紀輕輕身手卻是不錯。”
“師父有三,卻都在此江湖上無名之輩。”
對此,洪七公第一反應就是世外高人,畢竟能夠交出這般弟子的哪裡會是無名小卒?不過既然人家不明說那他也就不再打聽了,繼續道出他最終目的。
“叫花子我雖說不得天下第一但也算尚可,咱們比劃比劃?”哪個人都有血氣方剛的時候,而此刻的洪七公除了貪吃之外對武學還很是痴迷,說不上攀比之心只是看見高手就忍不住想一較高下,要不然他也不會參加剛過的華山論劍了。
“師父教誨:不比沒意義的武。”比武?開什麼玩笑,他現在可是餓著肚子呢?更何況又沒好處,打了也白打!
還有些從華山論劍那種高手對決的熱血沸騰之中回不過神來的洪七公聞言愣了下,隨即開口詢問,語氣之中有些太多的躍躍一試。“那你說要怎樣才算有意義?”
伊安甩了甩寬大的僧袍衣袖轉身就走,留給洪七公一個瀟灑的背影,細細的微風拂面,為伊安傳來了那句被風吹散的話語。“等我想到了再打吧,後會有期。”
默默的看著只是幾下就已經飄遠的身影,洪七公眼中隱隱冒出了幾分敬意。不說其他,就單單輕功這項他自問比不過這人,之前那一掌也足以看出這人內力的渾厚。明明這人的年紀看著最起碼比自己小十來歲卻已有如此功力,著實是後輩可畏啊。
和洪七公分開後伊安並未重新化緣,而是買了套成衣換下了僧袍,光頭也用斗笠遮住了。至於買東西的錢?付了房前住宿客棧的伊安把手中空了的錢袋直接扔了,笑而不語。
夜晚,洗簌過後伊安躺在床上凝神暗思,這次的任務有兩項,同一個世界卻是不同的時段,但任務倒是有些相似,都是讓某個男人幸福。這種任務看著簡單但其實最麻煩了,每個人的幸福定義都不同,這讓他怎麼做?男人的幸福要不就是錢權要不就是情感,當然,武俠世界中還有一點就是武功。
錢權武功好辦,但是情感……希望兩個目標人物都像青書那樣感情一目瞭然並且小兩口都兩廂情願,這樣的話那就簡單多了,他只需要呆在目標身邊一路護航斬斷阻礙,等待水到渠成的那日就好。
嗯?黑暗中,伊安突的目光微閃,快速閉上眼放緩放輕了呼吸,仿若沉睡之人。只聽見輕微到幾乎感覺不到的一股勁風襲來,伊安就能夠感覺到有人站在了他的床頭,對方的呼吸清淺綿長,很顯然就是武功不弱之輩。不是洪七公!那是誰?這個世界他初來咋到,何時惹上這種人物了?
那人沉默了很久,不說話也不動作,直到伊安幾乎認為這人站著睡著時才開口,低沉的嗓音突兀響起,如同芳香酒氣醇厚迷人,“還不睜眼嗎?”
見被人拆穿假睡,伊安也不惱,依言睜開了雙眼,透過黑暗看向了站在床頭的男人,良好的內力作為靠山使得伊安足夠把人看的清晰如白日。
那人年齡看著不大,三十左右,劍眉飛揚出幾分狂放的傲然色彩,臉龐很是俊美,但更讓人印象深刻的卻不是他的容顏而是他那股氣質,如風,瀟灑不羈,或狂或溫,變化莫測。
此時那人揹著雙手筆直站著,修長身姿瀟灑寫意,一身青色衣袍合身,腰間束這一把玉蕭。正低著頭望著伊安,狹長的雙眸中幾分笑意,“你倒是聽話的很。”
“既然你都拆穿了我怎還好意思繼續裝睡?”
伊安也不急著起來,索性放鬆了身體更加肆意的找了個更舒服的姿態躺著。那人也不介意伊安躺著,甚至眼中有趣之意因此愈發濃厚了起來。就這樣,兩人一趟一站,臉上都帶著淺淺笑意,仿若把酒言歡的好友那般親切熟稔。
“我的錢袋呢?”
“扔了。”原來順手摸來的錢袋主人找來了啊,倒也不冤。
嗤笑一聲,男子話語中隱隱幾分譏諷擴散,“你還真實誠。”
伊安一臉感謝,“謬讚謬讚。”
男子挑眉,“你認為這是贊?”
伊安無辜回望:“不是嗎?”
定定的注視著伊安半晌,男子突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暢快,笑的似乎連空氣都開始震動起來。許久,笑聲才漸歇,男子隨意在椅子上坐下,緩緩側頭看向伊安,長長的黑髮隨著他的動作慢慢順著肩膀垂落在空氣之中,“還從沒有人能夠從我身上偷的東西。”
“那我這是開了先例?真是榮幸。”伊安也側身,手肘支著床鋪撐著腦袋,笑望男子,慵懶的令人髮指。
“更沒人能夠偷了我的東西後成功躲開我的追蹤。”而眼前這人卻硬是在這短短幾天之內甩掉了他整整五次,這怎能讓他不起興趣?這個江湖,還慢慢變的有趣起來了啊。
“所以呢?”會被這人找到也是他大意了,根本沒想過會有人因為一些錢財就追了他整整五天,於是就直接疏忽了。當然,他也清楚這男人追他的理由肯定不是錢財而是自尊和驕傲吧。
“你覺得呢?”江湖之中何時出現這麼一個高手?竟能無聲無息潛藏這麼久,是才出道?還是大隱隱於市?
“我覺得你從哪裡來就從哪裡走,我則繼續睡覺。”伊安蹭著柔軟的床鋪舒服喟嘆,神態悠然的簡直不像是偷了人家東西的態度,甚至還懶洋洋的揮手示意了下,“對了,走時別忘了把窗戶趕緊,省的半夜宵小來竄門。”
某被暗指的宵小之輩微愣的看著伊安真的就這麼轉過了身背對著他睡覺頗為驚奇,“你不怕我偷襲?”習武之人可最忌諱以背示人了,尤其是面對的人還是一個處於敵對關係中的人時。當然,這忌諱也只是那些無能之輩的忌諱罷了。
“你會偷襲嗎?”這種人最看重的無非就是那份驕傲罷了,怎麼可能幹出這種事情?更何況他偷襲自己就不能抵禦嗎?如果這點自信都沒有的話那他加加減減二十多年的學武生涯不是白費了?
男子再次怔愣了一下,隨即再次大笑了起來並大叫三聲好,這次笑聲停下之後,男子飄然而至,再一次站在了床頭,聲音悠揚的如同剎那間在空氣之中擴散的古剎鐘鼓之音,“黃藥師。”
嗯?掩下了瞬間的驚訝,伊安轉身坐起,盤膝正面對著黃藥師,雙眸亮的攝人,“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