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聽魯泰說, 額娘的騎術很好, 什麼時候一定得見識一下額娘的風采!”弘昀摩挲著下巴。

魯泰的騎術,他是知道的,能從他口裡聽到對清嵐的讚賞和敬佩, 弘昀也有些意外。

“真的?”弘時驚喜,又疑惑:“那為什麼我們去塞外的時候額娘也沒有騎給我們看?”

“糕糕是在質疑我的話?”弘昀眯起眼睛。

“不要叫我糕糕, 你一叫我糕糕,他們都笑話我!”弘時氣鼓鼓道。

他喜歡額娘叫他糕糕, 聽著分外親暱舒服, 可在上書房,只要弘昀一這麼叫,旁邊的一推小阿哥都笑話他。幾次之後, 他就鄭重其事地告訴弘昀, 不準再這麼叫他。

“人小鬼大,你這小名還是我給你起的!”弘昀抱著胳膊, 嘲笑他。

“都怪你!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弘時張牙舞爪地撲上去, 與弘昀鬧成一團。

胤g與清嵐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小如同兩隻小狗一樣在榻上滾來滾去。

胤g乾咳一下,面容嚴肅,嘴角卻抽了一下。

弘昀與弘時忙頓住,嬉皮笑臉立馬收攏, 蹭地躥下榻,迅速整了整衣服,臉上露出一副比胤g還正經的表情, 過來行禮:“阿瑪!額娘!”

兩人均繃著小臉,聲音平穩,恭敬垂腰,聆聽訓示,彷彿方才的嬉鬧不是這兩個人。

胤g安撫了一下額頭想要跳起的青筋,張了張嘴,訓誡他們行為不規矩的話卻是說不出口了。

清嵐用黑白分明的眸子滿含笑意瞟了胤g一眼,嘴角噙著一絲狡黠的弧度,“爺捨不得訓他們,要不讓奴婢替爺說了?奴婢可是記了好久了!”

一手握拳在嘴邊咳了數咳,聲音刻意壓粗了些,擺開架子對弘昀道:“你如今也成人了,怎麼還這麼不穩重,讓人怎麼放心你,怎麼給弟弟做個榜樣?”

弘昀一愣,繼而低下頭想笑。

“還有你,怎麼跟哥哥說話的?沒大沒小!作為阿哥,一言一行都要規規矩矩,慎言慎行,半分不能懈怠。”

清嵐說完這些,眉眼笑得彎彎,聲音轉為清脆:“奴婢說得可對?”

胤g哭笑不得,指著她:“你倒是背得一字不差。”

“奴婢聽了好多回了,還有好些沒有說出來呢!”清嵐滿口接道。

弘昀與弘時相視一眼,偷偷直樂。

“好了,在自己屋裡沒人的時候也無妨。只是在人前,萬不能像剛才這樣!”

“是,阿瑪!”忍住笑道。

“你們想和你們額娘去騎馬?”胤g想起之前在門口聽到的話。

“阿瑪!”一大一小兩隻湊上前,巴巴地瞅著他,讓胤g想起了曾經養過的京巴,甚至還能感覺到後面有兩條毛茸茸的尾巴在殷勤快活地搖動。

清嵐的興趣也被勾起來,好久沒有出過門,水波瀲灩的雙眸亦緊盯著胤g,唇角微動,一張嬌俏的面容上就差寫著“去吧”兩個字。

胤g大感吃不消,手掩嘴唇,乾咳一下,撤回眼神:“左右明日休沐,去別莊裡住上一兩日,那裡可以跑馬。”

兩小立馬歡欣鼓舞,險些跳起來。

清嵐臉上登顯喜色,猶如鮮花初綻。

“奴婢謝爺!”

盈盈而屈,身量苗條;由衷之喜,發乎心聲,更如曉露荷花,倍增清麗。

胤g心下一動,在兩小面前,忙將視線移開,心跳卻陡然加快。

雖然府裡女人眾多,內心深處卻也想與清嵐單獨待在一起。

四人出行,輕車簡從,不提府裡其她人如何的咬牙切齒,絞破手帕,馬車很快就到了京郊。

莊子以前都是住過的,一應東西都齊全,一直都有人料理。

此時正值深秋,草木漸漸蕭疏,但那一盆盆的菊花開得如霞似雲,燦黃嫣紅開得滿眼璀璨。微冷的涼風拂過,帶來菊花淡淡的清香。

幾人看得目不轉睛。

胤g知他們喜歡這裡,心下也滿意這邊的打理,面上卻淡淡地吩咐兩小下去休息。

次日幾人換上騎裝。

胤g早已過而立之年,身形偏瘦,本是清俊肅然的形貌在馬上帶了幾分疏朗之氣,身心徹底放鬆下來,眉間一抹意態悠然。

清嵐的騎裝將身形襯得越發婀娜,不同與平日的優雅款款,幾分英氣,幾分飄逸,同時嬌美秀麗,比之平日更加燦然奪目。

胤g眼中閃過驚豔,一時之間眸中全然映著這人的身影,卻很快回過神來,掩飾性地將目光投向別處。

他知道這個女人在他心中是不同的,他也任由這種情緒的滋長,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竟也絲毫不想再放下這種感覺,彷彿一想到放下,心中便似刀割般的疼痛。

任由她在心中佔據著一塊,不管其他地方多麼的千瘡百孔,這裡總是他最柔軟最慰藉的地方。

弘時騎著一個小馬駒,興致勃勃:“阿瑪,可以走了嗎?”

胤g儘量聲調平穩道:“不要亂跑,身邊必須跟著人。”聲音卻有些低沉。

“知道了,阿瑪。”弘時嗯了一聲,巴巴地看著清嵐:“額娘,兒子跟您比一比!”

“你?”清嵐蔥白如玉的手往他的馬上一指:“就這身板……”

弘昀不客氣的笑出聲,毫不留情地吐出幾個字:“沒長大!”

弘時氣餒地拉著手裡的韁繩,立住不走了:“兒子想騎大馬!” 卻又眼珠子軲轆轆往清嵐的馬上瞟。

清嵐看出了他的意思,移到他跟前,伸手:“上馬!”

弘時笑嘻嘻地伸出胳膊,弘昀在旁邊幫他,清嵐伸手用力,將他拽上自己的馬,坐在她前面。

“走吧!”胤g淡淡道,剜了幾眼在清嵐懷裡撒嬌的弘時,莫名地有些不快。

弘昀也醋溜溜地瞟了弘時一眼,父子倆相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胤g沒好氣地想著,以後出來堅決不要帶孩子了,太礙事了。

弘昀默默念著,以後絕對不能鄙視弘時的身高,免得他倚小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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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爺和烏雅姐姐昨日宿在莊子上。”大清早請安,年氏手裡的帕子絞了又絞,聲音裡的酸味很遠都能聞到。

那拉氏端起手裡的茶盅,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點點頭,面色平淡,不見分毫不悅。

“爺休沐,出去鬆散一下,順便帶二阿哥和三阿哥去跑馬。”

烏雅氏的得寵,她早已麻木,現在爭取的不過是在府裡的長久。若是連這點子都受不了,以後可有的受的。

那拉氏瞟了年氏一眼,心下嗤笑,到底還是年輕氣盛。

年氏咬了咬嘴唇,暗恨不已。

那拉氏面上這般賢惠大度,她就不信她心裡沒有一點疙瘩。

見那拉氏絲毫不為所動,年氏的眼睛掃過抱著弘晝的耿氏和一旁沉寂了不少的鈕祜祿氏,輕輕一笑,嫣然道:“既然爺帶了二阿哥和三阿哥,又為何不帶四阿哥和五阿哥出門?”

鈕祜祿氏低聲道:“弘曆的身子,怕是不能出去吹風。”

耿氏道:“弘晝也還小,出去也只會給人添麻煩。”

兩人一副自甘退後的樣子,讓年氏頗覺無力可使,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又想起什麼,向左右看看:揚起了聲音:“今日怎麼不見五阿哥的乳母王嬤嬤?平日裡可是都跟著的!”

耿氏頓了一下,道:“讓她留在屋裡還有事。”

王嬤嬤她自是不放心再使用,過些日子就要找個藉口打發她出去,現在更是防著她靠近弘晝。

年氏微微一笑,盯著耿氏,揚眉緩緩道:“妹妹可要看好自己屋裡的人,免得她亂跑,跑到不該去的地方。”

耿氏似是沒有聽出年氏話中的意思,點頭:“姐姐說的是。”

“什麼是不該去的地方?”武氏插了一句,一副好奇的樣子,眸中浮過看好戲的神情。

年氏抿嘴一笑,正待再說,卻聽到弘晝睡飽了醒來,哇哇啼哭起來,將年氏滿肚子想要挑撥的話堵了回去。

耿氏忙拍了拍,輕聲哄著,一面歉意道:“奴婢失儀,讓姐姐們見笑。”

“無妨。”那拉氏眼露羨慕,和藹可親道:“抱過來讓本福晉看看。”

耿氏遲疑了一下,走上前將弘晝小心翼翼地交到那拉氏手中,一眼不錯地看著他。

那拉氏接過弘晝,雙手輕輕託著,熟練地哄著,臉上的精明悄然褪去,閃過幾分柔和。

“看這孩子眉清目秀的,以後定然是個俊俏的小阿哥。”

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頰,又凝眸多看了幾眼,情緒低落下來,微微露出苦笑:“想當初弘暉我也是這般哄他……”頓住,不再說下去。

過了一會,方微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氣,有了這麼個乖巧的小阿哥。”

耿氏看得一時心驚肉跳,一時又對那拉氏浮上一絲母親特有的同情,可一想起奪子之患,這同情又立馬煙消雲散。

聽如此說,忙道:“若不是福晉的照顧,妹妹哪裡能有這樣的福氣?”

那拉氏將弘晝交給耿氏,臉上恢復了精明,笑得意味深長:“你若是好好撫養五阿哥,以後的福氣還有的是!”

耿氏想起清嵐的話,心中驀地一突,勉強笑道:“福晉嚴重了。”

抱緊了弘晝,手在襁褓下微微發顫,她只想安安靜靜地養育孩子,這點願望也不能實現嗎?

鈕祜祿氏顯然聽懂了那拉氏話中的深意,低下頭,嫉恨之色在眸中一閃而逝,想起房中病懨懨的兒子,心中又是苦澀又似一團火在灼燒。

年氏酸溜溜地望著弘晝,眼眸有些刺痛,眼斜斜地剜了耿氏一眼,心下道,待到你知道你投奔的人暗下裡算計你,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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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早已經派人盯著王嬤嬤,一旦她再去聯絡,還怕捉不住個當場?

到時候,看那個烏雅氏還如何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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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閒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在兩小嘰嘰喳喳地嬉鬧中,一日的時光很快過去。

胤g再一次眯了眯眼睛,下定了決心,以後出來定不能再帶孩子!連他跟清嵐說句話,旁邊就立時有一隻不甘寂寞地蹦達出來,說東說西,讓他們獨處的時間也沒有!

次日回府,還帶了幾盆菊花,清嵐每個院子送去一盆。

眾人面色含笑地收下了,至於心裡怎麼想的,清嵐也不在意。

王嬤嬤那邊,她知道年氏必然會派人盯著她,但也要知道,王嬤嬤不僅會假意跟她湊近,也會跟她真正的主子來往。到時候年氏捉住的是誰,還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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