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黃瀨纏著金十月央求了一萬遍, 最後還是被他聞訊找來的經紀人拎走了, 金十月安靜了沒多久，傍晚的時候，綠間也找上了門, 還抱著一堆亂七八糟的布娃娃。
“真是太胡鬧了，你現在的身體……”
金十月看著綠間, 沒有說話。
綠間沉默了一下，別開頭冷聲道：“我等著看你因為體力不濟輸給青峰那家夥, 將你也打敗之後, 那家夥更加不可能回頭了，到時候你就後悔去吧。”
金十月笑了笑：“多謝關心，但是放心吧, 我沒事。”
綠間看著他, 欲言又止，最後也只得將娃娃往他沙發上一扔, 對他道：“這是我買來的幸運布偶, 到時候記得帶上，不過我猜用處不大，人事不盡……哼。”
金十月笑了笑，把這位傲嬌屬性的好友送了出去。
籃球不是一個人的運動，金十月雖然沒有打算多麼依賴誠凜的隊友, 但簡單的配合還是要有的，放學之後的社團活動，金十月會跟著參加。
不過他所謂的參加, 也只是坐在一邊的休息座椅上，看著大家訓練而已。
小金井一邊練習投籃一邊嘀咕道：“雖然說沒指望他出上多大的力，但是未免也太懶散了吧，好歹做做樣子啊……”
原本正在看火神和黑子練習配合的金十月突然把頭扭向了小金井這邊，衝他笑了笑。
小金井被金十月笑得一個激靈，連忙閉上了嘴。
日向道：“人家怎麼樣就別管了，總之只要你自己足夠強了，他就是上場當個背景板也一樣能贏。”
“話是這麼說……我要是真能變得那麼厲害就好了。”小金井說著，將手中的籃球扔了出去，碰了一下籃筐，彈出去了。
一旁的火神接到了黑子的球，迅速轉身跳起扣籃，籃球落入籃網，火神又炫耀似地抓了一把籃筐，拉出巨大的聲響，籃球架也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小金井羨慕地看著那邊，低聲道：“果然不管做什麼事還是要有天賦啊……”
一雙手扶住了他手中的籃球。
小金井一愣，發現是金十月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的跟前，正和他握著同一個球，小金井被對方無聲無息的動作嚇得一聲驚叫，撒開手連退了好幾步。
“你你你，你要做什麼！”
籃球館裡的人被小金井的叫聲吸引了視線，發現只有一副無害模樣的金十月站在哪裡，又紛紛把視線收了回去。
金十月拍了拍手中的球，隨意一扔，那顆球便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空心入網，小金井甚至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對比他剛才的投籃，這個球可以說是完美了，小金井漲紅了臉，這，這傢伙是來找茬的嗎！天才就很了不起嗎！
“所謂的天賦其實只是比普通人多出一條路來而已，”金十月笑道：“也許剛開始時會輕鬆一點，但走過這段輕鬆的路，接下來還是一樣艱辛的。”
小金井沒聽懂對方什麼意思，但是意識到了對方好像不是來找茬的。
“雖然我大概也算是有天賦的人，說這話有些奇怪，但是普通人只要掌握一些技巧，其實也可以和天才媲美，只不過比較不穩定罷了，你要試試嗎？”金十月側頭問道。
小金井這才意識到，對方是要來教他打球！
雖然說金十月現在身嬌體弱，但好歹三年前是個比奇蹟的世代還牛逼的球員啊，指導他絕對是綽綽有餘了！試試試！為什麼不試！不就是不穩定麼，他都不穩定多少年了！還怕這個！
小金井點頭如搗蒜，金十月笑了笑，將他拉過來，將一個球塞進他手裡：“再試試投籃。”
小金井深吸一口氣，剛擺出投籃的架勢，便被金十月叫停，他看了看自己的姿勢，問道：“不標準嗎？”
“還算標準，”金十月道：“但是每個人的身體都有不同，所以所謂的標準有時候也因人而異。”
他擺弄了一下小金井的手臂，道：“你的肩膀有些傾斜，所以手臂要提起來一點，好了，投吧。”
小金井瞄準籃筐，將球扔了出去，籃球磕在框上，又轉了幾圈，果然進了。
小金井正要歡呼，卻見金十月臉上沒什麼表情，頓時心虛地安靜下來。
“力道不對。”金十月又撿起一個球塞進他手裡，走到他身後，扶著他的手，輕鬆地投了一個空心球。
小金井有些僵硬，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扶著練球，金十月連著帶他投了好幾次，他才漸漸沉下心來，摸到了一些感覺。
金十月察覺到對方手中力量的變化，便鬆開了手，小金井再次投籃時，便也擦網進了，並且連續進了好幾次，雖然不像金十月做到的那般完美，但已經很厲害了。
“這種手感只能持續一段時間，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在沒有手感的時候去尋找這種感覺，次數多了，就可以熟練掌握了，雖然還會有失手的情況出現，但那都是小機率的事件了。”金十月坐在他之前坐的位置上，輕輕地喘著氣說道。
小金井投了一會兒，果然又故態復萌，投不進了。
經過剛剛的交流，兩個人似乎也熟悉了一些，他扭頭看向金十月，忍不住道：“你不來練習一下麼？”
金十月眯著眼道：“沒有必要。”
從練習裡他已經看出誠凜眾人的優缺點和打球風格，配合方法他也已經瞭然於心，自身能力沒有問題的情況下，練習這種事情只是在考驗他的痛覺神經，並沒有其他的任何幫助。
明明是完全自大的話語，金十月卻用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說出來，小金井還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下意識地信了……
這個金十月怕不是有毒吧！
扭捏了一會，小金井還是到他旁邊坐了下來，說道：“那個，對不起，之前背後說你來著……”
金十月嗯了一聲，道：“沒事，我聽見了，不算背後說的。”
小金井捂臉。
不過對方脾氣這麼好，又平易近人，還不辭辛勞地指導他，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因為自己實力強大就不參與訓練的人。
小金井遲疑了一下，問道：“你的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金十月有些詫異的看著他，滿臉都是“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嘛！”的表情。
小金井也不管了，擔憂道：“真的難受啊？那你還要和桐皇比賽？”
“啊，因為是必須做的事，”金十月看了一眼火神那邊，對小金井豎起一根手指，低聲道：“不要說出去，不然火神和哲也一定不會答應的。”
小金井猶豫了一下，金十月衝他眨了眨眼，低聲道：“拜託啦。”
小金井立刻便投了降，承諾絕對不會說出去，金十月這才放他走了。
系統小聲道：“宿主，要是不想讓他說出去，為什麼還要把真相告訴他呢？直接像應付別人一樣用藉口搪塞過去不就好了嗎？”
金十月想了想，道：“啊，大概是因為真的很疼吧，說出來好像會有稍微舒服了一點的錯覺。”
雖然明知道不會有實質上的幫助。
“況且小金井和我的關係一般，不會有人去找他問我的事情，所以應該也沒事吧。”
系統最近好像變得安靜了，聽到金十月這樣說，也沒有驚慌失措大喊大叫，只是沉默了一會，道：“沒關係，等這次比賽結束，就可以把痛覺遮蔽開啟了。”
不再需要劇烈運動的話，走路稍微歪歪扭扭一點也不要緊，大不了每天多在床上躺一會就好了。
金十月有些疲憊的眨了眨眼，低聲道：“好。”
和桐皇比賽的日期很快就到了，學校十分貼心地沒有佔用學生們的假期，時間設定在週五的下午，除了雙方的隊員之外，還有一些名額派發給其他學生去給自己的學長學弟加油助威。
桐皇的學生還不知道自家的球隊心理壓力有多大，一個個神情輕鬆地落座，倒是聽說過桐皇強悍實力的誠凜學生交頭接耳，滿面憂色。
金十月在更衣室和大家一起換衣服，誠凜的隊員們在互相打氣，金十月聽得還挺開心，黑子沒有參與進去，而是神情鄭重地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個保溫杯。
“這是啥？”火神問道：“運動飲料麼？”
黑子搖了搖頭，火神便沒有多問了。
一行人穿過走廊，去往球員專用通道，外面已經能隱約聽見學生們加油助威的吶喊了。
進入通道前，黑子拉住了金十月，金十月回以一個疑惑的眼神。
黑子擰開了手裡的保溫杯，遞到了金十月面前。
刺鼻詭異的氣味撲面而來，金十月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這是什麼？”
黑子正色道：“我媽媽從老家打聽來的吊命方子，只要喝下這杯藥，接下來的比賽就一定沒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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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十月：“……我怎麼感覺喝下去才會有問題。”
黑子執著地盯著金十月。
這時火神也從旁邊湊了過來，問道：“怎麼了？”
“我給十月君帶了藥，喝了的話可以強身健體，”黑子道：“這樣的話就不會突然吐血了。”
“哦！”火神發出驚訝的感嘆：“我好像聽說過有這種神奇的藥，但是沒有見過，可以嘗一口嗎？”
金十月剛想說別說一口，全喝了我也沒意見，一旁的黑子便道：“不可以，是給十月君準備的，只有一人份。”
“啊，”火神遺憾地咋舌：“那金十月你快喝吧，下回再讓黑子給我帶好了。”
面對兩雙期待中帶著催促的眼睛，金十月沒有辦法，再說不就是一杯藥，應該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金十月這樣想著，接過黑子手中的保溫杯，面帶微笑的喝了下去。
“怎麼樣，有沒有稍微好受一點？”黑子關心道。
“哲也，你這個藥……”金十月說到一半，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了，緊接著渾身僵硬，直挺挺地面朝下倒去。
火神一把接住金十月，呆了半晌，驚叫道：“金十月被黑子藥死了！”
“啥？！”通道進了一半的誠凜隊員紛紛回撤，將三人團團圍住。
“火神君請不要瞎說！”黑子看似冷靜其實慌得一比地搖了搖金十月，緊張道：“十月君！十月君！請振作一點！”
金十月艱難地睜開眼，抓住黑子的手，氣息奄奄道：“哲也，你……”你怕不是桐皇派來的間諜吧！
金十月的話還沒說完，就直接厥了過去，誠凜眾人連忙叫了救護車，好在醫生趕到之後說金十月沒事，洗個胃就好了，誠凜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黑子也嚇得夠嗆，但現在比賽才是正事，因為金十月突然出事，他們已經延遲進場了，原本金十月是首發，現下也只能換成水戶部上場。
誠凜進場的時候觀眾席上都已經出現了悉悉索索的質疑聲，黑子因為害金十月進了醫院，心中愧疚，現下鬥志也不高，整個誠凜除了火神，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和金十月大戰三百回合的青峰一看誠凜配置，便不滿道：“怎麼是你們？金十月呢？”
黑子：“……”
黑子已經露出了心虛的表情，青峰要是再問幾句，黑子估計都要直接喪失鬥志了！火神見狀，連忙接話道：“金十月在休息，更何況打你們，我們上就夠了。”
青峰信以為真，以為金十月真在不知道那個地方看著他們，便“嘖”了一聲，對火神道：“這種大話還是少說一點，免得等會輸得太難看！”
火神見黑子還是一副恍惚的模樣，連忙撞了他一下，低聲道：“打起精神來黑子！連著金十月的份兒一起努力！要是把比賽也輸掉，金十月想做的事情就真的會前功盡棄了！”
黑子聽見這話，連忙清醒過來，此時兩支隊伍已經各自就位，一聲哨響，裁判將球拋到空中。
比賽開始！
……
金十月恍惚之間看見黑子舉著保溫杯，面無表情地朝他的嘴裡送來。
“對不起我已經喝飽了不需要了！”
一旁的醫護人員驚訝地看著從擔架上彈坐起來的金十月，問道：“你說什麼？”
金十月驚魂未定地看了看四周，眼前的護士裝女人和略有些顛簸的感覺讓他意識到自己正在救護車的車廂內。
“發生什麼事了？”金十月問系統。
系統道：“宿主喝了黑子哲也準備的藥，暈倒了，現在正在救護車上，準備去往醫院洗胃。”
金十月：“……”
這麼可怕的嗎！
但是他現在既然已經醒了，身體也沒有什麼異樣，醫院應該也不用去了，趕快回去比賽才是正事！
系統道：“比賽已經開始了十幾分鍾，如果現在趕回去，速度夠快的話應該能趕上第二節。”
那還等什麼！
醫護人員還想攔他，即便金十月重申了無數遍他沒事了，也還是給他做了簡單的檢查才放他離開。
等到金十月回到體育館的時候，上半場比賽已經快要結束了，整個體育館都充斥著桐皇學生的吶喊，誠凜的聲音寥寥無幾，一聽便知道場上的情況不容樂觀。
金十月從觀眾席的後方穿了進去，一抬眼便看見一黃一綠兩個腦袋正在前面聚精會神地盯著賽場，金十月走過的時候正聽見綠間在說“金十月那家夥搞什麼鬼，怎麼還不上場”。
金十月笑了笑，在心底答到道，這不就來了嘛。
他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從兩人身後走了過去。
等到金十月在候補位置上坐下，他才看見對面的計分板上的比分，誠凜和桐皇已經拉開了五十多分的鉅額分差，並且這個數字還在繼續上升。
場上的兩支隊伍不斷糾纏，火神死死地防著青峰，黑子將球傳到了後方的小金井手中，小金井深吸一口氣，回憶著金十月教給他的技巧，起跳投籃一氣呵成，追回三分。
但也只是三分而已，場上的氣氛並沒有放鬆，誠凜這邊的學生也只是稀稀拉拉地呼喊了幾聲，他們似乎覺得這場比賽的結局已經註定了。
場邊的金十月倒是挺高興的，畢竟雖然說明了技巧，但是想在緊張的比賽中運用出來，還是很不容易的，小金井做的不錯了。
這樣想著，金十月鼓了鼓掌，叫道：“幹得漂亮，繼續加油！”
這聲鼓勵被淹沒在桐皇學生的吶喊中，只有一旁的麗子聽見了。
剛剛這位教練正死死盯著場上的情況，連金十月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金十月在一旁猛然出聲，將她嚇了一大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抓著金十月的手擔憂道：“你怎麼回來了？沒事了嗎？”
怎麼想洗胃也不會這麼快啊！
金十月看出對方的疑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我在救護車上被半路顛醒了，醫生檢查過說我沒事了，我就回來看看能不能趕上比賽。”
此時第二節的時間也結束了，誠凜的隊員開始往回走，黑子和火神看見了候補席上的金十月，更是一路小跑了過來。
金十月衝他們笑著招了招手，對麗子道：“教練，下半場安排我上吧？”
麗子愣了一下，看向場上的記分牌，比分差仍舊是五十多。
她笑得有些勉強：“抱歉，本來是想幫你打敗那個傢伙，但是現在……現在的比分不怎麼理想，你還是別上了吧？”
相田麗子十分相信自己的眼睛，金十月現在的身體絕對不適合打籃球，這場比賽想要贏很難，金十月這個時候上場，輸倒是沒什麼關係，他們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麗子擔心他會因為青峰和現在的比分勉強自己，萬一磕著碰著病情復發，那才是最嚴重的。
想到這裡，麗子的目光黯淡下來，他們果然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原本還打算努力一把，把金十月的位置騰出來和桐皇對戰呢，果然還是異想天開了麼……對手這麼強的話，能幫助金十月的大概只有洛山那樣的球隊吧？
金十月愣了一下，隨後哭笑不得地開口道：“教練，你好像誤會了什麼……”
麗子呆呆地看向他，她誤會了什麼嗎？
金十月嘆了口氣，將外套脫下，露出裡面的球衣。
“其實昨天我已經向誠凜提交了去學申請，補考也已經透過了，只是手續辦得有些慢，得等到比賽結束之後才能弄好。”
誒？金十月要轉學來誠凜？為什麼？麗子還沒想明白，就聽金十月繼續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我昨天才想起來，如果贏了卻被大家說靠的是外援好像有點不太好，所以連夜遞的神情，連考試也是當天現拿的高三畢業用的試卷考的。”
贏了……替補……誰？哪個替補？怎麼贏？麗子都要懵了，一臉痴呆地看著金十月。
金十月朝她微笑一下，低聲道：“所以現在的我算是半個誠凜的學生吧，如果結束之後有不服氣的桐皇學生挑釁，請用這個理由回擊過去，勝利的確實是誠凜的人沒錯。”
此時黑子也從場上跑了下來，一反常態地一頭扎進金十月懷裡，死死地抱住他，好半晌，才悶聲悶氣道：“太好了，十月君你沒事。”
金十月抬手摸了摸他的臉，笑著問道：“怎麼臉燙燙的，我不在的時候被大輝欺負了嗎？”
他本以為黑子不會理會他的調侃，沒想到對方停頓了一下，居然輕輕點了點頭。
金十月失笑，摸了摸他的頭，道：“不怕，我幫你出氣，打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