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會有人用刀捅他這件事其實在金十月的意料範圍之內，但是他沒有想到那個人會是水野薰。
說到底還是他太過自信，而且炎真和綱吉的畫風也讓他對這個世界的黑手黨有了一定的誤解……
現在看來，黑手黨確實是黑手黨，為達目的，什麼手段都可以用出來。對方從一開始應該就沒打算和他商量什麼“和平解決問題的辦法”，只是為了把他騙到偏僻地段，方便滅口罷了。
畢竟只要他死了，他們也就不必擔心他把西蒙家族對繼承儀式的破壞計劃透露出去了。
雖然金十月在心裡也推演過這種可能性，但萬萬沒想到一上來就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
就好像他真是個愚蠢的傻白甜一樣。
系統還在金十月的腦海裡尖叫，金十月艱難地用手摁住流血不止的傷口，虛弱地對系統道：“你就不能讓我安靜地想想辦法嗎？”
系統瞬間收聲，只是時不時還傳來一兩聲抽泣，彷彿被捅的不是金十月，而是它一樣。
“什，什麼辦法？”
“如果我在這個世界死掉了，那麼真實世界中的我也會死掉嗎？”
金十月倒不指望系統還能把他救活了，水野薰那一刀沒直接捅他的心臟，主要原因還是他吊在脖子上的石膏手把胸口擋住了，不過就算捅腎，對方也清楚的知道該如何一擊斃命，抽刀的時候還在他肚子裡攪了一下，疼得要死，就算系統把金手指全部給他續命，他也活不了多久。
對於死亡的判定，這才是他現下最關心的事情。
系統吸了吸鼻子，對他道：“不會的，如果在這裡死掉，會被直接傳送到下個世界，但是我們沒有機會去和上面聯絡了，而且任務失敗的話，會給你多加一個世界的。”
後果也不怎麼嚴重嘛，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金十月松了口氣，竟然還有心思調侃對方：“你叫的那麼慘，我還以為你要跟我一起死在這裡了，原來是因為不能修零件嗎？”
誰知系統竟然小聲道：“修零件也不是那麼急，我是因為……宿主，死掉的話，會很疼的啊。”
這系統傻了吧唧的，倒是總會說一些讓人無所適從的話，金十月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想了想，只得岔開話題道：“不用等死，我現在就很疼了……”
系統似乎接受了“金十月快死掉了”這件事了，冷靜了下來，關心道：“那現在要用金手指嗎，雖然不能治好傷，但是能遮蔽一下痛覺的，反正任務也失敗了……”
“那倒不一定，”金十月道：“留著給我續一波命吧，任務還沒有失敗呢。”
系統一愣：“什麼？”
金十月在腦海中和系統交流，在水野薰看來，就是失去了反抗能力，進入瀕死狀態。
他有些難過，金十月是個好人，但是沒有辦法，這是家族中大部分人透過了的決定，為了西蒙家族，為了他們的復仇之路，他不得不這麼做。
水野薰收起了刀，蹲下身，對著金十月又一次道：“對不起……”
金十月的眼珠轉動一下，看向他。
水野薰並不避開，和他對視。
金十月咳嗽一聲，嗆出一些血沫，扯到傷口，讓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他喘了口氣，弱聲對水野薰道：“道歉……就不必了，我還是可以理解你的行為的，只不過，咳咳……你就不能再晚一點動手嗎？”
水野薰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臨死前這樣留遺言的，就在他還未反應過來金十月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難以置信的叫聲。
“十，十月君……”
水野薰身體一僵，驀地回頭，只見炎真正站在不遠處，驚恐地看著他和倒在地上的金十月。
炎真怎麼會在這裡！
準備擊殺金十月的事情，他們當然不會告訴炎真，今天他們要解決的人，除了金十月之外，還有幫助彭格列前來調查他們的暗殺家族，炎真因為害怕事情被捅漏出去，對暗殺家族也十分上心，他們用這個事情分散了炎真的注意力，讓他無法察覺到他們對金十月的企圖。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時候的炎真，應該和大部隊一起在應付前來調查他們的暗殺家族才對！
金十月咳嗽了兩聲，對水野薰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低聲道：“抱歉啊，我並不完全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呢，來這種危險的地方，當然要有一張保命符才行。”
雖然你動手有點快，而這個保命符遲到了……金十月在心裡默默補充到。
但是能看見水野薰驚訝的表情，對金十月來說也算是一種補償了。
昨天他和加藤朱裡確定了地點，回到教室之後，綱吉把他“指桑罵槐”式交流法告訴了金十月，金十月心中微動，順手就利用這種方式把自己明天要去工廠廢墟的訊息傳到了炎真耳中。
好在炎真也沒有傻到當天就去找西蒙家族中的其他人對峙，而是選擇第二天偷偷來接應金十月，只不過他和金十月的運氣都不太好，趕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
其實也不算太遲，金十月想，要是等他咽了氣才來，那才叫真的遲了呢。
炎真偷偷溜走的事情當然很快就會被發現，其他人也跟在後面追了過來，眼看炎真要往金十月那邊去，不遠處的鈴木厲聲喝道：“炎真！不要過去了，沒有用了，安心復仇吧，是彭格列虧欠我們的！”
炎真的背影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向前走了。
鈴木嘖舌，快步跑上前去，一把抓住炎真的手，將他拽了回來：“你……”
炎真靜靜地看著她，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其中竟然已經燃起了火焰。
鈴木一驚，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雖然看不真切，但其他西蒙家族的人也都嚇了一跳，青葉紅葉愣愣道：“什麼啊，那個軟弱的炎真……”
炎真走到金十月的身邊時，水野薰立刻退了開來，他蹲下身，將金十月抱了起來。
金十月喘了口氣，靠在炎真肩上，慢慢眨了眨眼，對他笑道：“炎真的眼睛亮起來了，真的很好看。”
炎真側頭看了他一眼，那雙眼睛卻裡慢慢沁出淚水。
“對不起，”他啞聲道：“對不起……十月君。”
“沒關係，”金十月的聲音漸漸弱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見金十月氣息漸弱，炎真一下子慌了，對金十月道：“十月君，清醒一點，我送你去醫院！”
金十月確實因為失血有些神志不清，被炎真喊了一聲之後，勉強清醒過來，對系統道：“可以開始續命了！還有五次對吧，你自己把握時間，幫我吊一口氣！”
系統慌慌張張地應了，下一秒，金十月變覺得自己有了些力氣，然而卻並不敢放鬆，系統那種打了折的金手指作用時間很短，他必須爭分奪秒地把事情解決。
“不必送我去醫院了，”金十月對炎真笑道：“這種情況炎真應該也瞭解的吧，去了也沒用，只不過讓別人多受一回驚嚇罷了，我還有一點時間，炎真聽我把話說完吧。”
雖然看起來很廢，但炎真也是作為首領被培養長大的，這種傷勢他很清楚。
金十月沒救了。
炎真鼻子一酸，一股絕望湧上心頭，他想哭喊，想尖叫，但最終他只是在原地坐了下來，將臉埋進金十月的脖頸處，輕輕點了點頭。
金十月小聲道：“我還是沒能弄清楚你和綱吉之間的事情……我不過相信，炎真一定有辦法和綱吉一起把事情解決的，對吧？”
炎真輕輕地點了點頭。
金十月鬆開摁著傷口的手，摸了摸他的頭，笑道：“不要太過自責，水野薰他們也是因為西蒙家族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還有，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綱吉，你就對他說，我又搬家離開了就好了，他會相信的。”
等金十月從這個世界剝離，他住的地方也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就算綱吉不想相信，也只能相信了，只要炎真不透露出去。
這回炎真猶豫了一下，才又點了點頭。
金十月想了想，對炎真道：“明明快死了，但是感覺沒什麼遺憾呢，仔細想想，只剩下一個願望了。”
炎真抬起頭，看他，問道：“什麼願望？”
金十月對他笑了笑，只不過配著口中溢位的鮮血，這個笑容實在有些悽慘：“希望炎真能夠再多喜歡我一點，可以嗎？”
炎真整個人都愣住了，這是十月君最後的願望嗎？
“十，十月君……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說出來呢？炎真看著他，眼淚已經抑制不住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了。
金十月大概明白對方誤會了什麼，但他現在也沒工夫解釋，系統驚喜的叫聲已經貫穿了他的大腦：“一百婚！一百婚！任務完成了！古裡炎真就是真的攻略目標！！！”
直到此刻，金十月才終於放鬆了下來。
金十月之前和系統說的“還不一定”，指的就是炎真，在他心裡，除了綱吉之外，炎真是正確攻略目標的可能性最大。
本來他是打算在炎真的維護下說服西蒙家族的其他人，可以的話，受個傷，催淚攻略一波炎真，沒想到剛進來就跪了。不過雖然和他計劃的有些出入，但好歹炎真還是趕上了，給了他最後一賭的機會，反正大不了就是失敗，幸好他的運氣沒有壞到那種地步。
系統的聲音變得歡快起來：“這個世界的金手指還剩下兩次，需要使用嗎？”
“當然。”
金十月伸出手，在炎真的眼前晃了晃，待對方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便用手在空氣中虛虛一握，隨即貼到對方胸口，口中道：“這回就不是借啦，炎真，我的勇氣全部給你啦，堅強起來，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吧。”
金十月在炎真絕望的眼淚中如釋重負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我相信你，炎真。”
炎真感受到胸口傳來的溫度，和懷裡漸漸冰冷的金十月，終於從低聲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西蒙家族其他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他們沒有想到才短短幾天，金十月對炎真來說竟然是這麼重要的人。
鈴木心裡有些不好受，待到炎真情緒平定下來，她走上前，正要說些什麼，炎真卻在她之前開口了。
“我是西蒙家族的首領，西蒙家族的仇恨我沒有忘記，但西蒙家族接下來的命運也由我揹負。”
鈴木一愣，炎真回過頭，冷淡地看著她，淚痕猶在，臉上的軟弱卻已經不見了：“我會去和彭格列的首領一起把初代的事情解決，你們不必再插手了。”
其他人也趕了過來，聽見炎真的話，都紛紛要開口反對，但在看見對方的眼神之後，卻又都安靜了下來。
少年的眼中一片冷靜，彷彿突然之間成熟了起來，明白了自己身上的重擔，也決心不再逃避。
他再也不是青葉紅葉口中那個軟弱炎真，而是一個真正的，可以擔起一切的首領了。
許久，鈴木嘆了口氣，彷彿帶頭一般低下了頭，沉聲道：“是，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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