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上雪停,桓素舸帶了錦宜跟子邈回酈家。

錦宜心裡快活的將要生出翅膀到處亂飛,面上卻還得強忍不露。

在桓府的這些日簡直如同折磨,一來要按照嬤嬤們所教導的規矩行事,二來,因為自己跟子邈都闖了禍,所以此後她越發嚴格約束自己,生怕再做錯了什麼,丟了桓素舸跟酈家的臉。

因此除了子邈跟八紀打架、以及自己誤闖書房那次,其他時間的酈錦宜,多半是笑不露齒,行不擺裙,言談溫柔,舉止嫻雅……努力要求自己做小一號的桓素舸。

雖然錦宜自覺學的不像,也知道別人恐怕也會看出她是在效仿,但這才是閨門女子的典範,只要認真照著做,所犯錯誤跟背後的非議相應地都會少一點。

錦宜在馬車裡舒展筋骨的時候,禁不住又欽佩桓素舸,高門大戶的女孩子也許從小就跟她這種野生的不一樣,桓素舸做什麼都顯得得心應手,毫無壓力,完美的想讓錦宜頂禮膜拜。

回到酈家後,子邈被子遠拉著詢問見聞,主要是打聽子邈是否見過桓輔國,在聽說子邈並沒機緣得見後有些失望。

子邈卻已經心滿意足,同時展望美好的未來:“下次去我定然是會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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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遠嗤之以鼻,子邈突然記起來:“對了,姐姐見過!”

一句話衝口而出,又忙捂住嘴:原來錦宜在回來之前已經嚴密叮囑過他,不許他回家後亂說此事。

可惜小孩兒嘴快,子遠的耳朵又靈,急忙抓住他:“你說什麼,怎麼姐姐反而見到了?”

子邈逃不脫,被迫道:“你自個兒問她去,若給她知道是我多嘴,又要擰我的臉。”

兩個人正在商議,就見僕人來福跑進來,對子遠道:“大公子,林侍郎的夫人來了!”

子遠一震:“是林伯母嗎?”

子邈果然人小鬼大:“咦,林家終於來了個對的人,難道是為了姐姐的事?”

子遠不由笑道:“你怎麼知道?”

子邈本是胡亂猜的,聽子遠話裡有因,就問緣故。

原來這幾日他們隨著桓素舸在桓府做客,這酈家卻也並未清靜。

相反,煞是熱鬧,因為有好些登門說親的人。

其中,一多半的人是為錦宜,還有一小撮是為子遠。子遠笑道:“說來你可能不信,還有個是給你提親的呢!”

子邈震驚:“我還小呢,著什麼急?這些人是幹什麼,約好了麼?”

“什麼約好,你不懂。”子遠瞥了子邈一眼。

這紛至沓來說親的人,就像是在當初跟桓府結親後,一窩蜂跑來酈家跟雪松攀交情的人一樣,不過都是些順風倒的牆頭草罷了。

當初那些人因覺著可以藉著雪松這條胳膊攀上點桓t的大腿,才一意討好,誰知道又風聞桓t不喜這門親事,於是又紛紛避之不及。

如今風頭已過,打聽著雪松跟這位小夫人感情甚好,酈家跟桓府的關係也見穩定,所以原本正在觀望的那些人,就像是退潮後灘塗上的跳魚,勢頭踴躍的叫人目不暇給。

子遠嘆道:“爹跟我說了,那些人全不是真心的,只不過是衝著桓府的名頭來的而已,真正值得信任值得交往、也值得給姐姐託付終身的,只有林家。”

但偏偏林家很沉得住氣,自從雪松成親之後,連日來竟然低調的很,這還是夫人第一次登門。

子邈道:“哥哥,這麼說林夫人這次來,真的是為了姐姐的親事了?”

“八/九不離十。”子遠回答。

子邈頓時興奮起來,摩拳擦掌地說道:“那還等什麼,咱們去看看!”

***

正如雪松所說,先前那些登門提親的人家,是瞅著桓素舸不在回孃家的功夫,特來先跟雪松探探底細。

大家也都知道雪松為人綿軟好說話,若先擺平雪松,再過桓小姐那一關想必就輕鬆多了。

可是林家卻選在桓素舸回酈家的時候來人,可見行事之光明正大。

堂下,桓素舸同林侍郎夫人對面而坐。

林夫人生得慈眉善目,是真正慈祥長輩的面容,又因為常年的養尊處優,氣質極佳。

兩人互相敘了好,桓素舸道:“早就聽老爺說起府上,每每讚不絕口。兩家原本世交,本該經常走動,且應當我先去拜訪才是,只是近來事多繁雜,不免耽擱了。”

林夫人道:“快不必如此見外,既然是世交,誰先走動都是一樣,橫豎常來常往的。”

兩人略寒暄數句,林夫人問起錦宜,桓素舸便吩咐人叫錦宜來見。

錦宜在聽說林夫人來到之時,就已經心跳的幾乎從嗓子眼裡冒出來,沈奶孃早把她拉進房內,仔細地梳理打扮,又特意撿了桓素舸給的新鮮衣裙換上。

果不其然,才裝扮妥當,便有桓素舸身邊的嬤嬤來請去見人。

事到臨頭,錦宜反而情怯起來,她抓著沈奶孃的手道:“奶孃,我、我有點……”

並沒有塗胭脂,她的臉上卻暈起了淡淡地桃紅色。

沈奶孃當然知道她的心意,笑道:“別怕,人家說醜媳婦遲早都要見公婆,何況姑娘可一點都不醜,體面的很呢。去吧,若是這件事真的就定下來,我才要念阿彌陀佛了。”

錦宜捏著手心的汗,便隨著嬤嬤出廳,才轉過廊下,就見子邈跟子遠鬼鬼祟祟地貼近窗戶,見人來了,便裝作觀天耽地的模樣。

錦宜因為要去見林夫人,滿心裡緊張,無法分神對付他們兩個。

子邈卻忍不住瞟著她道:“姐姐,你擦粉了?”

錦宜一愣:“沒有啊?”

子遠撞了子邈一下:“蠢材,姐姐從不塗脂抹粉,那是臉紅。”

錦宜全不知道,聞言忙舉手摸了摸雙頰,果然燙著掌心,錦宜著急起來,恨不得握一把雪將臉上的紅擦下去。

偏那嬤嬤已經進內稟報,子遠道:“姐姐快去吧,別叫林伯母等太久。”

錦宜只得低著頭,小步入內去了。

兩兄弟在背後看著,子邈道:“咦,難道林哥哥真的要成我林姐夫了?”

子遠笑道:“便宜了那個小子。”

子邈一陣見血:“人家比你強多了。”

子遠努努嘴,欲言又止。

***

且說錦宜進內拜見林夫人,林夫人向來是極喜愛她的,等她行了禮,就請她到跟前,握住手仔細打量,越看越是喜歡,便連連讚美了好幾句。

錦宜的心噗通亂跳,兩耳轟鳴,平日裡的伶牙俐齒都不見了,只是紅著臉低著頭,心裡卻塞滿了忐忑的甜蜜跟未知的惶恐,好像是等待了很久的命運之謎底,即將揭曉。

幾乎不記得林夫人跟桓素舸又說了什麼,也不知又過了多久,林夫人起身告辭,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那個令錦宜惦記的話題。

這讓錦宜略略有些失落。

這一夜,雪松跟桓素舸夫妻小別勝新婚,雲雨之後,雪松問起林夫人來訪之事,也把這連日來到府提親的人家略提了幾句。

桓素舸道:“那些門第裡頭,夫君可有看中的?”

雪松道:“據我所知,倒是有兩個風評不錯的少年,不過……有林清佳珠玉在前,其他的人則都是魚眼睛了。”

桓素舸靠在他的懷中,抿嘴笑道:“老爺好像很中意林清佳,然而,焉知林家也同樣對咱們有意嗎?”

雪松正心愜神怡,聞言一驚:“這是什麼話?”

“今日林夫人前來,雖盛讚錦宜,但半個親事的字都不曾提,我觀其言行,卻不像是個有此意的,也許是我多心。”

雪松半起身子,一方面下意識覺著這絕不可能,但細細一想,卻又有些驚心:“早先他們兩個還小的時候,我跟林兄戲言過一句,後來……內宅裡傳開了,且我看錦宜跟清佳也是互有意思,他們兩個正是一對璧人呀。這……”

桓素舸安撫:“您別著急,興許是我多心,我雖然在內宅,卻聽說林侍郎是個最會審時度勢的人,何況先前對府裡也多有仗義之舉……如今遲遲不開口提親,也許是另有顧慮。橫豎錦宜過了年才及笄,我們索性再等一等就是了。”

雪松很以為然:“改日我去探探林大人的口風。”

桓素舸溫聲道:“還是不必了,叫人聽了像是什麼,倒好像我們家的女孩兒嫁不出去,還要上趕著求他們呢。”

她的聲音雖委婉,但透出一股矜傲,雪松笑道:“夫人所言極是。我想林家應該是能慧眼識珠,不至於愚鈍到當面走寶的地步。”

***

轉眼到了年下,期間,林家也派人來走動過,桓素舸也去林府拜會過一次,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林家上下之人都好像是失了憶,雖然當面笑臉相待,一如既往,可“親事”兩個字,卻守口如瓶,珍貴的半個字也不肯吐出來。

漸漸地,非但是雪松暗中著急,錦宜也察覺了異樣,但她已經催問過雪松一次,這種事卻不好一而再地出口。

只有桓素舸仍是一如既往的氣定神閒。

這一天,彤雲密布,錦宜正在屋內做針線活,卻聽得廊下腳步聲急促,不多時,是子邈小小地身影推開房門跳了進來。

他的臉上是一種恍惚的驚色,一眼看見錦宜便撲了上來:“姐姐!”

錦宜嚇了一跳,本能地以為他在外頭受了欺負,忙扶著胳膊:“怎麼了?”

子邈上氣不接下氣:“我、我剛聽說了一件事!”

錦宜仔細打量他身上有無泥灰傷痕等,擦擦他的小臉問:“什麼事?”

“我聽說,”子邈才要說,又覺著這一句話太過沉重,一時竟無法從心底拽出來,他深深呼吸,才終於說道:“姐姐……興許會當太子妃!”

錦宜正在給子邈整理衣領,這一句話入耳,手勢頓時僵停,她無法置信地盯著小弟:“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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