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動作，成功讓趙婉兮心口一驚，手中剩下的石子差點全部給招呼過去。
“娘娘莫慌，是奴婢。”
也虧得對方及時開口，方才止住了趙婉兮手中的動作。
“瓊兒？”
月色極淡，加上有薄雲遮擋，僅能投下來一點朦朧的光亮，幾乎起不到什麼照明的作用。
而月色下的那張臉，也是模模糊糊的，讓人看不大清。
好在，聲音倒是耳熟的。
不止是聲音，就連腳步聲，急切的喘息，都是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自家丫鬟，肯定是再熟悉不過了，緩緩松了口氣，趙婉兮五指一鬆，掌中剩下的石子悉數落地。
而她的驚訝也確定了對方的猜測，奔過來的一瞬間，瓊兒就淚奔了。
“娘娘，奴婢沒有在做夢吧？當真是你？”
聲線中滿滿的都是驚喜，即便是看不大清楚她臉上的神情，只衝著這聲音，趙婉兮就能猜想的出來，此刻的瓊兒，是個什麼模樣。
抬手一試探，果真在她臉蛋上摸到了一手的溼。
忍不住笑嗔。
“哭什麼？你家娘娘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又沒死，不用提前號喪，你別……”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你怎麼能說這麼晦氣的話？”
好不容易才見到自家主子，瓊兒自然不願意聽這些不吉利的話。
也沒顧得上尊卑，直直打斷了趙婉兮的話，就趕緊忌諱起來，還不忘記補充，“我家娘娘萬壽無疆。”
說完了，復又感覺到不對，禁不住的滿心疑惑。
“娘娘，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
說著左右看看，音色中疑惑更甚，“你是一個人嗎，如何逃出來的？還有你臉上的傷勢怎麼樣了？
這幾日奴婢時時擔心著，只無奈脫不了身。今日總算是趁機偷溜出來，本想著看看能不能潛進地牢去看你一眼，不想這就遇上了。”
言語之間，又忍不住再一次抹起了眼淚珠子來。
“我家娘娘，當真是洪福齊天！”
趙婉兮：“……”
已經有好幾日時間不曾聽這丫頭這般在自己耳邊唸叨了，乍然之間，還真是有點想念。
此刻重溫舊夢，並沒有覺著煩，只是笑了笑，一語繞過了這個話題。
“我的傷勢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至於為何出現在這裡，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
倒是瓊華宮裡頭，我那日離開之後，可曾有人再為難你們？”
瓊兒本就忠心耿耿，既然自家主子暫時不願明說，自然也很有眼力勁兒地不再追問。
只看她人好好的，便安了心。
至於宮裡頭好不好，有沒有人為難什麼的……
“娘娘您且放心，宮中一切安好。大家夥兒也讀好。”
便是有什麼為難，有什麼不好的，也能頂的過去，”就是有件事，奴婢覺著，娘娘或許應該知曉一下比較好。”
連人都被關起來了，其他什麼，還有什麼可重要的？
瓊兒初衷，本沒想著要跟趙婉兮多說什麼，只是眼下見到人安然無恙，又聊起了這個話題來，方才沒能忍住。
見狀，趙婉兮也不阻止，拉了她往一邊走，進到一處比較茂盛的荒草中一道矮身蹲下，方才示意她繼續。
瓊兒得令，毫無遲疑。
“娘娘，奴婢已經讓人打聽清楚了，之前外頭那些江湖人，果真是衝著你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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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有一份大逆不道的合同，江湖中還暗中流傳著一句話，說是什麼得娘娘者，得全天下！
也不知道這樣的謬論，怎的就有人信了，依著奴婢愚見，肯定是那些西岐人使計傳播的謠言，惑亂人心！”
“未必。”
要是此前提到這個話題，趙婉兮腦子或許還沒有那麼清楚。
好在被關了這麼幾天，加上從小橙子那裡得來的訊息，一些事情，已經在她腦海忠有了清晰的脈絡。
此時分析起事情來，自然也就更加冷靜，客觀的多。
“瓊兒，你可還記得昔日皇上身中劇毒，本宮可曾做過什麼？”
“昔日皇上中毒？”
關於那段過往，伺候在趙婉兮身邊的瓊兒自然是瞭解的清楚。
也正是因為有那段時間的忐忑，以及自家主子的鋌而走險，才為後來的許多事情埋下了禍端。
此時驟然提起，瓊兒的神情自然不大好看，悶聲悶氣地心疼。
“當日娘娘為了替皇上解毒，不惜以身犯險，乃至於後來……”
話到一半，突然頓住。
下意識地順著自家主子的話略一沉思，瓊兒眼睛驟然一亮。
“娘娘，您的意思是……”
“本宮的血！”
沒等瓊兒說完，趙婉兮就搶了先。微沉了眼眸，一片暗沉底下，是令人難以捉摸的高深莫測。
“本宮跟彤兒的血，皆是百毒不侵，倘若那些人當真對本宮有所圖，也定然是衝著這一點來了。
所幸眼下那些江湖流言中只涉及到本宮，彤兒幸運逃過一劫，所以瓊兒，關於此事，你無論如何，都定要守好秘密，絕對不能讓彤兒牽扯其中。
必要時候，哪怕是不惜一切代價！
你且先回去罷，注意，切莫讓任何人知曉你見過本宮。還有，你替本宮送訊息出去，就說……”
不知道緣由也就算了，既然已經差不多猜到了根源，那就必須得解決！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即便是為了自家小女兒，趙婉兮也絕對不容許自己坐以待斃，任由別人算計。
在她的一番附耳交代下，瓊兒頻頻點頭一一應下，眉眼之間，隱約還有幾分不安。
“這倒是個好法子，定能保全公主。只是娘娘你……萬一要是有什麼意外，難道你又想著以身犯險？”
“安心，你家主子我，可沒那麼脆弱。”
而且現在差不多已經肯定了，其實她，從來都不是自己一個人不是？
唯獨奇怪的是，這突然之間的，那些人又是從何得知關於她血的秘密？
雖說有瓊兒的猜測，可趙婉兮心裡頭十分清楚，西岐那邊，這一時半會兒的肯定沒人能顧得上她，大局為重，在圖謀江山面前，她這個小女子，微不足道多了。
明顯這其中，還有旁人在攪這趟渾水呢。
要是不趁機揪出來，多讓人心裡不安？
所謂無巧不成書，不過只是想著要碰碰運氣而已，結果哪裡知道，竟真就碰到人了。
巧遇自家主子的意外，讓瓊兒心情振奮不已，即便是身負重任，離開時腳下的步伐，也依舊還是輕鬆。
繼續掩藏著身形往回走，腳下的步伐都便利了不少。
方才離了趙婉兮所在的位置沒有多久，距離瓊華宮尚且還有段距離了，哪知一道脆生生的聲音突然在一側響起。
“瓊兒姐姐，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誰？！”
原本就是偷偷摸摸溜出來的，眼下的瓊華宮被宮廷侍衛們所看守著，行動受限，諸事不便。
在這種情況下，又是大半夜的，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還真就嚇了瓊兒一跳。
好在對方的稱呼，到底還是帶著熟絡，極快地穩住心神，瓊兒一眼看過去，就望見一側的矮樹叢邊，還針灸站著一個人。
比她矮差不多一個頭的身量，一身整整齊齊的宮裝。
這倒也就罷了，也不知是初生牛犢還是沒有意識到危機怎麼的，那人手中，竟還光明正大地提著一張宮燈。
看著柔和的燈光映襯出來的那張充滿了驚奇而又熟悉的臉，瓊兒腳下生風，半點沒有耽擱，趕緊過去第一時間滅了燈。
順勢數落了兩句，正想回答對方之前的問話時，腦海中趙婉兮的交代堪堪響起。
隨即臨出口的話，便完全變換了內容。
“偷溜出來的，想著看看能不能混進地牢中去探望一下娘娘，哪知……你怎麼也出來了？”
跟瓊兒遇到是意外，因為有事情需要她去做，而且自己這邊也還另有安排，趙婉兮自然沒有多留人。
也算是她感覺靈敏，幾乎是瓊兒離開沒有多長時間，前去打探訊息的趙傲便回來了。
帶著一身微涼，靠近趙婉兮之後，他沒著急交代適才的動靜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而是第一時間蹙起了濃眉。
視線也隨之警惕四望，眼神之中，陡然就爆發出了一股子難以壓制的凌厲之氣。
跟趙婉兮說話的語氣，雖不至於是在問責，卻也嚴肅。
“剛剛有人來過？”
不僅來過，跟趙婉兮之間，還有互動？
不得不說，這感覺，已經是相當的敏銳了。
不但如此，身上那股子毫無壓制的銳利氣息，可不是一個普通暗衛就能有的。
也讓趙婉兮心底，隱隱有了些許不一樣的感覺。
帶著幾分莫名的熟悉，即便對方神色不善，卻依舊讓她暖心，狀似不在意地笑了笑，趙婉兮死死壓制住嘴角高聲莫測的弧度，煞有其事地點頭，一派倘然地承認，如實道來。
“嗯，是瓊兒來過，她本想去地牢看我，哪知那麼巧，就在這裡遇上了。”
嗅著空氣中殘留的，完全不屬於趙婉兮身上的另外一種味道，對於她的說辭，趙傲並沒有任何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