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定遠臉色沉得厲害,咬牙切齒地盯著項望山質問道:“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幫我?”

項望山皺眉道:“我不害你才是真正在幫你。”

“你他媽廢話!”

聶定遠被擺了一道理智盡失,一下就朝項望山打去。

項望山既然能做聶定遠的義兄,還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本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見聶定遠撒潑,項望山朝徐曼青喊了一聲好讓她們後撤,自己則與聶定遠扭打成一團。

一直被矇在鼓裡搞不清狀況的孔恩霈見聶定遠突然發難又被嚇了一跳,險險地被徐曼青給扯了開了,才算是沒被拳腳無眼給傷到。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徐曼青見項望山和聶定遠扭打在一起也是心焦,且項望山對於此事多少有些心虛,對聶定遠是只招架不還手,而聶定遠在盛怒之下出手沒個輕重,徐曼青只怕項望山會被傷到,一時半會地也沒心情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孔恩霈解釋清楚,只能在旁邊一直喊著“住手”、“別打了”之類的話。

不過聶定遠雖然官位比項望山高個半級,但論起實戰經驗來卻沒有從平頭小兵一路混上來的項望山多。

聶定遠攻勢兇猛,項望山雖避得驚險,但還是在百餘招之後找到了破綻,將聶定遠從背後反扭過住,用手臂卡住了他的脖子不讓他動彈。

“你給我冷靜點!!!”

“你又不是不喜歡孔小姐,之前你瞎嚷嚷的那些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腳,如今又何必在這裡死鴨子嘴硬?!”

“你方才不是說得好好的會娶她嗎?!你說的話難道是放狗屁不成?!”

如今孔恩霈的臉也被徐曼青調理好了,聶定遠就算想挑刺也挑不出來。若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胡鬧悔婚,非得把聶孔兩家人都搭進去不可。

聶定遠被項望山鉗制住,如今也是打紅了眼,說起話來根本就沒經過大腦,直腸子般的哐一下就給捅出去了。

“我答應娶她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她就是那個孔九麻子!”

“你!”

徐曼青聽聶定遠這般不管不顧地當著孔恩霈的面將這種傷人的綽號喊出來了,頓時臉色大變剛想開罵,誰知下一秒卻聽到拳頭擊在肉上發出的悶響聲。

只見項望山在聶定遠說出這種傷人的話語後便改了方才手下留情的態度,狠狠地一拳打在了聶定遠的臉上。

只見聶定遠登時被揍趴在地上,口鼻即刻溢位鮮血。

被項望山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得眼冒金星了一陣,疼痛將理智稍微帶了點回來。

見聶定遠頹坐在地上,項望山怒道:“我項望山沒你這種以貌取人自私自利,為了一己私慾不顧大局的兄弟!”

若聶定遠之前就心有所屬便是另說,但項望山比誰都清楚聶定遠之前吊兒郎當的,根本就沒把男女私情一類的事放在心上,絕對不會有心上人這一說法。

大少爺偶爾耍耍任性可以,周圍的人能遷就的也就遷就了。

但這樣把抗旨悔婚的事情當成兒戲瞎鬧的,除了會害人累己之外還能如何?

“你若這點擔子都扛不住,日後還能成什麼大事?”

“還不如今日就跟你劃清界限,免得日後再被你這無賴二世祖拖累才好!”

項望山從來沒對聶定遠說過這樣的重話。

撇去在戰場上結下的過命交情不說,身為獨子的項望山一直真心將聶定遠看做是自己的弟弟,平日裡見他撒潑胡鬧,只要不傷大雅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地掀過去了。可用徐曼青的話來說,如今這聶定遠是犯了憤青的毛病,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說,還偏要追求所謂的“理想”,自以為是地將證明自己價值的手段建立在對別人的傷害上。

可就算聶定遠最後能成功悔婚又如何?

難道別人會因為你悔了孔家的婚,就會說你如今封得的四品大官不是靠祖蔭得來的麼?

這麼做除了會犧牲更多無辜的人之外,還能有什麼好處?

頑固是種病,得治。

聶定遠這次若是“治”不好,這輩子也就要看到頭了。

聶定遠雖然平日裡沒心沒肺慣了,但打心底裡多少還是忌憚項望山的。

如今被項望山這般劈頭蓋臉地一罵,面上雖然還是不服,但項望山的話他倒是聽進去了。

現下這兩個男人灰頭土臉地一個盛怒而立一個頹喪而坐,氣氛僵持成這樣,徐曼青也不知要說些什麼話來圓場,可等回過頭來一看,只見一直站在自己身後沒有吭聲的孔恩霈呆愣地站在原地,端的是滿臉淚痕。

“阿孔,你……”

“哎,定遠兄弟方才是氣昏頭了,怪我們沒有將這事提前告訴他。他說的都是些氣話,聽不得的……這件事是我欠考慮,是嫂子對不住你,阿孔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才是……”

誰知徐曼青話還未說完,孔恩霈便回過了神來,堪堪地擦去臉上的淚痕。

經過方才這麼一鬧,只要是個有腦子的就不難猜出個大概。

聶定遠既然連“孔九麻子”這種綽號都喊出來了,又見他一副得知自己身份之後惱羞成怒的模樣,其實不就是不想娶她麼?

想起自己之前還因為這個男人百般奔忙,就連平日最*吃的菜色和口味都為他徹底戒了去。哪知這男人打一開始就沒有看上過她,而且還對她百般挑剔萬般嫌棄,甚至不惜冒犯聖顏執意悔婚。

孔恩霈哪能不知道徐曼青的苦心,忽又想起徐曼青早在她上門拜求之前就已經讓項望山去淮南為她尋那治臉油蔥了,可見她早就知了內情,卻怕傷害到她的自尊心而一直沒有往這方面提過。

而閨蜜聶書梅則這麼正巧地就在太后指婚的懿旨下來後不久就十分明顯地暗示她可以去徐曼青處尋求幫助。

原來她周圍的人早就知道了聶定遠不喜自己的真相,卻還是善意地希望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好改變現狀。

要知道在這大齊,若是男子悔了婚,日後只要仕途順暢平步青雲,不愁找不到良配。可女子若是被悔了婚,特別像孔家這種注重名聲的,幾乎就被毀掉下半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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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著實做不出像聶定遠這般倒打一耙的行為,就算一直被聶書梅和徐曼青矇在鼓裡,她也依舊對幫助她的人心存感激。

只見孔恩霈略略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裳,朝徐曼青和項望山行了一禮。

“多謝項將軍,多謝嫂子為我的事操心。只怕我不爭氣,還是讓大家失望了。”

孔恩霈語畢,徑直走到聶定遠跟前,語氣平穩、不卑不亢地說道:“小女子自知貌若無鹽,性格頑劣,才疏學淺,周身上下無一是處。”

“今日見得聶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如人中龍鳳,高不可攀。”

“是我配不上聶公子,怪不得別人。”

“至於退婚一事,不勞聶公子費心,小女子這就回府稟告家父,將兩家的婚事退了便是。”

孔恩霈心平氣和地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圍場外走去。

徐曼青大驚,如今也顧不得這聶定遠和項望山了,趕緊一路跟著過去勸說。

可孔恩霈明顯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心情,待出了圍場去便讓徐曼青留步。

“嫂子,我方才騎的白馬在捕獵區裡受了傷,還勞你派人過去搭救一二才是。”孔恩霈說完,匆匆地上了轎子便走了。

徐曼青哪想得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神展開?可如今木已成舟,就算再懊悔也無濟於事了。

項望山跟著徐曼青趕了出來,卻也只看到絕塵而去的孔家轎伕。

“怎麼辦?”

徐曼青雙目含淚地看著項望山,心下很是慌亂。

可項望山雖能在戰場上以一當百克敵制勝,卻也明白感情的事情向來是強扭的瓜不甜。現下看來,不僅是聶定遠看不上孔恩霈,就連孔恩霈都徹底厭惡聶定遠了。

“剩下的事情,就全看他倆的造化了。”

完全不想搭理聽了孔恩霈的一席話後還呆愣在裡頭的聶定遠,項望山也火冒三丈地帶著徐曼青離開了。

待回到家裡,徐曼青是一陣心神不寧。

別看孔恩霈平日裡一副斯斯文文沒有架子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她畢竟繼承了孔家的血脈,骨子裡有一種文人的清高之氣,發起拗來跟她那個寧可被杖弊也要直言死諫的爹有得一拼。

跟聶定遠的咋咋呼呼不同,方才孔恩霈在圍場上說的那番話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在氣頭上隨意說說的。

且聶定遠身邊怎麼說還有個項望山在攔著,若是孔恩霈回到了孔家,身邊就連個能勸她幾句的人都沒了。

一個女兒家主動跟家父提出退婚本就是驚世駭俗的大事,更何況要退的還是太后給指的婚?

思及此,徐曼青趕緊修書一封,把今日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個透,派人把信遞給了聶書梅。

雖說如今聶書梅也未必能頂上事,但她怎麼說也是孔恩霈的閨蜜,原本還應該是她的未來小姑子,若是能到孔府裡看看情況是最好不過的。

徐曼青在房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項望山緊鎖的眉關也一直沒有鬆開過。

夫妻倆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發人去孔府那邊打探訊息。

可還沒等打探訊息的人回來,家裡的門就被人給敲響了。

徐曼青一聽來人正是聶書梅,便趕緊將人迎了進來,甚至連茶水都沒來得及奉,就扯著聶書梅的手一通細問。

“哎……”只見聶書梅搖了搖頭,還無奈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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