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花了一小時時間, 把除夕夜裡吃的幾道菜端上桌。

沈悅之特地把裝貓糧的盤子拿到沙發旁邊,試圖讓三花和她們一起看春晚。

可惜三花顯然對人類的節目毫無興趣, 倒是在謝青陽拿出一盤小魚幹後朝她搖尾巴。沈悅之在一邊“哼”了聲,戳著三花的下巴, 學小品裡的大媽,把一句話擰出五六個調子:“你個小沒良心的。”

謝青陽坐在一邊,手裡拿著碗,用勺子在裡面慢慢攪動,默默笑了。

春晚的節目其實並不有趣,真正有趣的是微博上的段子。

沈悅之一連轉發了五六十個“哈哈哈哈哈哈”,抽空抬頭, 看著茶几上的空盤空碗, 說:“我去洗啦?”

謝青陽說:“洗碗機。”

沈悅之:“啊?哦哦,那我把碗放過去。”

第二天還要上課。十點剛過,謝青陽就推沈悅之去洗澡。她抿著唇,認認真真地說:“這兩天不讓你背單詞啦, 待會兒洗碗就去睡覺吧。不過明天開始一定要好好背, 課間的時候我抽查你。”

沈悅之生出點危機感,用力點頭:“嗯,你也早點睡。”

謝青陽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今天沒睡午覺……我去那個浴室洗澡。”

沈悅之一頓,覺得謝青陽是真的很不在意這些節日啊。雖然從前她也有這樣的想法,可眼下畢竟是新年看江城街道上那些空空如也的店鋪就知道,其他人有多麼看重這個節日。哪怕是沈悅之自己,這會兒都很惦記老家的爸媽和相熟的親戚。她在自家的群裡嚎了半天, 讓老爹把年夜飯拍個照給自己。老爹卻沒理她,果然是世態炎涼……

謝青陽卻完全沒有這一類的動作。

從沈悅之的角度,能看到女友的手機螢幕不時亮起,她也看到了幾個字,大概是不同人發來的“新年快樂”。

有的人簡潔明了,有的人卻要發來一長串話,加上各種表情一看就是直接轉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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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陽偶爾看一眼,回覆兩個字。後來乾脆在扣扣上選了群發,編輯出幾個回覆,分類發給所有好友。

除此之外,除夕之夜,對謝青陽來說,似乎和平常的日子毫無差別。

這樣的認知讓沈悅之迷茫了一刻。

洗澡的時候,她一直在想,幾乎算得上在自己腦海中左右互搏。

對節日沒有感情寄託,大約是因為對以往這些日子從來沒有什麼特別的回憶。這點不用人說,沈悅之自己也能推斷出來。可如果她先要和謝青陽一起過好一個節日,想要為對方“創造”回憶,是不是太自說自話、自以為是了呢?

謝青陽已經十七歲了,很快就要十八歲。

她有自己完整的思考,並不是一個會被人灌輸想法的小孩子。

如果她真的認為這樣很好,沈悅之所想的這一切都是沒有必要……在水流的沖刷下,沈悅之難得心事重重,閉上眼睛。

想對一個人好,怎麼這麼難啊。

她擦著頭髮出來的時候,另一個浴室還亮著燈光。水流的聲音隱隱約約,從透出暖光的毛玻璃上傳來。

沈悅之不禁微笑了下,重新坐回電視機旁,把窩在沙發上的三花撈到自己懷裡。

三花象徵性地掙扎了下,很快變得乖巧而馴服,被沈某人抱在懷裡上下其手,乖乖任擼。

沈悅之悲傷地:“世界這麼冷漠,還好有你在。”

謝青陽:“……你說什麼?”

沈悅之:=口=

她“哈哈哈哈”地尬笑了幾聲,“寶貝,我給你擦頭髮!”

謝青陽聳了聳肩,難得顯出些俏皮的神色:“現在不要三花啦?”

沈悅之登時把三花扔到一邊,表忠心:“寶貝我只要你呀。”

謝青陽輕輕笑了聲。聽在沈悅之耳中,根本是在找親。奈何“明天要上課”的震撼力度太大,她只能想想,沒法把腦海中的十八禁畫面付諸實踐。

一年的最後一天,沈悅之依然很惆悵(假的)。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想著明天課上自己和謝青陽還是同桌,可是同一排有很多其他人。或許還會遇到謝青陽在附中的同學,那時候青陽會怎麼介紹自己?還有就是天氣問題,睡前看了眼手機上的天氣預報,明天是陰天,可能有雨……

明明很早就關了燈,沈悅之卻硬生生烙了一個多小時煎餅。

在將睡未睡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一陣鐘聲。鍾敲了十二下,期間很多次,沈悅之幾乎都要入夢,卻又聽到下一聲鐘響。

沉重的、莊嚴的,象徵新的一年來臨的鐘聲。

她轉了個身,手指無意間蹭過身側的牆壁。

可惜青陽不在旁邊啊。

她有聽到這陣鐘響嗎。

第二天刷牙的時候,沈悅之順帶問了謝青陽這個問題。

謝青陽回答:“聽到了。”

沈悅之莫名有點開心。

謝青陽又補充:“想到一篇新概念的課文……然後睡不著了。”她盯著鏡子,自言自語,“我是不是有黑眼圈?”

“什麼?!”沈悅之大驚,湊過去仔細看謝青陽。

謝青陽果真一副沒睡好的樣子,眼神飄忽。

沈悅之一下子想到很多,輕輕地叫她的名字:“青陽。”

謝青陽無意識地“嗯”了聲,放下牙刷牙杯,擰開水龍頭,調到涼水的一邊,拿冷水拍了拍額頭。

她眨了下眼睛。剛剛已經帶上隱形,這會兒沈悅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睫毛上的水珠。

謝青陽說:“想到那篇課文以後就默背了一遍……然後覺得這篇太簡單了,就開始背新概念三。背了兩篇之後覺得剛開頭的肯定記得,結尾的就不一定了,所以開始從後往前背……”

沈悅之陷入一種迷之思考。為什麼女票失眠的原因也這麼與眾不同?

她一時沒有應聲,旁邊的謝青陽看過來,忽然嘆了聲,“說這些挺無聊的吧。”

沈悅之:“沒有啊!”

謝青陽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輕飄飄看了她一眼,“書包收拾好了嗎?”

“好了!”

“嗯,出門吧。”

第一天上課,其實也沒什麼東西需要收拾,只要帶上筆紙。

謝青陽在路上給沈悅之科普:“一般會給發講義,但也不一定。對了,早飯吃什麼?”

沈悅之摸摸肚子。她原本打算早上早起些做飯的,可謝青陽說不用,還是多睡一會兒,出來再吃。

她身邊的少女熟門熟路地給她介紹:“我家到那個校區有地鐵可以直達。那個地鐵站出口有家快餐店,可以去吃。不想吃快餐的話,路邊應該有煎餅果子……”話說到一半,忽然停頓一下,“不對啊,今天是初一,應該只能吃快餐了。”說罷,遺憾似的看著沈悅之。

沈悅之總覺得女票對自己有點誤解。

她忍不住說:“我看起來很像是那種一定要晨練,而且特別講究養生的中年人嗎。”

謝青陽搖搖頭:“沒有啊。”

沈悅之挑了挑唇角。

謝青陽:“你說的這種應該是老年人吧。”

沈悅之:“……”哼!生氣了!

從謝青陽家到地鐵站,有八九站路。地鐵裡沒什麼人,她們兩個人霸佔一整條長長的座位,謝青陽說著話,聲音慢慢就慢了下來,很睏倦的樣子,對沈悅之說:“你往後一點……好了好了,就這麼後,我靠一下。”

沈悅之張了張嘴,很想說一句:“等等,還記不記得我在生氣啦?”結果一對上謝青陽軟綿綿的眼神,就放棄原則,主動把女票攬在懷裡,“是仁和街下吧?你睡,到了我叫你。”

謝青陽調整了一下姿勢,輕輕“嗯”了聲。之後就像是睡著了,安安靜靜地任沈悅之抱著,沈某人甚至可以分辨出女票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她心裡軟的彷彿住了一隻帕丁頓熊,能把全世界都變成棉花糖。

至於青陽失眠的原因沈悅之的手指挑起一點懷中少女的頭髮,用指尖捏了捏謝青陽髮梢,自己也打了個哈欠。

她堅持到了地鐵廣播報站、把謝青陽推醒,然後抱著謝青陽的書包嚶嚶嚶:“寶貝你把瞌睡蟲傳染給我了!你要對我負責!”

謝青陽反應了半秒,臉上的表情出現一點裂痕:“你說什麼?”

沈悅之漲了張口,大有把剛剛的話重複一遍的意思。可在她真的這麼做之前,謝青陽驀地站起,一字一頓:“下!車!”

沈悅之糾正她:“不是車……”

謝青陽往外走。

沈悅之想,這是自己撩成了,還是沒撩成啊。唉,想不通。

或許是車上小睡的一覺起了作用,也或許乾脆就是被沈悅之鬧騰的。出了地鐵站後,沈某人再問起時,謝青陽坦言道:“不是很困了。”

沈悅之露出一個“我很欣慰”的表情,緊接著被謝青陽拉進快餐店。

沈悅之之前沒怎麼來過這家連鎖,於是擺出一副“寶貝我都聽你的”的樣子,讓謝青陽幫自己點餐。

謝青陽答應下來,轉頭對櫃檯的小姐姐說:“給她一份蔬菜沙拉,所有調味的料減半。”

沈悅之:“等等,你這是喂兔子呢?”謝青陽看了她一眼,沈悅之輕咳一聲,“同桌桌,我和你吃一樣的。”

謝青陽:“嗯,那就要兩份這種沙拉吧。”

沈悅之:“……你為什麼要做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啊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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