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陽依言往旁邊挪了兩步, 沈悅之緊跟著便縱身一躍。

她落在地上,在寂靜的小巷裡, 發出一聲重響。可她的動作看起來很輕巧,以蹲姿著地, 忽略掉身上普普通通的羽絨服,還真是

非常帥氣。

謝青陽這樣想。

沈悅之站起身,兩個酒窩又甜又暖,將她之前翻牆跳牆時的氣質衝散很多。

她朝女票伸手:“來吧寶貝,我扶你上去。”

謝青陽拉住她,問:“牆大概有多寬?”

沈悅之一愣,比劃了下:“大概就是這麼……嗯, 兩塊磚的樣子吧。”

謝青陽沒什麼表情地說:“我覺得我會掉下去。”

沈悅之笑嘻嘻地湊過去親她, “不會啦寶貝,我保護你呀。”

小巷的環境不太好,不遠處就有一灘不知堆了多久的汙水。一隻貓從旁邊走過,毛色黯淡, 身形倒是比沈某人家的三花矯健很多。

她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 說不定三花之前也是這樣的流浪貓。但它到了自家的武館,被一群來上課的小姐姐小哥哥投喂,慢慢就成了現在膘肥體壯的樣子。

謝青陽還是有些怵那堵牆,但好像又有些期待這樣與以往截然不同的體驗。她按照沈悅之說的那樣,脫了鞋子,小心地踩在對方肩上。

襪子是早晨新換的,還帶著一絲肥皂的清香。上面帶著一個q版小兔子圖案, 毛茸茸的,十分可愛。

半蹲在地上的沈悅之確認了遍:“踩穩了嗎?”

謝青陽的聲音有點兒抖,“我不知道……”

沈悅之道:“我慢慢地站起來,寶貝你扶一下前面的牆。別害怕,我扶著你的腿,不會摔下來的。”

謝青陽輕輕“嗯”了聲,但緊接著又說:“可還是害怕啊。”

沈悅之失笑:“那怎麼辦啊。”

謝青陽摸了摸她的頭髮:“那就快點搞定吧,越拖越緊張。”

沈悅之莫名被戳中萌點,臉紅.jpg

眼下這個姿勢,她女票也看不出她是什麼表情。

想到這裡,沈悅之深呼吸,慢慢往起站。

她個子高,等到完全站起來,謝青陽只需要輕輕邁一下腿,就能跨坐在牆壁上。她按照沈悅之昨天講的,穿了牛仔褲,還是藏藍色的,沾了灰也不太顯,這會兒就很心大,也不嫌棄牆上的灰塵了。

沈某人聽到自家的乖乖女女票給她彙報:“還挺寬的,應該能坐下……我跨過去了,你松一下我腿。等等,也別全松”聲音比剛才更抖了點,變得細細的,像是小奶貓,“沈、沈悅之!”

沈悅之連忙安慰:“沒事啦,坐上去了嗎?”

謝青陽過了片刻才回答:“嗯,好啦。”

沈悅之把她的鞋子撿起來,遞給她:“先拎著,或者直接扔到那邊。”

謝青陽:“嗯,知道啦。”

沈悅之莫名生出一種“我居然把這麼一個標準好學生”給帶壞了的滿足感。

她知道謝青陽確實害怕,或許還夾雜著一點“第一次違反規則”的莫名興奮。

真是想想就覺得刺激。

她往後退了幾步,像剛剛那樣子,又踩著牆壁,上了牆頂。

謝青陽手裡拿著手機,五個指尖從手套裡露出來,攝像頭對準她。這會兒被抓包,也不慌不忙:“來笑一下。”

好像是要把昨晚沈悅之說的話再還給她。

沈悅之彎了彎唇,抬起手,握上謝青陽手腕。她這樣動作的時候,無比鮮明地感覺到女票身上顫動的幅度。很輕微,但一直都在。

她忽然想到什麼,問:“青陽,你害怕高的地方嗎?”

謝青陽提醒她:“我家在三十六樓。”

沈悅之“唔”了聲。

謝青陽道:“不過是有點害怕吧,那種玻璃棧道,我是絕對不會上去的。”

沈悅之很順暢地介面:“那以後咱們出去玩,就不去玻璃棧道啦。”

她湊過去,看了眼謝青陽手機的螢幕。

剛剛的錄影還在繼續,謝青陽還催她:“快點下去吧。”

沈悅之逗她:“我是不是超酷炫的。”

謝青陽慢吞吞“哦”了聲。

沈悅之道:“哎,我摔倒了,要親親才能起來。”

謝青陽道:“同學,你知道那種叫泰迪的動物……”

沈悅之一秒get到梗,很堅定地回答:“不知道,不瞭解。我只認識貓,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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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強行賣萌,好在謝青陽吃這一套。眼見她不僅“喵喵”叫起來,還把另一只手虛虛握成拳,放在腦袋旁邊晃了晃,謝青陽就沒辦法地說:“你啊。”

沈悅之立馬打蛇上棍,將謝青陽拿手機的手拉著往遠了些,攝像頭對準她們兩人,再挪到女友眼前,輕輕吻住對方。

心裡美滋滋地想,“泰迪就泰迪,我家寶貝親起來這麼棒,好想再親親別的地方啊。”

手機的攝像頭將這一些忠實地記錄下來,可惜沈某人手依然不算長,沒法來個大俯瞰。

在湛藍的、一碧如洗的天空下,海岸線將東西兩邊分成兩個世界。西面是波濤依舊大大海,東面是新年來臨、不復以往喧囂,卻依然還算熱鬧的城市。

而在城市之中,一個僻靜的角落裡,立了一面陳舊的牆。

牆左是窄窄的巷子,還有安靜的、卻奇異地充滿煙火氣息的居民區;右邊是寂靜無聲,卻依然能從牆壁繪畫上窺到一絲活潑生動的校園。

在一個輕吻後,沈悅之說:“待會兒去我之前待過的教室看看?還有操場……操場西邊有一棵葡萄藤,我小學的時候上活動課,老是有好多人去那塊兒摘葡萄。”

在她講話的時候,謝青陽一言不發,只安靜地注視著她。

在這樣溫柔的、平靜的視線裡,沈悅之也忍不住笑起來,“好啦青陽,咱們走吧。”

她在這個校園裡待了六年,也不止一次逃課出去買小零食。可直到今天,沈悅之才第一次用心去看這是她生活了、嬉鬧了、玩耍了六年的地方。和江大附校那種從小就教小孩子努力學習天天向上的地方不同,沈悅之的小學生活過的實在太輕鬆了。幾乎沒有作業,回家以後最多裝模作樣十分鐘,就又跑出去撒歡。旁邊那一片海灘,就是最好的遊樂園。

學校的小花園還是之前的樣子,只是臥在中間的熊貓塑像舊了很多。

拐過新式的教學樓,就是沈悅之之前和謝青陽說的,與昨晚她們經過的那個小學建築風格相似的兩層小樓。她捏一捏謝青陽的手指,給她介紹:“我二年級的時候在這個樓裡上課,就是那邊的教室。哎,要不要去看看?”

她們經過那顆被圍在水泥臺中,枝幹繁茂的梧桐樹。

沈悅之又給謝青陽講八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啦。說這裡原本是一個高官的住宅,這棵樹還是他和他老婆一起種的。後來他老婆生病不在了,他也去了南島,再也沒回來過。”

謝青陽看了看樹幹上的枯葉,“要過年了。”

沈悅之笑了聲,“好啦好啦,換個話題。”

在沈悅之過往的觀感裡,她的小學是個和嘉明差不多大的地方。都是六個年級,雖然沒有嘉明那麼多班,可這裡有科學教室音樂教室,還有一堆用來課外活動的地方,讓學生在裡面可勁兒撒歡。

“還有下雪的時候!會直接給一節課時間,讓我們去操場玩。打雪仗堆雪人,哈哈,不過我都是和高年級玩。”

江城其實不太下雪,可有那麼一年,全國的雪都特別大,江城也在其中。

謝青陽聽出她言下之意,“和你一個年級的都打不過你?”

沈悅之露出一個“那當然”的表情,又嘟囔:“以前沒覺得這兒這麼小啊,兩步就走完了。”

她們在樓下轉了一圈,又在沈悅之的攛掇下,一起上了教學樓。

樓門早就鎖住了,可沈擅長翻牆同樣擅長翻窗戶悅之硬生生找出一扇沒有關好的窗子,把兩人弄進樓中。

一樓是一年級教室,後面的黑板上還貼著一堆線條幼稚的蠟筆畫。沈悅之看著看著就想笑,“嗯,我小時候應該也是這個水平吧。”

謝青陽說:“我小時候上過兩個月專門教小孩畫畫的補習班。”

沈悅之:“誒?素描那些嗎?”

謝青陽回想了下:“不是,就是很無聊的兒童畫吧,而且特別生硬套路。比如說,”她抿了下唇,“一個人抬頭看什麼東西,就直接把整個五官啊頭髮啊什麼的都反過來畫。”

沈悅之腦補片刻,略覺驚悚。

謝青陽道:“是挺……可怕的。”她又回憶了片刻,聲音低了些,“我五歲上小學,這個班應該是六歲左右上的吧。”

她畫好一張老師佈置的作業,拿去給“那個人”看。

“那個人”正在打電話,是工作上的事,幾乎算得上在和人爭論了。可看到女兒過來,依然很捧場地“欣賞”過畫作,然後毫不留情應該也不算吧,只是實在覺得畫面沒什麼邏輯地吐槽:“你們班上的老師就是這麼教的?”

年幼的謝青陽眨巴眨巴眼睛:“是呀。”

“那個人”說:“這是什麼姿勢啊,脖子不都,呃,扭了嗎?”

年幼的謝青陽辯解:“不是扭了!就是抬頭看啊。”

“那個人”就笑了下,“行了,回頭給你另找一個班,這老師教的都是些什麼。”

此時此刻,謝青陽語氣淡淡地說:“之後還想學素描,不過出了點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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