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真坐在梨花木打製的玫瑰椅上,看著梳妝鏡裡的自己。

這張臉跟她有八分相似,眉眼之間依然帶著稚氣,粉嘟嘟的臉頰滿是膠原蛋白,純真卻難掩天生麗質。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五官和臉型,這張臉看上去,卻比她原來的要好看無數倍。

欣賞完了自己的美貌,廖真終於回過神來,開始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不過就是在一個週日,去看望重病許久的太姑奶奶廖司南,順便跟她聊起了廖家的百年家史,然後老人家就給了她一枚戒指,說是廖家的傳家寶。

那時候,太姑奶奶的臉上有幾許笑意,在她滿是蒼老褶子又重病陰暗的臉上,顯得格外可怖。

太姑奶奶廖司南說:“這枚戒指,是我年輕時候的某回生日,父親送與我的,說是咱們廖家的傳家寶,一定會給我帶來好運。可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離去,也沒見到它給我帶來什麼好運。”

“不過好歹,這也是咱們家幾代人都見證過的東西了,就給你吧,你收著,當個古董也好。”

廖真心情複雜地收了下來,當著太姑奶奶的面,戴在了自己右手的中指上,因看著老人家心情不錯的樣子,就把新上市的《廖司南傳》拿給她了:“太姑奶奶,你看。今天就上市了,這是第一本,我特意讓印刷廠給您留出來的。”

這是廖司南良久之前的心願了。這個已經百歲的老人,歷經一個世紀的浮沉,早已心如止水,卻在重病之後,突然想要將自己這一生的經歷公之於眾。

廖司南作為一個出色的女性民族企業家,從十幾年前開始,就有不少人想要採訪她,將她一生的經歷寫成傳記,但是均被拒絕了。

老人家終於松了口,廖真便將這個課題報給了自己所在的雜誌社主編,即刻就被透過了,甚至連報社老闆都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將這件事情全權交給了廖真來負責,忙活了大半年,終於如願上市。

所以拿到樣書的第一時間,廖真就迫不及待地拿來給太姑奶奶看,好讓病中的老人家,心裡能夠多得些安慰。

廖司南看著封面,那是她年輕時候的一張照片,就有些想起了過去,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廖真坐在一邊陪著的時候,看她伸手摩挲著照片,十分戀戀不捨的模樣。說實在的,太姑奶奶廖司南的前半生,太過隱忍以及溫和,讓那些斯文敗類們便顯得更加可惡。而那些人一個個的竟也混得不錯,在當今的社會上留下了非凡的地位。

廖真心裡嘆口氣,情不自禁地想,若她是廖司南,肯定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可惜,她不是,也就只能想想了。

廖司南到底年紀大了,生病讓她精神不濟,翻了幾頁,就有些累了。

護工阿姨走了進來,跟她笑笑,說道:“姑奶奶今天很高興呢,真真有時間的話,多來看望下老人家,陪她說說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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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真回過神,笑著答應下來:“好。”看著太姑奶奶睡著了以後,廖真也準備回家了。

坐在公交車上的時候,廖真閒來無事,一路都在擺弄著那個戒指。

廖家祖上,在太姑奶奶少女時期,算得上清貴,所以古董什麼的也不少。廖真覺得這戒指肯定也是價值連城,便翻來覆去地看。

突然司機一個急剎車,廖真就磕到了前排的座位上面,腦門正好頂在戴著戒指的中指上,估計是被戒指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廖真心裡擔憂,可別傷的太深,萬一毀容了可咋辦?但是看到戒指上的血漬,廖真都快要哭出來了。

就在這時候,廖真仿若做夢一般,就看到了一個介面,上書六個大字:永晟位面商店。

位面商店她知道啊,這可是個好東西,廖真驚喜至極,腦門上的傷也沒那麼在意了,滿心滿眼都是:終於要脫貧致富了!

但是廖真還沒來得及發家致富,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就坐在這裡了。

看著梳妝檯上的擺設,廖真心裡就有了猜測。給太姑奶奶寫傳記的時候,她看過不少老照片,其中有一張,就是關於太姑奶奶少女時代的閨房,擺設與這裡一模一樣。

何況,此時旁邊還放著一本國文,上面寫著三個秀氣的小字:廖司南。

她竟然被公交車司機的一個急剎車甩到了百年前,成了自己的太姑奶奶……

廖真正發呆,奶孃就一邊嘀咕著,一邊走了進來,看到廖真坐在那裡,臉上也露出來幾分笑意:“小姐,今天好點了嗎?”

廖真胡亂地點了點頭:“好些了。”

奶孃舒了口氣,笑起來:“菩薩保佑,可算是好了。”然後又一邊給她收拾床鋪一邊說道,“前幾天老爺又來了電話,讓我們趕緊準備一下去明海城,不能再拖著了。北方打起仗來,咱們這邊也免不了被牽連,還是早早離開好些。唉,這世道啊……”

廖真笑著應和道:“那就收拾吧,回頭我問問二哥,必帶的東西別落下了就行。”

兩人正說著話,門外突然就聽到有人吵吵嚷嚷的。

奶孃立刻放下了手裡的活計,走出去看了一眼,竟然是那邊府裡的周婆子,便撇了撇嘴,眼裡掩飾不住地厭惡。

廖真看到她的表情,就有些好奇:“怎麼了?外頭那是誰在吵?”

奶孃猶豫了一下:“是周根的婆娘,可能是來替駱夫人辦事的吧。”說著忿忿不平,“老爺就是心太善了,這都多少年了,還念著當年的恩情,讓他們一大家子蛀蟲在咱們家白吃白喝的,呸!不要臉的賤.人!”

廖真若有所思,在太姑奶奶的傳奇人生中,有一家人不能不提,那就是太姑奶奶的丈夫,駱雲航一家。廖真一早就從太姑奶奶口中得知,她跟駱雲航是青梅竹馬,卻沒想到,兩個人竟然是在一個家裡長大的。

奶孃又說:“我去聽聽,她又在嚼什麼舌根。”

廖真也跟著站了起來,兩人走到門口屏風處的時候,周婆子的大嗓門就傳了過來,一字不落:“……咱們駱家跟廖家既是多年的情分,又是親家,親上加上的緣分吶。可是你說這廖老爺,辦事就是不著調兒,明明一個多月前,就得了訊息,北方要打仗了,自個兒倒是利落地把產業變賣了,咱們家的呢?直到今個兒才脫手,可是虧大了……”

奶孃恨得直咬牙,巴不得一口咬死她:“這賤.人,又胡說八道!老爺一個多月前把訊息偷偷遞了回來,讓咱們把這邊的鋪子趕緊都賣了,太太可是親自上門去給駱家說了……”

廖真瞬間明白過來,以她從太姑奶奶口中聽到的那些事,駱家這家人實在是貪婪又噁心,所以,她也就猜得到,必定是駱太太沈玉華捨不得那幾家鋪子,抱著僥幸心理一拖再拖,直到現在北方形勢已經如此明朗,她也賭不起了,只得低價出手,虧了不少錢,心裡疼的很吧?

畢竟,趕在這時候接手的,都是要錢不要命的,肯定會把價錢壓得極低,要是沒有打仗呢,就賺下一大筆,要是真的被捲入混戰了,那也只能當這錢打了水漂。

要廖真說的話,拖到這份兒上,能賣出去肯定是借了廖家的名頭,自己偷著樂就行了,竟然還在貪心著,想讓廖家給她補償這筆損失。

廖真往外走了幾步,就看到站在周婆子跟前的幾個小丫鬟,面色訕訕的,心裡有些奇怪,總覺得廖家從上到下,都把駱家供著一樣。

周婆子還在那絮絮叨叨:“這人哪,不能太忘恩負義了,命可不是能用錢買得到的,廖老爺這態度,可真讓人寒心啊……”

廖真微微一笑:“你這話裡有話的,不妨敞開來說說看?我爹怎麼就忘恩負義了?”

周婆子像是沒料到廖司南會站在後面似的,臉上頓時一僵,想起來自家夫人沈玉華的交代,便又理直氣壯地站了起來,對著廖真笑了起來:“小姐說的哪裡話?咱們下人不過就是,得了空兒,閒聊幾句罷了。”

“你也知道你是下人?一個下人,你也配說我爹?”廖真要笑不笑的樣子,又往前走了兩步,小皮鞋在青石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周婆子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她是知道廖司南在屋子裡,才特意這麼說的,她還小,又一向天真乖巧,脾氣溫柔,所以周婆子也才敢趁著廖家幾位少爺都不在的時候,來挑釁尋事。

不過到底她也沒忘記自己過來的目的,挺了挺胸,就說:“聽說咱們這次去明海城要坐船,我們太太有幾個朋友也要一起前往,你們廖家就給咱們多預留幾個位子。”

廖真差點就笑出了聲,這駱家到底哪來的底氣啊?敢情太姑奶奶的爹還是個軟柿子老好人不成?

“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廖真一臉彷彿在看智障的表情,“咱們是逃難又不是出去遊玩兒,還帶朋友?想湊一桌麻將?要不把你的位子讓給你太太的朋友唄,反正周媽媽你是駱夫人的忠僕嘛,這也是為主人效忠呀,你說是不是?”

周婆子被噎了一下,頓時就吼了起來:“我可是聽說了,你們廖家,帶了十幾個下人,憑什麼你們帶人就有位子,我們就不成。你們少帶幾個都不會?就你們廖家金貴!”

廖真依舊笑嘻嘻的:“因為我是主子啊,當然金貴。而且船是我們家的,帶誰不帶誰,當然也是我們家說了算,要不,你回去問問你的太太,讓她也給你弄一艘船來?”

周婆子也不知仗了誰的底氣,當即就罵了起來:“就你這種惡毒的女人,還想進我們駱家的門?!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廖真一瞬間就驚呆了,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嗎?

“我惡毒?”廖真指了指自己的臉,大眼睛眨巴眨巴,回頭對著奶孃說,“那就惡毒一回吧,這婆子出口就詆譭主子,給我教教她規矩。”

奶孃猶豫了一下。

廖真轉過頭去抬著下巴看她,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奶孃一下子就心疼了,讓兩個丫頭按住了周婆子的肩,用力向下壓。

周婆子的雙肩有舊傷,一被碰就疼得齜牙咧嘴的,不由腿一軟,竟真的跪下了,頓時掙扎起來:“你們要幹什麼?還敢打我不成?我可是駱家的人!”

廖真笑彎了眉眼,一派天真,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點了點頭:“你說對了,我打得就是駱家的人。你剛剛不是挺會說的嘛,待會兒讓你嚷個夠。”

這還是那個溫順可人的廖家受氣包嗎?周婆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滿臉橫肉激動地抖動著,張著血盆大口像是要把她吞下去:“你敢,你敢!”

奶孃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個大步上前,揚起胳膊對著這張臉就揮了下去!

“啊!”周婆子果然嚷了起來:“你還敢……啊!……我是駱家的人……啊!……你們膽大包……啊!……”

奶孃越打越覺得來氣,想起前幾天這個惡毒的婆子推搡了一下她的小姐,氣得廖司南病了很久,手上就更加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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