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意也是甄衛莎她們一夥的,她被派來給衛梧送飯,倒也不敢餓著衛梧,於是就和甄衛莎她們商議著故意這麼羞辱她。 衛梧看著地上的靈草,也不說話。 院門口,甄衛莎等人的笑聲很清晰,顯然都是故意的。蘭意料到她不敢出門,心中很是得意,轉身走下階,與甄衛莎等一行人離去。 衛梧若無其事地繼續打坐。 “威武姐?”細細的聲音傳來。 “在呢——”衛梧猜到來人是誰,拖長聲音不耐煩地答。 甄衛竹捧著一盤子靈草,小心地走進門。原來她聽到甄衛莎她們商議對付衛梧,所以悄悄地給她送飯來了。 甄衛竹看看地上那些靈草,小聲道:“威武姐,我這裡有多的,你先吃吧。” 衛梧斜眸瞅她。 她哪來什麼多的靈草,估計是把自己那份送來了,默默當聖母啊。這些靈草質量也不怎麼樣,可見她平時爭不過別人。 衛梧興趣缺缺地轉回臉:“不要,你自己吃。” “我對南宮師兄真……沒那個意思。”甄衛竹解釋。 老孃仇恨值足夠了,男主可以不要了。衛梧大方地擺手:“有意思也沒關係,給你了。” “威武姐……”甄衛竹要哭了。 臥槽,怎麼動不動就哭?衛梧看不得她這模樣,頭疼不已,正要說什麼,腦海中突然有亮光閃過,陌生的魂魄與身體逐漸融合,竟模糊地生出了一絲記憶。 原來“真威武”的朋友不多,和這個小妹走得比較近,可惜就因為這樣,甄衛竹也被甄衛莎一幫女的使計策燙了臉毀了容,“真威武”生命的最後時刻,只有她在身旁照顧,不知道她最後怎麼樣了,估計這種小白兔也鬥不過誰,下場不會好到哪裡去。 真威武倒好,一走了之,前任欠賬,後任來還呢。 好吧,老孃對聖母沒抵抗力。衛梧罵不出來,只好咳嗽了聲:“有人給我弄吃的,我不吃這個。”說到這裡又忍不住嫌棄:“得得得,愛哭就出去哭,我又沒死,你哭個屁啊!” 甄衛竹連忙擦乾眼睛:“真的?” “先回去,”衛梧揮手命令,又指著地上的靈草道,“拿去扔了,別讓人看見,也別說來過這兒,知道不?” 見她胸有成竹,甄衛竹單純地相信了,撿起那些靈草悄悄地走了。 衛梧嘆氣。 還是多玩幾天再回去吧,至少先保護這個小妹一段時間,就當是替“真威武”報恩了。 . 餓上一頓也沒什麼,衛梧繼續修煉,渾然忘我,不知不覺一夜過去。次日清晨,她才收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只覺得渾身輕快,精神十足。雖然她還沒開拓丹田,但由於聚氣太快,導致體內隨時保持著靈氣流動的狀態,若無若無的靈氣不斷地出入她的身體,洗刷著身體裡的雜質。 算著早飯的時候快到了,衛梧踢踢腳,活動活動手腕。 蘭意果然又來送飯了,發現之前地上那些靈草已經不見,她頓時笑得:“哎呀威武,怎麼也該洗洗再吃,多不乾淨。” 一邊說,她一邊照樣將靈草丟到地上。 冷不防一個人影迎面衝出房間,將她踢翻在地。 蘭意痛得嬌呼,反應過來之後,跟見了鬼似的:“威武,你敢跑出來!別忘了你在面壁思過!” 衛梧二話不說,按著她揮拳就打。 老孃就是思你的過,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叫你囂張,擦! 院外甄衛莎等人被驚動,尖叫著,跑進來要幫忙。 衛梧順勢丟開蘭意,放出個分影。 這具身體不愧是“真威武”,才修煉一晚,分影就比昨日真實了很多,乍一看去,還真與衛梧一模一樣。 眾人哪裡分得清真假,不知道該打哪個,衛梧趁機將一個衝上來的女弟子踢翻。她不斷地收放分影,這些初級女弟子修為淺,被幻術弄得頭昏眼花,衛梧收拾她們簡直毫不費力。 甄衛莎高聲叫:“快,去報刑院!” “去叫刑督!” “還敢打人,威武你等著受罰吧!” 眾女紛紛逃出院子,衛梧也沒追,她將地上的靈草撿起來丟到牆外,然後走出思過院觀望。 桐山派有上中下三院,位置排列也高低有序,將整座桐山分為三層。上院在第一層,地勢僅低於掌門的道梧殿,裡面住的都是高階弟子;中院在第二層,恰好與思過院相鄰,住的全是中級弟子,衛梧習慣稱他們為中二弟子。 早膳時間,外面不時有中二弟子來去。 衛梧瞅準一個端著靈谷飯的弟子,猛地跳出去:“不好意思師兄,給碗飯吃。” 眼看她抓向手裡的飯碗,那弟子一時沒反應過來,本能地躲避,卻不料面前人只是個虛影,衛梧真身轉到他身後,伸手奪過他的飯,順便踹了他一腳,轉身就跑。 中二弟子修為遠非初級弟子能比,只是桐山派近年很少有人選修幻術,那弟子應對不熟練,竟吃了個啞巴虧。他還從沒在門內遇到過搶劫這種事,登時目瞪口呆,連追趕也忘了。 衛梧溜回房間裡,關上門,吃飯。 好吃!靈谷飯裡所含靈氣的純度比靈草高多了,大概是修煉後口味變化的緣故,這種白飯入口居然無比美味。 “是誰?給我出來!”外面傳來怒吼聲。 原來那中二弟子反應過來之後,跟著追進了思過院,待要挨個房間去破門抓人,突然發現地方不對,此地乃是刑院地盤。 那弟子到底不敢毀壞刑院的公物,冷笑了聲就走。 . 事情驚動了刑院,封可平正在跟單元下棋呢,聽了稟報,兩人立刻放下棋局出來。堂堂桐山派居然發生搶飯吃這種事,實在是丟臉。 此事不難處理,封可平問:“那搶飯之人是誰?” “弟子沒看清,”那弟子照實回道,“那人身手極快,我懷疑是上院的師兄,或者……師姐?” “上院的師兄,來中院欺負我們算什麼!” “沒錯!” …… 一群中二弟子義憤填膺。 同級弟子打鬥就罷了,倚仗等級欺凌同門師弟,性質簡直惡劣,此事絕對不能姑息。封可平頓時嚴肅起來:“那人可有什麼特徵?” 一切發生得太快,那弟子當時處於懵逼狀態,連來人的話都沒聽清,哪裡還記得什麼特徵。 封可平見他說不出什麼,煩惱了。 “他躲進了思過院裡,不知道還在不在,”那弟子想起來,“弟子記得,他似乎修了門……幻術?” 幻術?思過院?封可平和單元都傻了。 最近桐山派弟子都成了文明人,思過院裡思過的只有一個,最近對幻術感興趣的似乎也只有一個。 封可平看著面前這群告狀的中二弟子,沉默許久,開口道:“此事……” “必須嚴懲!” “刑督作主!” …… “看來不處理此事,民憤難平,”單元抽抽嘴角,“刑督大人就帶他們過去認一認吧。” 封可平面無表情,站起身正要走,突然又有一群女弟子衝進來。 “請刑督作主!” “威武她打人!” …… 封可平臉黑了。 . 思過院裡破天荒地圍滿了人,桐山派多年沒出過這種搶劫新聞,許多弟子都跑來看熱鬧,甚至連一些高階弟子也從上院過來了,大家都想看看這個一大清早被連告兩狀的人長什麼樣。 衛梧跪在地上,面前擺著個空碗。 犯罪證據已經進了肚子,靈谷飯給初級弟子吃委實浪費,沒有丹田聚氣,靈氣透過肌膚流失,衛梧此刻渾身出汗冒氣,紅光滿面。 幸虧她吃的只是靈谷飯,若是再高階點的東西,以她現在的體質,恐怕已經被靈氣爆體了。單元搖頭,心道要儘快給這個未來打手普及一下基本知識,免得她不小心把自己給吃死了。 面對封可平,衛梧認錯態度良好,表示自己實在是餓極了,不得已才出門搶碗吃,對不起門派,對不起師父,對不起上下師兄弟。 封可平的臉有點板不住了,直抽搐。 初級弟子餓了搶中級弟子的飯,夠膽。 衛梧轉向那名受害的中二弟子,真誠地道歉:“對不起師兄,飯我已經吃了,以後還你?” 在場所有中二弟子都傻了,那受害弟子更是面紅耳赤,恨不得鑽到地下。堂堂中級弟子,被一個初級弟子搶走了飯,居然還是個女的,特麼的這老臉以後沒地方擱了。 封可平總算回過神,他畢竟老辣,發現其中問題:“怎麼會餓著你,沒人送飯麼!” 這事是單元負責。單元想起來:“送飯的是蘭意。” 蘭意挨了打,正拿個帕子擋著臉上的青痕,旁邊一女弟子幫忙回話:“蘭意好心給她送飯,她不但不吃,還將靈草丟在地上,打了蘭意。” 仗著人多,她們早就商議好,反咬衛梧一口——蘭意羞辱衛梧的事又沒人看到,倒是衛梧打人的證據不容反駁,這個啞巴虧她吃定了。 哪知封可平還沒表示,衛梧就如同受了天大的冤枉,悲憤地叫:“她說謊!她根本沒給我送飯,就是來看我的笑話,我才打她!” 眾人都看蘭意。 臥槽!這發展方向不對啊?幾個女弟子面面相覷。 單元沉著臉喝道:“蘭意!” “她誣衊我!”蘭意反應過來,立刻分辯,“我給她送了靈草!” “要是她真送了靈草來,我會搶別人的飯?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打她吧?”衛梧一臉無辜。 強中更有強中手,無恥的遇到更無恥的。蘭意憤怒得連遮臉的帕子也掉了:“你胡說,我送了靈草來的!” “草呢?” “你自己丟地上了。” “沒看見。”衛梧白眼。 地面乾淨得半根草也沒。蘭意道:“肯定是你悄悄丟了!” “我丟了靈草,去搶別人的飯,當我傻啊?”衛梧跳起來,指那個無辜受害的中二弟子,“這可是中院的師兄,修為比我高,我會故意去搶他的飯?”衛梧言之鑿鑿,心裡說,我就是故意去搶的。 眾目睽睽之下,那弟子捂著臉,都快哭起來了。你特麼能別提我了嗎,老子只是沒想到你修幻術才吃虧的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無事生非?”衛梧猶自冷笑,指著鼻子道,“我像這種人嗎?” 單元與封可平都沉默。 根據你的表現,我們相信你絕對像是這種人。 “你卑鄙無恥!”蘭意氣得尖叫,衝過去扇她耳光。 衛梧早有準備,留了個虛影在原地站著,再次先下手為強,一腳將她踢了個狗啃泥。 當著刑督的面打人!眾弟子倒吸了口冷氣。 這才幾天?親眼看到她放出這麼清晰的分影,封可平怔住,單元更是懵逼。兩位大人物發呆的工夫,蘭意羞惱大哭,甄衛莎幾個忙過去扶她,其餘弟子皆議論紛紛,院裡頓時亂成一團。 “鬧什麼!”威嚴的聲音響起。 “掌門來了!” …… 掌門張保平帶著幾個隨身弟子走進思過院,眾人慌忙噤聲讓到兩旁,恭敬地行禮。 封可平與單元都站起來。張掌門先讓兩人坐,兩人只是答應著,直到弟子搬來椅子請張掌門坐了,兩人才重新歸座。 張掌門嚴厲地呵斥:“威武!” 衛梧馬上跪下:“師父,她們陷害我!” 誰陷害誰呢!眾女弟子怒目。 其實衛梧根本不是掌門的親傳徒弟,這聲“師父”很不恰當。不過見她肯聽話,張掌門神情便緩和下來,責罵:“聽說你接二連三生事,方才竟當眾打人,簡直目無尊長!你可知錯?” 對別人就算了,對掌門是一定要表忠心的,衛梧態度良好:“我知錯了,是我不對。” 方才她教訓蘭意,張掌門也看在眼裡,心頭那個驚喜啊。 此女入門不到一個月,就比別人強這麼多,最重要的是敢跟中級弟子幹上,夠膽,雖然性子不好,但總算還知道尊敬師父,也算可造之材。 張掌門彷彿已經看到了未來不怕死的打手,當然,他還是訓斥了衛梧一頓,說了些同門友愛之類的話,然後就交給刑督封可平處置。 掌門出面,封可平自然不再多追究,直接讓衛梧認錯。衛梧認得無比爽快,先誠懇地朝蘭意道歉,再找那個受害的中二弟子,卻找不到人了。蘭意吃了大虧,好在找回了面子,她也怕封可平認真追究送飯的事,沒敢表示不滿。事情就此平息,衛梧挨了頓嚴厲的批評,卻免了實際懲罰,面壁思過的時間又多加一個月。 衛梧一點也不介意,滾回去思過了。 意料之中的事,她抄了那麼多遍門規,發現桐山派處罰很人道,只要不打死打殘人,通常全是罰捱餓和“面壁思過”。這個世界實力為上,所以她特地選了中二弟子下手,之前天賦已經顯露,處罰總不會太重。 這就是身價,掌門已經知道,這個弟子值得維護。 . 鑑於此女兩天生出三場事,封可平下令,禁止任何弟子進入思過院十丈之內範圍,估計以後會成為桐山派的新規矩。這對衛梧來說也是好事,意味著只要她不出院門,就絕對安全。 衛梧安心修煉到傍晚,有人送晚飯來了。 這次來的居然是個上院的高階弟子,送來的靈草質量也是一等一的好。 衛梧意外不已,區區小事犯不著勞動高階弟子吧? 對上她驚奇的小眼神,那弟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掌門說了,由我來送飯,應該會避免再生事端。” 高階弟子可不是中二弟子,完全是惹不起的存在,哪還敢生事? 衛梧乾笑。 看來掌門很瞭解自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