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並不盛行男風,燕秦自個也沒有養過男寵,不他到底是做了三世皇帝的人了,特別是第二世為了弄死攝政王,他沒少在文武百官和王公貴族身上下功夫,自然知道這世界上有些男人不愛美嬌娘,偏偏喜愛走那些男兒的後門。

可便是這些再喜好男人的貴族們,也沒有哪個是為了男人而不娶妻子的。世家弟子可以豢養男寵,卻不得娶男妻,因為他們需要子嗣去延續他們的血脈。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燕於歌這一支幾代單傳,便是他真的對著女人硬不起來,他也應當給自己灌一碗藥,閉著眼睛先讓人把繼承人生下來。

上輩子他死的時候,燕於歌的攝政王府也沒女人和孩子,這一點確實值得深究。

不過燕秦轉念又一想,他替攝政王操這個閒心幹什麼。攝政王沒孩子,對他來說分明是件好事啊。

如果攝政王沒有後代,花那麼多心思搶了皇位還要受人指摘,這是多麼吃力不討好的事。只要腦子不是漿糊做的,肯定還是會選擇繼續做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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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於歌這麼個聰明人,肯定會做出更有利的選擇。往這個方面繼續往下想,攝政王要是不喜歡女人,只喜歡男人,然後喜歡上某個男人,這輩子都沒有孩子,那等攝政王死了,不就斷子絕孫,對大燕的江山社稷再無威脅了。

豁然開朗的少年天子腦袋一下子磕到硬邦邦的桌子上,在安靜的御書房內發出砰得一聲脆響。

這響動唬了一旁的太監總管常笑一跳,他忙三兩步湊上前,彎著腰柔聲細氣地問:“陛下,您沒事吧?”

主子坐得好好的,突然拿頭去撞桌子,可不是把他嚇了一大跳。

燕秦直起身來:“孤沒事,摺子先不批了,你把太傅前些日子給孤的字帖拿來。”

“喏。”常笑看著小皇帝的額頭,上頭只留下了個淺淺的紅色印子,顯然是沒有什麼事,他應了一聲,便退下去替燕秦拿他吩咐的東西。

燕秦這會是完全沒有什麼心思批摺子,他正努力想著前兩世有沒有什麼證明攝政王喜歡男人的蛛絲馬跡。以前他沒往這方面想過,但是一旦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回憶起來,便覺得燕於歌好像和不少男人都有一腿。

比如說明年成為狀元的蕭肅,還有無腦跟隨攝政王完全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的幾位將軍。就是前世他弄死攝政王的時候,還有兩三個男人立馬追隨攝政王而去。

他當時也沒多想,還要感嘆一句忠僕難得,現在想來,指不定這幾個人和燕於歌有什麼不能說的關係呢。

當然了,目前這些還只是他個人的猜想,攝政王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他也沒有確切的證據。

不過先前他還想著給攝政王送一堆女人呢,現在一想,還好他醒悟得早,沒有來得及試試這個計劃,不然的話,萬一攝政王突然想開生了孩子,然後改了主意來謀奪他的皇位怎麼辦。

果然還是讓攝政王孤家寡人一輩子最好不過。

燕秦頗為後怕地在心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剛好常笑把的字帖拿過來了,待對方為自己好了墨,他在雪白的宣紙上連些了幾個大大的靜字,帶到字跡從潦草慢慢變得端方,他的心也漸漸靜了下來。

無論如何,女人肯定是不能送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送,但想送男人也不是那麼好送。

本身太差勁的男人,燕於歌肯定看不上,但是富有魅力,和攝政王又有仇還肯忍辱負重的男人實在是不好找。

儘管不想承認,但燕秦還是必須肯定攝政王本身的魅力。感情本來就是不可捉摸的東西,萬一他安插進去的人因為動了感情臨陣投敵怎麼辦。

被自己養的狗反咬一口的滋味燕秦已經嘗過不止一次了,有幾隻瘋狗還給他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不急不急,先慢慢從長計議。

小皇帝想了很久的人選,以至於練字的時候,他不自覺地就在紙上寫了幾十個男人的名字,其中不乏精彩絕豔的人物。

這裡面好些人物是他如今還未曾見過,也不該聽聞的,寫完之後,燕秦又命人取了火盆來,親自點了火摺子,把那些沾滿墨跡的宣紙燒了一乾二淨。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想著攝政王,晚上想著可能征服攝政王的男人,他次日午休的時候,還夢到了攝政王。

他夢到的是第一世他死了之後的事情,因為年輕的天子窩囊死了,又沒有留下子嗣,作為攝政王的燕於歌便被眾人推舉坐上皇位。

誰都認為攝政王會順勢而為,但燕於歌卻拒絕了文武百官的請求,他從皇室宗族裡找了個有皇家血脈的,把那人送上皇位之後,他還是牢牢把持著朝政,繼續做他的攝政王。

在夢裡,燕秦只是一隻阿飄,就看著夢中時光飛逝,朝堂上換了三個皇帝,燕於歌還是牢牢地坐在攝政王那個位置上。

期間攝政王拒絕了一次又一次的賜婚,身邊也沒見有什麼女人,在夢裡,燕秦也還是搞不明白,到底燕於歌是為了什麼緣由,這麼熱衷執著於做這個攝政王。

這個夢在燕秦醒來之後,具體內容就漸漸變得模糊了,他唯一特別清楚的感受就是,在夢境的結尾的時候,燕於歌好像能夠看到他了,然後作為阿飄的自己,就硬生生地被對方那毫無感情的一眼給嚇醒了……醒了……了。

天知道為什麼自己做夢還這麼害怕燕於歌,肯定是因為前兩世自己因他而死,留下的陰影太重。

不知怎的,燕秦突然就有點後悔讓攝政王來做自己的武術教習了,整天和這麼個巨大陰影朝夕相處,他真的不會天天做噩夢嗎。

可惜君無戲言,他說的話是不能收回來的,磨磨蹭蹭了一下午,他終於熬到了學習騎馬的時間。

因為他實在是太磨蹭了,等到他去的時候,攝政王已經等候多時了。

這是燕於歌二十四年來,第一次有人讓他等這麼久。在他幾乎要失去耐心甩袖走人的時候,讓他等得暴躁的小皇帝才姍姍來遲。

來得遲也就罷了,關鍵小皇帝還一臉的不情願,好像昨天使了百般手段讓他來做這個什麼勞子的教習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也許是自己的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浪費時間到這種蠢貨身上。這麼想著,燕於歌面上顯得不大高興。

攝政王的不悅是只要不眼瞎就能看出來的那一種,瞅著對方周遭都烏雲罩頂了,自個主子還一臉神遊在外的狀態,貼身跟著伺候的常笑都快急死了。

頂著攝政王的威壓,他還小心壓低聲音提醒小皇帝:“陛下,時候真的已經不早了。”

“哦。”燕秦總算從那種糟糕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等他回過神來,便發現攝政王的臉色已經黑如點墨了。

得罪了攝政王絕對沒好果子吃,即便他是皇帝,對方也有法子整治自己。吃過很多次虧的小皇帝趕緊蹭蹭蹭地躥到攝政王面前。

“王叔,孤來晚了。”在攝政王那張好看的薄唇吐出刻薄的語言之前,他趕緊接著說,“但是孤不是有意的,孤是有正當理由的!”

小皇帝說話就像個小炮仗似的,看起來特別理直氣壯。

燕於歌氣尚未消,但也被他的話勾起了那麼一點興趣:“哦,陛下有什麼理由?”

燕秦便說:“今兒個正午的時候,孤做了個很長的噩夢。”

如果是別人和他說話,立馬會接過皇帝的話茬問他噩夢的內容是什麼,但他眼前站著的是需要別人捧哏奉承的攝政王,在他說完這話之後,燕於歌容色更顯陰沉了。

燕秦也不在意這些,沒人給他臺階,他就自問自答:“王叔你肯定很想知道孤夢見了什麼吧,孤夢到了王叔,然後夢魘了,故而來晚了。”

這名義上的熟知兩個說話的時候,練武場裡沒有誰敢出聲干擾。因此儘管他們的聲音不大,站在兩米遠外的常笑還是能夠把兩個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本來他就提著心吊著膽,在燕秦的話一出來,他雙腿一軟,誰都知道攝政王把握朝政狼子野心,可燕秦怎麼敢在攝政王面前說自己被他魘著了。

常笑一臉絕望地跪在地上,他可憐的小主子,莫不是被攝政王逼瘋了吧。

燕秦似乎是沒有發現周遭的空氣越來越冷了,他自顧自地接著說:“好在最後王叔幫孤斬了那夢魘,孤才從噩夢中脫離出來。”

眼睛眨也不眨瞎扯淡的小皇帝歇了口氣,繼續睜眼說瞎話:“孤這幾日都睡不好,吃飯也不香,還是靠著王叔才最後才掙脫了夢魘,孤擔心晚上又夢魘了,次日早朝也晚了,耽誤了江山社稷,對不起先皇和列祖列宗……”

見小皇帝越說越離譜,燕於歌沒忍住打斷他:“所以?”

燕秦住了嘴,組織了一下重點:“今兒個孤來晚了,等著教習時辰過了,便更晚了,所以今兒個王叔便宿在宮中吧,就在孤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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