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善良的月神聽到了自己的祈禱, 接下來的幾日,燕秦都沒有在碰到正在休假中的攝政王。

也許那一日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仔細回想攝政王那日的表現,也不像是為了尋求獨孤老爺子的助力。

燕秦當然不不相信對方說的來尋友人的鬼話, 但要花功夫去調查攝政王的真實目的實在太難,只要對方不是和他打著同一個算盤,他也不去計較那日對方到底是為了什麼。

可惜高興的時光總是不長久,一連過了五六日的快活日子,燕秦就又在金鑾殿上瞧見了本應休假的攝政王。

本來昨兒個他在獨孤家取得了一丟丟的進展,雖然只是一丟丟,但好歹也是希望不是, 今兒個早上起來, 心情仍然很不錯,誰知一早上又碰到攝政王,那點兒好心情立刻消散了乾淨。

都快過年了,燕秦也不好給攝政王臉色看, 只和顏悅色地問:“王叔不是休了十日的假, 這如今才不過六日。怎麼不在家裡多歇歇,放鬆放鬆?”

別的大臣,再怎麼兢兢業業,碰到休沐也是很歡喜,畢竟他們也要同妻女共享天倫,還要陪伴家中老母。

哪像這個攝政王,整天就和沒別的事幹一樣, 對朝政這般兢兢業業,燕秦也不否認對方確實做的很好,如果對方真是他嫡親的王叔,那肯定會是個好皇帝。

可惜燕於歌身上半點皇室血脈也無,還是懸在他這個皇帝腦袋上的一把利刃,他這麼勤勉,能教他這個做皇帝的心裡不多想嗎?

燕於歌只笑:“有勞陛下掛心,臣的私事,這幾日便辦完了。昨日在府上想著,食君俸祿,便應為大燕奉獻一切,怎能在府上消磨度日,方才臣到戶部銷假,還尚未來得及告知一聲陛下,還望陛下饒恕臣的罪過。”

這話說的真好聽,就好像他這個皇帝真有能耐為這種小事情治他這個攝政王的罪一樣,燕秦真是討厭攝政王這副假惺惺的面孔。

討厭歸討厭,他還是要同攝政王虛以委蛇:“有攝政王叔這般良臣,是孤,也是大燕之大幸,王叔何罪之有?”

作為君主,要是真的因為臣子要求多為大燕奉獻動怒,他不就成昏君了麼。他又不是腦袋被驢踢了,怎麼可能真的治攝政王的罪。

儘管不大樂意見到攝政王,燕秦還是在早朝之前和攝政王來了一波商業互吹,等著金鑾殿上文武百官都齊了數,隱隱在躁動不安了,他才匆匆提著衣襬走上高臺,坐在那把冷冰冰的龍椅上。

不用多說,攝政王一回到朝堂上,文武百官的目光又開始圍繞著攝政王轉悠了,一切好像同攝政王休假之前一點差別都沒有。

燕秦神色冷漠地望著朝臣,而朝臣們的眼裡卻只有在他身側的攝政王。他心裡想著,只要攝政王在,他這幾日所做的努力,彷彿都是在白費功夫。

可什麼樣的法子才能讓勤勉的不得了的攝政王變得不那麼勤勉呢,文武百官期盼著休沐日,是因為有所牽掛。

攝政王沒有什麼消磨時間的愛好,最大的愛好,興許就是行軍打仗。可如今天下太平,他總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掀起一場戰爭來,那是勞民傷財,對不起天下百姓。

攝政王爹媽死的早,唯一要孝順的燕老爺子也在自個登上王位前死了,家中沒有溫柔賢惠的妻子,也沒有可愛的女兒整天期盼著父親。

那個被他壓下去的念頭又重新在他的腦海裡冒了出來,他真的很想給攝政王給賜個女人啊,不要那種有野心的,就是溫溫柔柔,最適合過日子那種。

最好把攝政王這百煉鋼化成繞指柔,整日就惦記著溫柔鄉,別那麼勤快了!

坐在朝堂上,他瞎想了一整個早朝,任由這個念頭在腦海中瘋長,最後終於是忍不住在宦官念出那句:“有事起奏,無事退朝。”之前,出聲說:“倘若孤沒有記錯的話,過了今年,王叔便是二十有五了吧。”

有攝政王在的場合,皇帝基本上都只是個背景板,很少發言。這次他突然開口,一開口還是同攝政王相關,頓時整個朝堂都安靜下來,數百雙招子,一動不動地盯著那金鑾殿高臺上的兩人看。

攝政王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陛下記得沒錯。”小皇帝突然提他的年齡做什麼?

燕秦又道:“孤記得,王叔府上,還未曾有個攝政王妃。”都這麼大年紀了,他可是十四歲,宮裡就多了二十多個女人,雖然還未曾碰過,但他也是已經成婚的男人了。

攝政王年紀都這麼大了,早就該成婚了。其實燕秦也不是很想做這個紅娘,但這一世和攝政王越親密接觸,他就越覺得,攝政王其實算不上一個權利欲特別重的人。

之所以老是來煩他,就是單身漢做久了,不知道身邊有個人滋味多好,所以沉溺朝政無法自拔。

他感覺再和攝政王這種天天見,隨處見下去,他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變態。要是能給攝政王找個女人,情況肯定會改善很多。

小皇帝的話音剛落,氣氛突然就有些冷凝,在可怕的一陣沉默後。被提醒二十四歲還是單身男青年的攝政王開口道:“陛下可還記得上次秋獵,允了臣一個什麼願望?”

燕秦記得了,他當時給了攝政王一道聖旨,就是允對方婚姻自由。他現在要是想給攝政王賜婚的話,那不是在啪啪啪地打自己的臉麼。

可天底下怎麼會有男人不願意成家的呢,都是成家立業,有些男人不成家,那是因為尚未立業,燕於歌都是攝政王了,他還想怎麼個立業法。

燕秦沒說自己要給攝政王賜婚的話,只道:“孤應允王叔的事情,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只是這冬日嚴寒,孤看著王叔整日形單影隻。過年也是孤單一人,心中難免牽掛。”

文武百官中有些很是能夠理解皇帝的想法,自己有妻有女,生活幸福美滿,便看不得親朋好友一個人孤零零的。尤其是這冬日,小動物都曉得抱在一起取暖呢,更何況是格外感性的人。

連著相看了一百個男人,結果一個都沒有成功的攝政王總算是怒了,但他常年表情變化也不大,怒起來也不至於拍案捶桌,只道:“陛下也說了,都過了二十四年了,那二十五年,還不是同往常一樣過下去。陛下要真是擔心臣,元正之日,就容臣到宮中拜訪。”

哪個做臣子的,過年不好好在家裡過,還要進宮去找皇帝的,這攝政王未免也太勤勉了些。就算知道攝政王並不畏懼天子權威,但兩個人在朝堂上這般說話,還是頭一遭。

燕秦活了三世,按理說心理年齡也過了而立,可受了這年輕殼子的印象,他偶爾也會控制不住情緒。

朝臣在高臺下,離他們站得很遠,他就坐在攝政王的邊上,面對面的,一轉頭就能看到對方的臉,甚至能夠看清楚對方眼睛裡自己的那個小小的倒影。

除了自己之外,他還從攝政王的眼裡看出幾分怒意和挑釁。小皇帝覺得很生氣,他好心好意,攝政王有什麼資格生氣的,年紀大沒有娶老婆很值得驕傲嗎?

平日裡哪哪都見陰魂不散就算了,過個新年,居然還想著來皇宮裡騷擾他,年紀大怎麼了,年紀大了不起哦,比他大十歲就能不要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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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梗著脖子,因為一大早見到攝政王導致的壞心情總算是攢在這個時候爆發了:“孤歡迎之至。”

年都不讓他好好過了是吧,有本事攝政王就真的進宮啊,到時候他肯定左手一個白貴妃,右手一個李淑妃,不信慪不死這個單身老男人。

說完這句,燕秦就宣佈散朝,從龍椅上起身離開。

高臺下的朝臣們面面相覷,有點不知道這名義上叔侄兩個到底在搞些什麼東西。這幾日攝政王不在,小皇帝的努力,他們也是有目共睹。

雖說攝政王權勢逼人,可這燕家天下,到底是燕秦的燕,不是燕於歌的燕。小皇帝做的不夠好,那也是皇室正統,對一些忠於皇室的臣子來說,朝堂上最高的掌權者,自然應當是燕秦這個小皇帝。

可攝政王不放權,他們也沒有那個本事把刀架在攝政王脖子上。拿頭去撞柱子也沒有用,這樣的勸諫方式只是白白的犧牲。

平庸的先皇都會為了撞柱的臣子改變想法,攝政王鐵石心腸,只會讓侍衛抓住你多撞幾下,然後問你撞夠了沒。

他們今兒個不吭聲,和往日一樣圍著攝政王轉,這不也是為了更好的麻痺攝政王嘛。小皇帝還是年輕氣盛了些,到底沉不住氣。有些老臣暗暗地嘆了口氣,只希望攝政王和皇帝的關係不要惡化下去。

皇帝發完脾氣沒兩日,便到了一家人要團團圓圓聚在一起的除夕。

在這個世界上,燕秦也沒有什麼親人了,唯一能夠信得過的,就是常笑。他名義上的妻妾倒是很多,可惜沒有一個是對他真心,前段時間,那什麼蘭妃,還給他戴了頂閃閃發亮的綠帽子。

蘭妃給他留下的陰影頗大,以至於除夕之夜,燕秦果斷取消了和宮妃們一起的娛樂活動,他想著尋個機會,去一趟獨孤家。

這個時候他倒沒有想什麼取悅那位隱世大儒的事情,主要是爺孫兩個感情十分深厚融洽,那種相處方式是真心叫他豔羨嚮往。

他結識的人不少,也不乏家庭幸福美滿的臣子。但是大過年的,能讓他這個皇帝湊一湊熱鬧的,還能在這嚴寒冬日裡能夠給他那種溫馨感覺的也就是獨孤一家。

冬天實在是太冷了些,小動物都知道抱在一起取暖呢,更何況是寂寞了三世的人。

燕秦打定了主意要出宮幾個時辰,但他這計劃還沒實施,便有宮人通報:“陛下,攝政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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