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這一巴掌真的是扇得絲毫不手軟, 因為閉著眼睛,又沒有提防, 燕於歌被扇得很委屈。

然而不等他質問,燕秦先聲奪人:“你既然都死了, 那還回來幹什麼!”

這話更加讓燕於歌茫然了:“陛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燕秦更氣了:“你還有臉問孤什麼意思?”

他轉過身來,從桌子上抽出一封信來,摔在對方臉上:“這死訊,還有你寫的玩意,難道是假的不成?”

隨便來了個人,說攝政王死了,燕秦當然不可能就相信, 可當說這個話的人, 除了帶來了附有帥印的信件,還帶來了攝政王的親筆手書,容不得他不信。

燕於歌彎下來,從地上撿起來小皇帝摔在他臉上的東西, 看了信之後, 又道:“陛下,臣不是有意的,你聽我解釋。”

“你最好能夠給孤一個合理的解釋,而不是告訴孤,這是什麼為了誘敵深入的計謀。”

燕於歌吸了口涼氣:“陛下把話都說了,要臣還找什麼理由呢?哎,別打別打!我當時是真的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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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上衣掀開了, 露出肚腹上一個醜陋的疤痕來:“其實當時我是真的受了傷,差點就回不來了,心裡惦記著陛下,我才給陛下寫了那麼一封信。”

人都快死的時候,腦海裡就會回憶自己最看重的人和事務,他當時心心念念著小皇帝,就覺得自己二十多年了,好不容易討了個皇帝做媳婦,兒子也有了,名分也有了,那些個礙事的女人,都趕出去了,這闔家歡樂的日子沒有過幾天,就要白白便宜別人了,他實在心有不甘。

心裡想著,萬一自己熬不過去了,也一定要成為皇帝這輩子最難以忘記的人。但幸運的是,他熬過來了,如當時他對小皇帝承諾的那樣,帶來了敵軍首領的頭顱,還一路攻入晉國,逼進對方的國都,逼著晉國國君立下了賠禮道歉割讓土地等不平等條約。

燕秦看著那道長長的疤痕,伸出手,摸了摸那凹凸不平的地方,抿著唇,問:“疼嗎?”

燕於歌這會嘴上說的是輕描淡寫,但透過對方寫的那份信,他可以想象出來當時有多驚險。

對方咧著嘴笑:“當時挺疼的,但是想想也就那樣,沒有陛下當時撒藥粉在臣的身上疼。”

燕秦的臉漲紅幾分,半晌擠出一句話來:“你怎麼這麼記仇?”

燕於歌便說:“臣一直就是這麼個小心眼,陛下不是很清楚嘛。其實當時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是當時一想,我要是死了,媳婦和兒子就都成別人的了,實在是心有不甘,便活過來了。”

燕秦糾正他的錯誤:“是夫君,不是媳婦,你才是孤的皇后。”

燕於歌沒和皇帝爭,媳婦就媳婦唄,一年都沒有見了,他和燕秦爭執這些有什麼意思呢,也不說話,就一直盯著皇帝看,一邊看,臉上不覺浮現傻兮兮的笑。

說到皇后,燕秦又說:“現在朝野上下都知道,皇后病重,太子由孤親自養著,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孤可以昭告天下,皇后就是燕於歌,而不是燕如歌。”

“這個就不用了,臣在生死關頭走了那麼一遭,對這些虛名也沒有那麼在意。”他情真意切地道,“陛下能這樣待臣,臣已是知足。”

他當初能夠做出緊握政權不撒手的事情來,就是沒有把禮法放在眼裡。有沒有那個虛名,對他來說,其實也不是很重要,先前之所以心心念念要求一個名分,不過是因為皇帝看重這些,如果燕秦什麼時候主動能夠許給他一個承諾,那就是表示他把自己放在心裡了。

現在燕秦已經給了他真正想的東西,也就沒有必要去爭那麼什麼虛名了。

燕於歌不要,燕秦也可能罔顧他的意願非要昭告天下,只道:“那就按照你的想法來。”

他想起來另外一件事來:“今日燕軍凱旋歸來,孤為你們接風洗塵,還有,皇兒的抓周宴,定在今日。”

燕秦提到小太子的時候,燕於歌還愣了一下,感嘆了一句:“這麼巧?”

燕秦瞪了他一眼:“哪裡巧了,本來是昨日的,孤聽聞燕軍還朝,特地拖延了一日。”

雖然燕於歌給他寫了那麼一封手書,這麼長的時間來,對方也沒有半點音訊,但他心裡一直抱著幾分僥倖,萬一上天垂憐呢。

好在上天真的垂憐。

燕於歌唇角含笑,親了親燕秦臉頰:“陛下辛苦了。”

他離開的時候,那小嬰兒還剛出生不久,沒有懂事的小孩兒多鬧騰他也是知曉一點的,方才燕秦說,這些時日以來,他一直把孩子帶在身邊。一個人要處理所有政事,還要掛念晉國和燕國的戰事,同時還要照看孩子,想想都累得不得了。

燕秦很是嫌棄地道:“行了,你先去沐浴更衣吧,難不成要穿成這樣給皇兒過抓周禮?”

他本來是想讓燕於歌換皇后的妝容來參加宴會的,但想了想,對方還要以功臣的身份出現,橫豎現在“皇后”病重,不能出席,就以正常衣著參加也一樣。

燕於歌應道:“好。”

“對了,待會孤同你一起共浴。”

聽到小皇帝這句話,燕於歌顯得很是驚訝,突然伸出手來,在皇帝的臉頰上擰了好幾把。

燕秦的臉都被擰得變了形,口齒不清地問:“你在幹什麼?”

“臣只是沒想到,陛下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主動了。” 手下的觸感很好,說完這句話後,燕於歌還沒忍住捏了好幾把,才鬆手。

“想得倒美,孤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添了幾道疤,是不是醜得根本沒有辦法下口,就這樣,而已。”

面對小皇帝的口是心非,攝政王不置可否。

共浴的時候,燕秦一開始什麼出格的事情都沒有做,只問燕於歌戰場上的那些事情。

自己已經讓小皇帝擔驚受怕了一回,驚險的事情,便都讓燕於歌給略過了,只說:“臣還為大燕,向那晉國的君主要了一個人來。”

“你要了誰?”

“自然是導晉國攻燕的蕭寒山。”

晉國早就野心勃勃,說是蕭寒山導致,未免太過,但若非蕭寒山提供的那些關於大燕的情報,晉國也不至於如此動得這麼早,這一場仗也不會打得這麼艱難。

“叛國罪當如何論處,便如何處置他吧。”

於晉國而言,蕭家人功臣,但於大燕來說,蕭寒山犯下的過錯,可不是一個簡單利落的砍頭,就一了百了的。

夫夫兩個有說了些有的沒的,說著說著,氣氛便陡然曖昧起來。

都說小別勝新婚,他們兩個之間別了快一年了,也變相算是經過生死離別,共處一室,難免乾柴烈火燒了許久,差點就燒到了錯過小太子的抓周禮。

皇帝和攝政王姍姍來遲,而且某人的脖頸上還出現疑似魚水之歡後的痕跡,很讓人不多想。

參與抓周的大臣極少是未經人事的,更何況現在的天氣,根本就沒有蚊蟲,想要讓他們欺騙那是蚊蟲叮咬所致都不可能。

雖然兩個人都沒有明說,但攝政王,哦不,一字並肩王和小皇帝之間妥妥的有貓膩。

再回想以前的蛛絲馬跡,大臣們心裡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偏偏皇帝的姿態還坦然,讓他們又覺得自己是在胡思亂想。

燕秦可不管大臣們是不是在揣摩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橫豎他都死了兩世了,前兩世也沒有得到什麼好名聲,還成了亡國之君,大臣們愛猜就猜去吧,他自己過得坦然舒服才重要。

事先被奶嬤嬤訓練過的小太子在長長的桌子上爬來爬去,最後牢牢地抓住了玉璽不放手,自然是迎來一陣吹得天花亂墜的追捧聲。

等到抓周禮過後,燕秦又尋了幾個理由,留攝政王在宮中秉燭夜談。

到底是真的夜談,還是什麼別的,大臣們就不得而知了。

經過此次戰役,燕於歌的地位在朝中更是不容動搖,但是君主甚是信任對方。

而且終其一生,這個大燕的傳奇,都如天子所言,未曾娶妻納妾,也沒有孩子繼承香火。

文武百官都知道天子與一字並肩王之間存在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君臣之間坦然得不得了,可偏生誰都沒有戳破,便是史官,也只能在燕史中模模糊糊的帶過一筆。

在燕於歌的輔佐下,燕秦開創了大燕又一盛世,這對頗具傳奇色彩的君臣也在坊間多有緋色傳聞,不僅在青史上留下之濃墨重彩的一筆,還活躍在後世的各種話本中。

雖然這樣出名的方式,是重生三回的燕秦從未料到過的,但這一世,他總算是善始善終,青史留名,真正是不枉此生,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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