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可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算了,反正穿女裝扮成孕婦的不是自己, 攝政王都不覺得丟臉,就由他去吧。

德妃本來在腹中打好了一大堆稿子, 想著要是皇后說什麼荒誕的理由,她又該如何應對,無論如何,她總得尋個理由看看皇后的真面目,若是皇后連這點人情也不近,她大可以到皇帝那裡上幾句眼藥。

當然,也不用上得很明顯, 只要把事實給說清楚, 小皇帝心裡有個印象,事情發生的多了,帝后之間自然有隔閡。

這世間再恩愛的夫妻都能有矛盾呢,更何況像她的母親說的那樣, 天子和攝政王只是明面是相合, 背地裡皇帝還巴不得攝政王能夠早些死呢。

她想了許多種情況,唯獨沒有想到,皇后居然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讓她進去了。

這皇后肚子裡到底在賣得什麼藥,德妃一時間竟猜不出來,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難道還怕了這鄉野女子不成, 深吸一口氣,德妃抬頭挺胸,即便沒有什麼人關注,她還是一點不示弱地走了進去。

一進去,她就看到了皇帝,和一個穿著極其雍容大氣的女子,女子和皇帝站在一起,姿態十分親密。

皇帝待自己可從未這般親密過,德妃的心裡如同被打翻了醋罈子,十分的不是滋味。

她看著皇后的背影,心裡頗為嫌棄:瞧瞧這背,多寬,虎背熊腰的,簡直像個男人,而且這個子未免也太高了吧,竟然比皇帝還高,也得虧小皇帝不嫌棄。

其實燕秦這個時候已經被攝政王高那麼一些了,在兩個人都赤著腳的情況下,但現在他的皇后穿的是女子的鞋子,雖然不是那種繡花鞋,也比他的鞋子跟高上許多,憑藉著這點鞋子的優勢,現在的攝政王看起來又比小皇帝高了一丟丟。

兩個人都是比較警覺的那一類人,德妃進來的時候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燕秦和燕於歌都發現了她的存在。

在外人面前手拉手還不大自在,燕秦想要收回來自己的手,卻被攝政王瞪了一眼,用口型說了句無聲的話:“陛下莫不是忘了,現在我是你的皇后,可不是攝政王。”

也對哦,燕秦看了眼兩個人交握的手,沒吭聲,就著手牽手的姿勢轉了過來。

皇后真的是,太不要臉了!明明知道自己在,居然還死死地抓住皇帝的手不撒手,德妃努力的剋制住自己內心的波瀾,心裡用對方的壞來提醒自己要理智。

她就說呢,皇后這麼輕易的就讓自己進去,感情是因為陛下在,她這分明是在給自己示威,分明在說,你現在掌握著鳳印又如何,還不是都是在為我做嫁衣。

冷靜冷靜,既然看破了皇后的險惡用心,就更加不能在陛下的面前流露出醜態。

德妃再三的告誡著自己,不要去看皇后臉上的表情,也不要看兩個人交握的手,更不要看皇后那微微凸起的小腹,她抬起頭來,看著皇帝的臉,然後柔聲道:“皇后姐姐,臣妾聽說您有孕,想著為您腹中胎兒祈福……”

皇后嗤笑一聲:“陛下啊,臣妾可不知道,有人的眼睛這麼不好使,對臣妾說話,眼睛卻看著別處,就好像臣妾根本不存在。”

皇后這一嗓子,如鶯啼一般婉轉,和他現在這張裝扮後少了幾分稜角,多了幾分豔麗的臉,說實話,還真的挺相配的。

也對,當年攝政王可是女裝騙過敵軍首領的人,要是用攝政王自己的嗓音,肯定一下子被人揭穿了,再說了,攝政王能文能武,除了生孩子,幾乎就沒有什麼不會的,會個口技,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燕秦看向德妃,看到德妃那張雪白的麵皮一下子漲得紅通通的,看起來很是難堪。

德妃也不是沒有看過宅鬥宮鬥,但是大家都是體面人,說話可從來不像皇后這麼難聽刺耳,她先是把視線移到皇后那張格外明豔動人的臉上,咬著嘴唇,婉約嬌柔的聲音裡帶上了一句哭腔:“皇后,妹妹不是有意的,”

她又看向小皇帝:“陛下,臣妾真的無疑,只是陛下在這裡,臣妾就下意識地看著了陛下,沒有想到怠慢了皇后姐姐。”

這話的意思就是,德妃對皇帝十分愛慕,只要皇帝在,眼裡便只剩下小皇帝一個。人都是會對自愛慕自己的人寬容幾分,更何況是男人,更加不喜歡計較這種瑣事。

她這話既是在表明對小皇帝的愛慕之情,又擠兌了皇后小心眼,這種事情還斤斤計較。

是了,雖然皇后這臉確實過得去,可是也就只有一張臉了,肩膀那麼寬,個子那麼高,心眼那麼小,胸還那麼平,簡直就不像是個女人,當然也不像男人,哪有男人這麼小心眼的。

不等小皇帝開口說話,皇后又陰陽怪氣地說:“陛下啊,臣妾記得,好像某人比我還大幾個月吧,怎麼一口一個姐姐的,把臣妾生生叫老了。”

?g,燕秦有點疑惑地看著攝政王,他記錯了嗎攝政王不是比自己大了十歲,人家德妃才比自己大一歲。按照年紀來說,德妃應該是比攝政王小八歲的才是啊。

怕小皇帝不開竅,攝政王只好趁著德妃不注意瞪了皇帝一眼,又添了句:“當然了,人家也沒有什麼姐姐,只有個自己八歲的哥哥,要是被人喊了一句妹妹,哥哥他肯定要不高興的,是吧,陛下。”

哦哦,感情攝政王給自己的身份還小了八歲啊,這個他倒是不清楚,攝政王可真是會裝嫩,燕秦心裡腹誹這,面上還要配合:“是了,德妃,你看皇后她不喜,你以後還是直接喚她皇后吧,就不要姐妹相稱了。”

雖然攝政王好像演戲演得挺起勁,但是他聽著確實感覺有點奇怪。

德妃的心肝肺都要被這個皇后給氣炸了,皇后這話是什麼意思,意思自己連做她姐妹的資格都沒有嘛。

小皇帝居然還站在這麼個心眼小的皇后這邊埋汰自己,如果地上有條縫的話,德妃此時都想把自己腦袋埋進去,不要見人了!

但很可惜,地上沒有,她只能安慰自己,皇后剛剛那句話,分明是在用攝政王威脅小皇帝,所以燕秦才這麼配合的,就皇后這種辣雞性子,怎麼可能博得男人的寵愛。

一定是這樣,忍住忍住,一旦露了醜相,皇后的目的就達到了。德妃忍住心頭怒火:“是陛下,是皇后娘娘、”

她揚了揚手:“這是臣妾為皇后準備的一些心意,還希望皇后娘娘會喜歡。”

跟著德妃來的宮人上前一步,捧著許多的藥材,還有一些珍奇。

皇后只打了個哈欠,看到沒有看一眼:“行了,茱萸,我很喜歡,把德妃的心意都放入庫房吧。”

“她”接著看向小皇帝:“陛下啊,下次您就別賞賜我什麼千年的人參,雪山血燕之類的了,臣妾吃都吃不完,放著也是發黴,還不如賜給德妃,她一定會覺得,很稀罕,很高興的。”

喔,天哪,她聽到了什麼,皇后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這個賤人!德妃的指甲都已經在袖子裡掐進掌心了,這是什麼意思,她德妃就只能撿皇后不要的破爛貨麼,而且明明是好東西,這皇后的喜歡二字能不能說得更敷衍一點。

要是皇帝不在場的話,她真想把皇后那張臉蛋給抓花,再狠狠地扇那張臭嘴幾巴掌。

要不是,要不是她要雍容,她要大度,她要體諒!啊啊啊啊啊,要受不了了,孃親啊,你只告訴了女兒怎麼懟那些小妾,怎麼拆那些嬌弱白蓮花的臺,沒教過女兒怎麼應對這種嘴賤囂張的女人啊!

燕秦用眼神小小地譴責了一下攝政王:這話說得會不會過分了點。

他感覺德妃好像已經快繃不住了。

攝政王眼角上挑,回以皇帝一個眼神:這還不夠呢。

敢對他的男人動歪心思,心裡承受能力不強大一點怎麼行,再說了,德妃不是要表現自己的寬和大度嘛,他就讓她表現個夠好了。

燕秦嘆了口氣,剛開口說:“德妃……”就被對方給打斷。

德妃突然臉色蒼白,渾身冒汗:“陛下,臣妾,臣妾身體有不適,要是過了病氣給皇后娘娘就不好了,還請陛下容臣妾回宮休息。”

德妃這會是真的已經繃不住了,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突然跳起來打賤兮兮的皇后一巴掌,可是皇后的身份和地位,還有皇后肚子裡的小皇子都是對方的籌碼,她真的這麼做了,皇帝也只會偏袒皇后。

燕秦順著臺階下:“那德妃就快些回去吧。”

等德妃走了,燕秦又嗔怪地看向攝政王:“行了,這下你總滿意了吧,把人家好好一姑娘氣成這樣。”

攝政王恢復了自己的正常嗓音:“什麼叫好好一姑娘,她嫁了人,為人婦,就已經不是姑娘了,陛下這是在心疼我磋磨了你的妃子?”

燕秦當然反駁:“我只是想,人都要被你趕出宮裡去了,好歹她這段時間也把後宮管理得井井有條,沒讓你這個做皇后的多操心,沒必要懟得這麼過。”

燕於歌頗不以為然:“你瞧她的樣子,你是沒看到,對著我的時候,那小眼睛都能噴火了,恨不得嗖嗖嗖地向我飛眼刀子。”

這便是他不喜歡皇帝後宮裡的這些女人了,當然了,要有男人也一樣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便有爭鬥,他就想和燕秦兩個人好好的過日子,朝政大事算計已經夠多了,爭來爭去也挺沒有意思的。

他嘆息一聲:“陛下若是處在臣這個位置,想必也不會希望有人同你爭搶吧。”

把善妒歸在女子的七宗罪裡,把善良大度當做是好女人的標準,本身就是件十分可笑的事情,讓男子同他們的妻子交換一下,他們肯定不會這樣叫嚷。

但沒有辦法,屁股決定腦袋,男人處在有利的位置,為了自己的私慾,自然要鼓吹這樣的標準。

燕於歌雖然是皇帝,但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了:“陛下若是真的為天下的女子著想,可以著手在大燕的律法上偏袒女子一些。”

“王叔的建議,孤會考慮,雖然這可能很難,但是孤會努力嘗試的。”他想了下,如果他是攝政王的攝政王妃,他倒不一定會像攝政王這麼小心眼嫉妒,因為他肯定不會喜歡這種三心二意的男人。

“王叔說的是,孤確實委屈你了。”

攝政王得寸進尺:“陛下既然知道委屈,早當初幹嘛去了。”

燕秦反懟他:“那王叔早知道委屈,當初還替孤選了二十個宮妃,你選的女人給孤戴綠帽子的事情孤還沒和你清算呢。”

“咳咳咳!”攝政王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硬生生地轉移了這個話題。

他們兩個倒是談得其樂融融,中宮內一篇祥和,那邊德妃回了自己的宮殿,屏退了宮人,怒氣沖天地摔碎了一地的花瓶。

“賤人,賤人!”啊啊啊,她要氣死了,天底下怎麼會有皇后這種賤人,在罵著對方賤人的同時,她心裡又有點小嫉妒,為什麼同為陛下的女人,皇后就能如此的肆無忌憚,當著皇帝面還那麼陰陽怪氣,她自己卻小心翼翼。

偏生小皇帝居然還吃這一套!還一直看著皇后,兩個人還一直在那裡眉來眼去的,皇后也就算了,皇帝也老是忽視她的存在,簡直是在剜她的心,割她的肉。

她摔了好些東西,心裡的怒火才平息了些,不知道怎麼想的,她又問跟著自己一起去的宮女:“你覺得皇后比起本宮來,如何?”

“當然是娘娘您美,那皇后的個子也太高挑了一些,肩膀那麼寬,虎背熊腰的樣子,除了臉之外,哪裡都顯得很壯實。”

其實攝政王在男子間已經算是比例相當好的,只看臉和身材,一般人還不會往殺氣騰騰萬人斬的將軍身上想。但是作為女子的話,燕都雖地處北方,卻也以膚白柳腰為美。

而且先前小皇帝很是喜歡欣賞的白牡丹,就是這樣一個十分標準的美人,皇帝自己親自挑選的四個妃子,基本也都符合這樣的特徵,只有皇后特殊。

德妃憤憤然想:不就是個沒胸沒屁股的女人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過……”那宮女欲言又止。

德妃厲聲道:“不過什麼,別和本宮賣關子。”

“不過,奴婢想,皇后那張臉,確實十分的豔麗張揚,可能陛下就喜歡這一套,畢竟當年的白貴妃,她……”

她們這一批進宮的妃子當中,就數白牡丹長相最為大氣豔麗了,要不是白牡丹父親把自己作死,白牡丹也不知道保全她自己,再加上後來陛下落水的事情,指不定她還能復寵。

德妃摸了摸自己的臉,是了,自己雖然長得也不醜,但完全和豔麗張揚兩個字掛上鉤,男人對女子的審美都有偏好。

有的喜歡老的,有的喜歡嫩的,有獵奇口味的甚至喜歡壯碩的,還有審醜的,指不定皇帝就吃那一掛。

她恨恨地說:“憑一張臉,算什麼。”該死的鄉下丫頭。

“鄉下丫頭”連著打了幾個噴嚏,一邊仰著臉等小皇帝給自己卸妝,一遍說,“我還以為陛下會對這副樣子很興奮。”

燕秦翻了個白眼:“我化了這麼多遍的臉,有什麼好興奮的,下次你自己畫個,指不定孤就興奮起來了。”

攝政王的語氣便多了幾分哀怨:“陛下這是在嫌棄臣妾年老色衰了,可憐臣妾一片痴心,竟是錯付了如此薄情郎。”

“打住打住,王叔你不去唱大戲真是可惜了。”還什麼年老色衰都來了,他捏著嗓子,學著攝政王先前損人家德妃的調子,“當然了,人家也沒有什麼姐姐,只有個自己八歲的哥哥……你不是說你比人家德妃還嫩麼,皇后娘娘?”

比小皇帝大十歲這個一直算是攝政王心中的痛,燕於歌聽到這句,果然沒有再用奇奇怪怪的嗓音表演了,只哀怨地看了小皇帝一眼,語氣涼涼地說:“我就知道,陛下嫌我年紀大了,所以連畫了女子妝容都是老女人,陛下一點都不動心了。”

三十都不到呢,哪裡能算是老女人,而且攝政王也不是女人,哎,攝政王這嘴真是損,燕秦拿他沒有法子,能怎麼樣,只好以唇封緘:“孤就喜歡啃老甘蔗,甜。”

夫夫兩個黏黏糊糊,那邊德妃發洩完了,也冷靜了下來,她的貼身宮女勸她:“娘娘,您也不要心急,陛下之所以偏袒皇后,不就是因為皇后得了陛下的身子,老夫人不是說過了,她會送佳釀入宮,過幾日,您且請陛下到宮中小坐。”

“可我擔心那個賤人會霸佔著陛下。”看皇后那副嘴臉,就知道皇后是個善妒的。

宮女又勸她:“皇后如今有身孕,總不能日日霸佔著陛下不放,您多試幾次,總能找到機會的,或者是您主動去尋陛下。”

“你說得有理,那我得催催孃親,快些才是。”反正短時間內,她是絕對不會自己找到皇后的東宮裡自尋羞辱的,那個鄉下女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們這種大家閨秀,最不擅長應對的就是這種蠻不講理尖酸刻薄的潑婦。

自那日攝政王如願懟了德妃後,又過了幾日,沒等到皇帝,德妃便主動尋上門來。

只要皇后不在,德妃還是很會說話的,而且攝政王就算在場,也不能說什麼陰陽怪氣的話,更何況這日的德妃是特地打探了攝政王有急事不在,特地過來的。

雖說攝政王不會同她一個弱女子計較,但她看到攝政王,就會想起被那個和他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女子支配的恐懼,而且皇后在皇帝面前那麼有底氣,跟攝政王這個兄長脫不了干係,她討厭皇后,也討厭攝政王。

燕秦若是聽到德妃此時的心聲,一定很是欣慰,他的妃子當中,就沒有哪個誰不喜歡攝政王的,喜歡得都給他帶來了心理陰影了,就德妃一個討厭攝政王討厭成這樣的,真是不容易。

當然了,他不可能聽到德妃的心聲,所以也沒有多想,聽了德妃的說辭後,決定私底下和德妃談一談。

因為這幾日攝政王也同他談過了,打算先清理出一部分宮人出去,就先送走那些麻子美人,當然了,他會給人安排出路,也不會讓對方出了宮就無所依,只是讓這些宮妃不住在宮裡罷了。

畢竟雖然宮妃與宮妃之間住的遠,但人是會走動的,萬一哪個宮妃一時間迷了心竅,想不開呢。

正好德妃現在是管著後宮的,他也該給對方透露透露點自己的想法。

德妃不僅人來了,還帶來了許多精緻的吃食,還有酒。

這是當年白牡丹最愛做的事情,她喜歡做點心,而燕秦喜歡吃點心。白牡丹開了個好頭,底下的宮妃紛紛效仿,德妃本就是個心靈手巧的,就算她不手巧,宮殿裡也總有手巧的,自然不會短了皇帝的點心吃。

而且她這次準備的這麼齊全,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只帶一壺酒來太奇怪了,總不可能讓皇帝幹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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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過德妃帶來的東西沒有毒之後,燕秦吃了兩口便放下了,德妃替他斟了一杯酒,道:“陛下,這酒,是臣妾家中特製的藥酒,大補,口味又好,陛下不如嚐嚐看?”

燕秦看了眼那酒,酒液呈琥珀色,酒香味也很濃郁,一把人吃點東西,都要喝些什麼吧,而且男人,哪有不喝酒的,越烈的酒越喜歡。

而且這兩年來,也是舉辦了好些宴會的,皇帝都會飲上幾杯清酒,酒量看起來也還不錯,所以德妃完全沒有覺得皇帝會拒絕自己的勸酒。

但她沒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看了那酒一會後,燕秦說:“愛妃這酒是好酒,可是孤酒量不好,就不喝了。”

德妃心裡著急,面上還要表現得非常淡然:“可是陛下今日休沐,小酌兩杯也尚可,臣妾以為陛下會喝,特地燙過了的,若是不喝,那就不是這滋味了,再說了,這酒的度數極淺,喝酒杯也不會醉的。”

為了表示這個酒的度數真的淺得不得了,德妃主動舉起小小的酒杯,連著飲了三杯酒,雖然這杯子很小,但德妃這副一口氣幹三杯的豪氣的樣子,還真是讓燕秦有些刮目相看。

燕秦其實也想喝,但是他覺著,接下來要和德妃談事情,萬一喝醉了,把真的心裡話說了,德妃不喝被氣死,保險起見,他還是不要喝的好:“愛妃的心意,孤心領了,只是……”

“陛下您就喝嘛,臣妾都喝了。”德妃可能是真的酒量不大好,畢竟閨閣女子,又是書香門第,管束的很嚴,從小滴酒不沾,幾杯酒下肚,竟然有點醉態,發起嬌嗔來。

換做是別的男人,早就把這麼個美人摟在懷裡好好疼愛一番了,燕秦卻是驚得一身冷汗,得虧他沒有喝酒,不然的話,這種畫面落到攝政王耳朵裡,他鐵定又要被醋缸淹了。

錯過一兩杯酒都是小事,攝政王醋海生波可是災難級的大事,這事情也沒法談下去了:“德妃,你醉了。”

燕秦起身:“來人,把德妃送回宮去。”

跟醉鬼完全沒有話可談的,德妃道:“陛下,臣妾當真沒醉。”

她這話說的沒錯,她當真沒醉,她就是想借酒壯膽,想湊到小皇帝懷裡去,不是說男人都抗拒不了醉酒的女人麼,怎麼小皇帝就能正人君子成這樣,而且她明明就是皇帝的妃子啊,又不是別人的女人。

德妃有點欲哭無淚,她感覺小皇帝也是個和平常男人不大一樣的存在。心中不知怎麼的,又嫉妒起皇后來,母親說了,男人總是很重視他的第一個女人,若是她當初膽大一些,是不是現在皇帝重視的人就是她了呢。

燕秦可不聽她的,他才不管德妃是怎麼想的,孤男寡女的,本來就容易擦出什麼意外的火花來,像他的生母,不就是因為皇帝醉酒才被寵幸,然後就有了他麼。

就算德妃沒有這個想法,他也要堅決地把這種可能性掐死在搖籃,而且他都已經安排好了德妃的出路,到時候給她尋個好的夫婿。

這世間的男子,大多還是注重女子貞潔的,若是德妃沒有被他寵幸,換個身份嫁人的話,會好過得多。

“喝醉了的人總愛說自己沒醉,德妃你回去歇著吧。”

不等德妃再動作,燕秦就先起身走了。

德妃也很無奈啊,既然皇帝說她醉酒了,那她也只能醉酒吧,最後只能裝作一副嬌弱無力的樣子,被人扶著回了宮。

能夠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穩坐德妃的位置,她肯定也不是那種失敗一次就會放棄的人,皇帝不當著她的面喝,她便又請人送了美酒過去。

反正男人喝了那種酒,就容易衝動,皇后有身孕碰不得,那些美人麻子碰不得,皇帝難道還會用手委屈自己。

不管寵幸不寵幸自己,只要皇帝寵幸了一次皇后之外的人,便算是開了先河,她這也叫為後宮的姊妹謀福利。

再說了,皇帝喜好美食,這個大家都知道,她不信,作為男人的皇帝會能忍住不喝她的獨家秘酒。

等德妃走了,燕秦確實還挺想喝那酒的,他畢竟是人嘛,是人就會有好奇心,碰到沒有吃過的東西,總想嚐嚐看味道的好歹,而且這酒確實也挺香的。

不過他是個十分有剋制力的人,即便嘴饞,他也不會輕易碰自己不能碰東西,儘管已經確定了這酒沒有毒,德妃自己也喝了,不至於拿她自己犯傻,但萬一這酒和別的什麼東西衝突呢。

死了兩次的人了,雖然沒有哪次是被毒死的,但燕秦還是想要謹慎一點他直接把剩下的那些美酒送到了太醫院,讓那群老頭子研究研究這酒的成分。

老頭們雖然不是釀酒高手,不能研究出來秘方,但要弄清楚藥酒裡含了什麼藥物還是可以的。

花了大概半個多時辰,老頭們給了皇帝陛下一份結果:這藥酒乃是大補之物,是好東西,只是和其他酒一樣,不能喝太多,傷身體。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還想問皇帝要這些酒呢,最好是能夠謀到方子。

民間不準私自釀酒販賣,但是釀一釀自己喝還是可以的。

既然真的是大補之物,可以喝,那燕秦就很想嚐嚐看了。正好德妃差人送了酒過來,和先前一樣,驗過了毒之後,燕秦便把酒封存起來,打算和攝政王一起嚐鮮。

他想的很簡單,德妃送來的東西嘛,攝政王肯定不願意讓他碰,一個人碰不得,那就兩個人一起碰好了,吃人家的最短,攝政王也喝了酒,肯定就不會怎麼吭聲。

燕秦想的是很好,殊不知太醫院裡的那些老頭子大大地坑了他一把,那些個老家夥只告訴他是大補之物,卻沒有說是特別補哪邊的。

畢竟這種東西,大家提起都隱晦得很,見了面也就是擠眉弄眼,你知我知,彼此心知肚明。

而且皇宮裡本來就要熱鬧些好,皇帝子嗣單薄,喝點酒,多寵幸些宮妃也是好事,太醫們也沒多想。

所以等著攝政王回來,私下裡和皇帝共飲的時候,燕秦就沒有怎麼剋制。

沒剋制的下場就是,燕秦後來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就感覺很熱,上了頭,就和攝政王胡鬧了一通,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躺在了龍帳裡頭,衣衫倒是整潔,但是那是因為全換過了一遍。

昨兒個的衣服全被弄髒撕碎了,戰況相當激烈。

睜開眼睛的時候,燕秦還沒有反應過來,只看著龍帳的頂端發呆,等他回想起一些昨兒個發生的事情的時候,渾身的熱血都衝上了腦門,昨天哪個喝醉酒胡亂來的燕盆子小朋友肯定不是他。

還好他不是那種喝醉了第二天早上起來完全不記得事情的人,只要不逃避,很努力很努力地想,還是能夠想出來什麼的,雖然並不想回憶昨兒個晚上的經歷,但燕秦還是逼著自己回憶了一番,確認自己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後,他小小的慶幸了一下。

得虧是死了兩世的人了,不管是失憶還是喝醉了,關於重生的事情,他都不會透露半分,這種警惕是刻在他骨子裡的,這大概是喝醉酒後發生的那些事裡,不幸中的大幸吧。

小皇帝醒後不久,躺在他身邊的攝政王也睜開了眼睛,燕於歌側過臉來,看著小皇帝:“陛下以後應當多喝酒才是,不過只能在有臣的時候喝。”

嗯,這次德妃送酒來,燕秦沒有喝,還知道把好東西留著和自己一起喝,值得表揚。他動了下身體,輕微的“嘶”了一聲,五官也片刻扭曲,但很快恢復如常。

算了,這酒還是偶爾喝一喝為好,頻率太高了有點吃不消。

燕秦瞪了他一眼:“沒有下次了。”他才不要在攝政王面前再出糗呢,雖然後半夜他相當勇猛,可是發酒瘋那會,自己完全變成了三歲兒童好不好。

攝政王只瞧著燕秦笑,等燕秦起身穿了衣服,他也懶洋洋地坐起來,用單手撐起上半身,然後輕飄飄地說了句:“陛下總覺得沒什麼,這酒,總讓你看清一些人了吧。”

燕秦穿衣服的手僵了僵,沒好氣地說:“沒什麼這話可不是孤說的,是王叔你自己說的。”

懟攝政王是這麼懟,不過對方有句話說的很對,有些人在宮裡待久了,總是會生出別的想法來,德妃雖然沒有得逞,可想要藉助這藥酒做些什麼的心思也很明顯了。

做皇帝的,沒有哪個會樂意自己被人算計。若是別的男人,可能看在美人的份上,就這麼輕飄飄揭過去了,但燕秦顯然不是先皇那種人。

“皇后有孕,不得過於操勞,但德妃也不適合執掌鳳印,這樣吧,這鳳印,就由賢妃暫代吧。”

燕於歌又道:“倘若我沒記錯的話,陛下似乎沒有賢妃?”

後宮之中,皇后之下便是四大妃子,貴妃,淑妃,賢妃,德妃。

燕秦道:“很快便會有了。”

貴妃是白牡丹,是在燕秦決定把人提拔上來的時候封的,德妃也是,在白牡丹還沒有被軟禁的時候,德妃也只是普通的妃位罷了。

攝政王用沙啞的嗓音道:“看來是我看錯了,陛下還是挺狠心的。”

燕秦朝他翻了個白眼:“沒有皇后狠心,皇后娘娘都快把人家的德妃氣得心肝都疼了。”

燕於歌反駁說:“那我也沒有動她的位置,陛下更狠心。”

燕秦才不想和他討論誰更狠心的這種問題,他披上件衣服,在書桌前尋了紙筆,也懶得喊宮人進來磨墨,只說:“孤腦袋疼,懶得想那麼多了,你快想想,立賢妃的詔書怎麼寫?”

攝政王可是寫駢文的大手,而且本來這就是皇后的責任。

“這種東西還用想,陛下且聽。”

攝政王半躺在床上,一邊念,皇帝就一邊寫。

皇帝親手寫的聖旨,而不是皇后寫的,都省了德妃去皇帝面前告狀哭訴的工夫。這後宮裡,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德妃權勢再高,那也是皇帝給的,皇帝一旦收回,她什麼都不是。

不過這一次皇帝的口吻比上次勒令白貴妃的要輕很多,而且也沒有降德妃明面上的權力,只是拿走了本來就是她代管的鳳印,交給另外一個人代管罷了。

而且皇帝在聖旨中寫的十分清楚,這鳳印,一年之後,會歸還到皇后手中,新起來的賢妃,也僅僅只是代管而已。

之前皇帝的意思還不明確,這次聖旨一出來,自然又是驚動了整個後宮,連帶著驚動了宮外,但是驚動又有什麼用。

哪朝哪代,這鳳印不是由皇后管的,即便一開始不是,後來那掌管鳳印的也會變成皇后。

只是輪到燕秦的後宮就奇怪了些,不受寵的皇后沒有被寄下來,倒是滿心期待的妃嬪只能把鳳印交出去。

只能說這事情皇帝有錯,開始不說清楚,讓德妃白白生出了希冀。但皇帝又沒有錯,畢竟皇帝剛開始的時候,就是說讓德妃暫代,只是他只是口頭上說一句,輕飄飄的,沒有份量,不像現在明黃卷軸擺在那裡,又有皇后懷孕,帝后秀恩愛在前,徹底讓德妃沒有了希望。

德妃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當天就臉色蒼白,出了大量的冷汗,這一次不是裝的,她是真的病了,心病。

太醫診斷說德妃心中鬱結,皇帝來看都沒有看一下,更是在向後宮眾人表明一件事,皇后已經失寵了。

其實要是沒有發生送酒的事情的話,看在德妃的苦勞上,燕秦還是會出來看一下的,但德妃有了那方面的心思,再當斷不斷,就更不好了,他表現得絕情一些,對德妃的日後來說,其實也算是件好事。

其實現在皇帝的所言,還是給了人一個錯覺,那就是德妃手中的鳳印給了新立的賢妃,而不是交給皇后,其實根本不是因為皇帝信任皇后。

不然的話,歷史上那麼多皇后,只聽說皇后把事情支出去,讓別人分擔著做,沒有聽說哪個皇后連鳳印都拿不到手的。

整個皇宮中,只有德妃看得最清楚,可清楚又怎麼樣,她自己都心情不爽的很,怎麼可能會提醒此時風頭正勁的賢妃。

賢妃可沒有德妃這麼大度,皇帝兩道聖旨,兩次的權利移交,都在告知一個資訊,那就是,可能上位成功的,就是皇帝當初選的那四個人。

白牡丹已經沒了,德妃也失寵了,賢妃上位,為了自己不會被他人取代,她挖空心思,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燒到了剩下的那個人身上。

反正遲早都是要送出去的,這些人做的事情,只是決定了她們未來生活質量的好壞而已。

燕秦實在是不想多管,便有意放任,就這樣,一直到賢妃接手鳳印的半年,皇后“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世。

這是皇家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小皇子。可能是因為外甥肖舅的緣故,長得還和燕秦很像。

當然了,這只是伺候的宮人說的,燕秦是看不出來這個連眉毛都沒有皺巴巴的嬰兒和自己長得哪裡像了。

小孩子剛出生容易夭折,燕秦給他取了個名字,就叫小猴子。

他本來就是皇宮裡最小的孩子,先太子去世的早,也沒有給他留下侄子什麼的,這是他看過的第一個嬰兒,不管是不是天下的小孩子都這樣,燕秦還是覺得小猴子這個名字很適合他。

可能是因為吃了太多安胎藥的緣故,小皇子的身體十分羸弱,好在沒有什麼隱疾,比如說缺胳膊缺腿之類的。

養了大概兩個月,皺巴巴的小猴子變成了玉雪可愛的小皇子,燕秦當即就封了自己的這個“嫡長子”作為太子,下了立太子的詔書,並且把攝政王老早就讓他擬好的散盡後宮的詔書宣讀了出來。

本來孩子還這麼小,一切皆有可能,皇帝卻這麼早立下太子,就很是讓朝臣們議論紛� ��,此次散盡後宮的詔書一出,更是滿殿譁然。

一群老臣紛紛向走到殿中,向皇帝進言:“此事萬萬不可啊,陛下!”

燕於歌還沒吭聲,攝政王輕飄飄一句話砸了下來,他只說了四個字,便讓滿殿安靜下來:“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當然是大大的不可,皇帝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散盡後宮呢,這樣的皇后,根本不是賢妻,是妖後!

妖后,蠱惑人心。但妖後,也是攝政王的妹妹,而且攝政王,似乎一早就知道了這一旨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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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便悟了,怪不得攝政王肯歸還政權,感情竟然是打了這樣的算盤。

有老臣痛心疾首,礙於攝政王的面,竟是不敢發一言,皇帝太年輕了,糊塗啊!

本來所有人都不吭聲,就算是預設了,在燕秦要說話之前,一個言官突然衝出來:“妖后禍亂君主,媚上可誅!”

說完這句,他就直接腦袋撞上了金鑾殿的柱子,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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