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拭目以待。”

兩個人又接著說了幾句特別甜膩的話, 話題最後還是迴歸到正道上,既然商婉對齊國國君商昊有那種特別的感情, 商昊非本人的訊息應當是八九不離十了。

上一世的時候,商婉入了他的後宮, 與齊國聯絡,也只能透過書信等等方式,但後來的時候,她為燕秦引見商昊,對方為了取得他的信任,甚至親自來了一趟大燕。

如果商婉真的能夠僅憑著和商昊的幾面就辨認出國君的真假,那後來來大燕的商昊應當就是真的。

不, 也不一定, 商婉騙了他那麼多回,有可能那所謂的國君商昊只是齊國的一個臣子,畢竟那個時候的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商婉看著“商昊”的時候, 眼裡有別樣的情誼。

算了, 不去想商婉了,燕秦道:“齊國國君不在皇宮內,也不一定是旁人擄了他去,有可能是他微服私訪。但不管是什麼情況,若是我們的人能夠找到真的齊國國君,齊國定然元氣大傷。”

攝政王琢磨著小皇帝的語氣:“陛下似乎甚是不喜這位齊國國君,要知道, 他可是大齊的第一美人。”

“這種蛇蠍美人,孤只希望他能少活幾年。”燕秦可沒有什麼這一世什麼都沒有發生,所以不同商昊計較的想法。

晉國燕國齊國,三國成鼎立之勢,任何一國,都想拉攏另一國先滅掉其中一國,但每國又都想要成為最後的霸主。

這些年來,三國之間打了大大小小無數的仗,一直都在刺探敵方的虛實,保持著表面上的和平。

先皇在的時候,燕國的君主是個喜好和平的,局勢還算是穩定,但這兩年,齊國燕國兩國都迎來了新的君主,政權交替,新君上位,局勢動盪了,想要趁機攪渾水的人也就多了。

齊國想要吞下他大燕,這一點,並不會因為他重生與否發生任何改變。燕秦的野心沒有那麼大,但想要防患於未然,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齊國變成他們的附屬。

國不可一日無君,對方想著拿他下手,他自然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從商昊身上下狠手了。

“甭管他是因為什麼原因待在宮外,既然他這麼喜歡在宮外待著,我自然要幫他一把,讓他乾脆一輩子都不能回宮。”燕秦微微抬起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攝政王,“王叔,你會幫我的吧。”

面對小皇帝眼神,攝政王根本就沒有辦法說出拒絕的話:“陛下想要的,我自然會去做,但是你想要讓他如何回不了宮,是這樣?”

燕於歌手橫放在脖子的位置,做了個橫切的動作。

燕秦確實是這麼想的,上輩子他嘗了抹脖子的滋味,這輩子總該讓對方也嘗一嘗吧:“能這樣自然更好,不過這樣的前提,是我們在齊國人之前找到了商昊。”

如果讓齊國的那些大臣在他們之前找到了商昊,他們做再多,那都是白費功夫。

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商昊為什麼不在宮中,齊國的皇宮內又發生了什麼樣子的動盪。

攝政王眯起眼睛:“臣當竭盡全力,望如陛下所願。”

燕秦並不打算難為攝政王:“這到底是齊國的事情,能做到自然最好,做不到的話,王叔也無需勉強。”

齊國謀了那麼一大場局,也是花了七八年,藉著天時地利人和,才攻破了大燕都城。他們現在也只是聽了一個七八成準確的小道消息,想著趁機截胡,除了底下的人要有那個能力,還得老天爺眷顧才是。

“我知道。”燕於歌也不糊塗,不會因為要討小皇帝高興,就逼著底下人去做找下蛋公雞之類的糊塗事。

他會定下一個時間,花大量人脈來尋那位齊國國君,過一段時間,若是沒有能夠找到,便撤出多數人力物力,直到確認皇宮裡的商昊已經換回本人為止。

如果過了一兩個月,齊國的皇位上還不是商昊本人,他們就可以藉機用這段時間蒐集到的證據散播流言攪一攪渾水了。

到那個時候,即便齊國不至於元氣大傷,近些時候也沒有多餘的心思盯著大燕。

先前有些事情他沒有同小皇帝講,怕燕秦擔心,今兒個小皇帝提了,他倒可以說一說:“從陛下登基到現在,齊國一直時不時地騷擾一番大燕邊境,這些時日來安分了許多,想來同齊國國君也有些干係。”

攝政王的話從側面驗證了訊息的真實性,燕秦做了個簡短的小結:“齊國對大燕一直虎視眈眈,這兩年來瞧著和平,但只要那商昊在龍椅上待著一日,他日定有一場惡戰。”

齊國的大軍要攻破皇城,得先過邊境,然後攻破幾處城池,突破燕都的防線,最後和皇宮的羽林軍扛上一陣,才能衝到他這個做皇帝的跟前來。

對方能一路勢如破竹,絕對不只是因為大燕沒了攝政王。

這個話題已經在兩人之間持續了許久,燕於歌並不打算繼續談下去:“不說齊國國君的事情了,陛下的生辰快到了,你有沒有想過今年怎麼過?”

燕秦第一個生辰的那場意外,是他們這段感情開始的契機,燕秦第二個生辰的時候,對方和他鬧彆扭中,都沒有好好過。這是定情之後正兒八經的第一個人生辰,這麼值得紀念的日子,他想要同對方好好過,單獨的,只有他們兩個人過。

咦,他的生辰有這麼早到麼,燕秦一向都不怎麼記這種日子的,要不是攝政王突然提起來,他都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仔細一想,離他的生辰還有兩個月呢,明明就還早。

他反駁說:“兩個月,還早著呢,怎麼能說是快到了。”

不過滿打滿算,他登基也有兩年了。燕秦繞著攝政王轉了一圈,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又看了看攝政王的頭頂。今日攝政王穿的鞋子鞋跟比他高了一些,但他只比攝政王矮了不到一指的距離。

而且這一指,還是最細的小拇指。

燕秦算了兩雙鞋的高度,又比較了一番他和攝政王額髮的高度,心裡有幾分美滋滋的:現在他應當是他同攝政王一樣高了,前兩世,這兩年都是他長個子最快的時候,等到他十六歲生辰的時候,應當就比攝政王高了吧。

燕秦圍著自己轉了兩圈,眼睛在自己的身上掃視一番,然後臉上的表情帶了點喜滋滋的意味在,搞得燕於歌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陛下在做什麼?”

燕秦當然不可能告訴攝政王真相,他神秘兮兮地道:“秘密。”

“方才陛下還說,我們兩個之間,不應該有什麼秘密,怎麼輪到陛下了,就可以有秘密了。”這可不大公平啊。

“這種性質不一樣。”燕秦分辯說,“孤只是說,大事上不能有秘密,但這種無關痛癢的小秘密就無所謂。人和人之間,總要有點神秘感才好,王叔若是把我都看透了,肯定就不喜歡我了。”

小皇帝這分明是詭辯,燕於歌又道:“臣便是不喜歡自己了,也不會不喜歡陛下的。”

甜言蜜語誰都會說,特別是現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才算是剛定了情,正是情意正篤的時候,這個時候,被感情衝昏了腦袋的攝政王什麼不要臉的話都能說出來。

什麼“不喜歡自己了,也不會不喜歡陛下”這種話,一聽就假的很,燕秦才不信攝政王這鬼話呢。

“王叔總是愛說些好聽的哄我開心,以後你可不要輕易在孤面前許諾,不然的話,我就當你說的是真話了。”

燕於歌指天發誓:“我所言,絕對無半點虛假。”

相比一碰到情情愛愛就無比感性的攝政王,燕秦顯然要理性許多,他撇撇嘴:“孤相信你此時的真心,只是一時的真心,不代表一輩子。等明年這個時候,希望你還能對著孤說這樣的話來。”

在有些事情上,燕秦總是相當樂觀,而且極其擅長開解寬慰自己,但在這種感情方面,他就顯得十分的消極。

這和他前兩段感情有很大的關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被蛇咬了兩次,看事情自然沒那麼樂觀。

攝政王顯然也察覺到了小皇帝這個毛病,他不知道為什麼小皇帝對情感之事這麼消極,心裡揣摩了一番,覺得對方可能是因為風流的先皇帶來的負面影響太多,所以對人間真情失去了希望。

不過消極一點,也不要緊,他會用時間來證明自己對小皇帝的真心。

“是還早。”

“嗯?”攝政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燕秦一時間沒理解他的意思。

燕於歌又接著說:“是我記錯了時間,以為陛下的生辰快到了。”兩個月,其實並不算早了,他應該好好給小皇帝策劃一番驚喜了。不過驚喜之所以叫驚喜,就是因為對方絲毫不知情,他想讓小皇帝能夠過個開心的生日,那策劃的內容,肯定是要瞞著燕秦的。

燕秦聽了這一句,便悟了,感情對方是在回答先前自己的問題啊,他們的話題都換了一個了,攝政王這也太後知後覺了些吧。

可能聰明的人思維都比較跳躍,燕秦下意識地給攝政王找了這麼個理由:“我就說了還早,但是秋獵的事情倒是就在這幾日了。”

除了掌握生殺大權的時候有那種特別的感覺,在大多數時候燕秦覺得自己的這個皇帝做的挺枯燥無聊的人。

為了做個好皇帝,一年當中,絕大部分他的待在寢宮,太和殿,還有御書房,面對最多的東西,就是小山堆一般的摺子。

以前的時候,就靠話本打發空閒時光,這段時間以來,為了提升武藝,強身健體,他連話本都沒有什麼時間看了。

而且以往的時候,他看話本,也都是挑攝政王不在的時候。可前一段時間,幾乎每個晚上,攝政王都是在他的寢宮外睡的,而且最近這段時間,對方變本加厲,直接從龍床外爬到了龍床上,當著攝政王的面,他就更加不好偷偷一個人掏出話本看了。

他消遣的活動本來就不多,總感覺同攝政王在一起之後,他的消遣就更少了。攝政王給他上的那些課確實是挺有意思,可那畢竟是上課,不是放鬆。

難得有秋獵這麼一個可以放鬆下身心的活動,不同於剛炒重生那會,燕秦對此次的秋獵倒頗有幾分期待起來。

燕於歌對秋獵這種事情,倒沒有特別的感覺,因為自打他開始參加秋獵,年年的魁首都非他莫屬,每年都是頭名,完全沒有半點驚喜可言。

他想起來自己討要的那道聖旨,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唏噓:“陛下給臣寫的那道聖旨現在想來,竟是這麼浪費掉了。”

燕秦不這麼覺得:“哪有浪費,明面上,是燕如歌同孤成的婚,又不是攝政王。”

“但是那日晚上,攝政王同陛下也成了一次婚。”

“攝政王同陛下並沒有成婚。”燕秦矢口否認,像是沒有看到攝政王突然變化的臉色一樣,他不緊不慢語氣悠悠地把後半句話說完,“成親的只是燕秦和燕於歌而已。”

攝政王的臉在一瞬間完成了從正常白皙紅潤到臉色鐵青再到微紅的變化,此番變臉精彩絕倫的程度堪比燕都梨園裡最大戲班的臺柱子。

“陛下說的甚是有理,那臣要行使陛下賜予聖旨的權力,請臣的心上人再同臣成一次婚,這次,是攝政王和陛下成婚。”

燕秦想都不想地拒絕:“不成。”

這次小皇帝給出的理由只有兩個字:“沒錢。”

大婚幾乎掏空了國庫,現在國庫空虛,沒那個閒錢供他瞎折騰了。

而且為了給攝政王一份令人豔羨的聘禮,他還特地動用了自己的小金庫。

再來一次,豈不是要把他的小金庫也給掏光。不幹,他堅決不幹。

燕於歌這下子也沒法生氣了,他只有些哭笑不得,他捏著嗓子,學當今皇后的聲音道:“陛下可曾看過妾身的嫁妝。”

燕秦回憶了一番,發現自己對皇后的嫁妝根本就一點也沒有印象:“沒看過。”

他在後頭添上一句:“沒看過也不礙事啊,你難道還想要讓孤用皇后的嫁妝做這種事情?”

得虧攝政王和皇后實際上就是一個人,不然的話,擱他處在攝政王這位置,肯定要把自己氣死。

“臣不在意有沒有那幾箱的聘禮。”

“可是孤在乎。”作為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隨隨便便地用媳婦的錢呢。

眼瞅著兩個人說著說著就要爭執起來了,燕於歌很是聰明地選擇了閉嘴不說話。

“我們不提這個了,若是今兒個秋獵,我還是頭名,陛下可想好了要賞賜臣什麼禮?”

“這頭籌你可沒有拿呢,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太早了些來得好。”

攝政王有一點說的沒錯,往年都是他拿頭籌,但今年不一樣,他一定要打破攝政王處處第一的僵局,今年的頭籌,他一定要拿到手。

畢竟他這些時日以來的騎射功夫,都是攝政王給教的。有句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今年他肯定能贏過攝政王。

小皇帝一臉的信誓旦旦,彷彿攝政王輸給他的畫面,就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燕於歌不動聲色地道:“那若是臣贏了呢?”

燕秦完全不覺得攝政王會贏,不過他也怕萬一嘛,不敢把話說得太死:“王叔想要什麼?”

攝政王回了燕秦兩個字:“秘密。”

這次的對話,倒是和先前一下子顛了個個。

燕秦冷哼一聲,倒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先前他和攝政王剛剛進行了一個類似的對話,他要是否認,不是連自己一起否認進去了麼,他又不傻。

燕於歌道:“到那時候,便各憑本事就是。”

他最驕傲的地方,便是騎射了,更準確的說,是射,不是騎。但這些時日以來,他除了基本的練武外,他還一直有練先前未完的馬上功夫。

原本他確實不自覺有幾分害怕,但現在,那種緊張感完全消失得無影走了,這也是多虧了攝政王。

兩個人談話後不久,便迎來了燕秦登基後的第三次大型秋獵。第二次的那會,兩個人完全都無心參與此間事,一個秋獵活動,舉辦得甚是敷衍。

今年就不一樣了,燕秦要展現自己作為一國之君的風采,努力的想贏,攝政王為了討那個彩頭,都把此次的秋獵看得很重。

而且因為燕秦親政的緣故,到秋獵的時候,燕秦周遭已經開始圍了不少官員。另一半則圍在攝政王身邊,各種向攝政王獻殷勤。

這些討好他的官員當中,有些是牆頭草,風吹兩邊倒。有些則是保皇黨,一直以來,就把皇家正統看得無比重要。

這類保皇黨,其實在燕秦沒有親政之前,就有向小皇帝投誠的意願,只是先前攝政王抓權抓得太緊了,小皇帝其實是個完全被架空的傀儡,他們心下失望,也就暫時選擇觀望。

現在燕秦展露自己能幹聰慧的一面了,這些個保皇黨們便重新燃起了希望,整日地跟在小皇帝的跟前,為燕秦出謀畫策。

這些大臣的奉承話好聽的很,比蜜糖還甜,不過這種話,燕秦也就是剛開始聽的時候有點感覺,時間久了,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什麼額外的影響。

一隻,兩隻,三隻……燕秦捕獲的獵物一點點地增加著,但是這還不夠,隔一段時間,傳訊的小兵便來回地在攝政王和燕於歌身邊跑,以便燕秦能夠及時地瞭解敵手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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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拿下秋獵一血的,不是燕秦,也不是攝政王,而是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普通官員。

燕秦不免有幾分失望,但是也就是幾分而已,魁首不是他們兩個中的一個,那接下來,真正決定他和攝政王之間勝負的,就是數量還有個頭大小。

畢竟一百只野兔子也比不過一隻大野熊。

然而,比著比著,這秋獵場上,又出了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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