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的話還在耳邊迴響, 燕於歌卻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著小皇帝:“你能不能把方才那話再說一遍, 我沒聽見。”

攝政王方才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還說沒聽見, 撒謊精:“沒聽見就算了,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攝政王忙說:“沒沒沒,我剛剛好像聽見了什麼,我願意!”

他看著小皇帝眼神中盪漾的笑意,又想到先前小皇帝說了什麼,抑制不住自己喜悅的情緒,不由朗聲大笑, 驚動了外頭侍候的宮人。

“行了, 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先睡吧。”心裡壓著的一塊大石落了下來,燕秦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他本來每日就睡得早,今兒個熬夜了大半宿, 一直硬撐到現在, 先前完全是靠興奮撐著,心絃一放鬆,疲倦便如潮水一般襲來,燕秦打了個哈欠,帶著濃濃的倦意說,“明日還要早朝……”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便低沉下來, 竟是毫無防備地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同樣是半宿未睡,和小皇帝相反,燕於歌這會完全是興奮地睡不著,他看著小皇帝,恨不得把人的衣服扒掉,狠狠地睡幾次,又很想仰天長嘯,或者是跑出去,繞著皇宮裡跑幾圈,發洩到身體裡的精力。

但出去的話,就不能看到燕秦了,他有點捨不得。小皇帝這副睏倦的樣子,他也不忍心把人給鬧起來,最後他還是決定繼續留在龍床上,一個勁地瞅著小皇帝猛瞧,不能睡吧,他就狠狠地親了對方幾口,在對方臉上嘬出個紅紅的印子,這才放過小皇帝那尊貴的臉蛋。

次日燕秦醒來的時候,就感覺一道視線凝聚在他的臉上,他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扭過頭來,便看到了攝政王那張年輕俊美的容顏。

每到了要上早朝的時候,常笑定會在外頭喚他起來,他還沒聽到常笑的叫聲,說明現在還不到卯時。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但感覺應該過了兩個時辰,他尚未完全清醒,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倦意:“王叔你還不睡?”

“睡不著。”

攝政王的聲音剛落,常笑的聲音便在外頭響了起來:“黎明即起,萬機待理,勤政愛民,事必躬親!”

常笑略顯尖銳的聲音在外反覆地響起,直到燕秦的龍帳內傳出動靜,這聲音才歇了下來。

沒辦法,即便沒睡夠,也不能誤了早朝,燕秦打了個哈欠,本要在宮女們的服侍下穿好衣物,攝政王卻在他耳邊耳語幾句,他只好仍舊待在龍帳內,待到魚貫而入的宮女們進到寢殿內,方出聲道:“你們下去吧,孤自個來便好。”

伺候皇帝梳洗穿衣,是這些宮女們的職責所在,但天子發了話,她們也不好多逗留,又如流水一般,相繼退了下去。

待殿內重新變得空空蕩蕩,一隻修長如玉的手便從龍帳內探出來,拿走了疊好放在床沿的衣物。

天子上朝的冕服十分繁複,穿起來並不那麼容易,因為沒有伺候的宮女,燕秦在攝政王的“幫助下”,平日裡一刻鍾就能穿好的衣服,硬生生穿了小半個時辰。

洗漱的時候,他看著清水裡自己的倒影好像有點兒不對勁,淨臉之後,便繞到屏風後的琉璃鏡前。鏡子裡倒映出他無比清晰的面容。

燕秦稍稍側過臉來,用眼角的餘光看鏡子裡的影像,在鏡子裡,在他的右臉頰上,有一個非常鮮明的紅色印記,特別鮮明那種,一看就就不像是手肘之類的壓出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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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他昨兒個半夢半醒之間,總覺得好像有只大蚊子在吸他的血。攝政王也真是的,一點兒也不顧忌形象,燕秦瞪了站在一旁的攝政王一眼,只好喊了常笑進來。

常笑得了傳喚進來,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小皇帝身側的攝政王,他低眉順目地站著:“陛下有什麼吩咐?”

“你平日裡用的那種遮瑕的粉,給孤拿一盒來。”

這印記實在是太鮮明了,若是頂著這麼個印記上了早朝,叫那些朝臣看到了,指不定背地裡怎麼編排他呢。

這次塗遮瑕粉,燕秦堅持沒有讓攝政王幫忙了,不然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去上早朝。

因為耽擱的時間太久,燕秦連早膳都沒有辦法好好坐在那裡用,他放棄了坐在那裡慢條斯理地喝上一碗小米粥,只夾了兩個蒸卷,又揣了一張薄脆餅,在御攆上吃。

他吃東西的時候,攝政王沒吃,就在那裡一直瞧他,好像是瞧不夠似的。

燕秦沒搭理他,只顧著一個勁地往自己嘴裡塞東西:早朝要耽擱不少時間,若是在早朝的時候,他的肚子咕咕的叫起來,那得多丟臉。

從皇帝寢宮到太和殿有不短的一段距離,燕秦坐穩了之後,便掏出先前備著的薄脆餅,一口口地往自己嘴裡塞。

本來早上的時候,他是不喜歡吃這麼幹的東西,但誰讓他趕時間呢,湯湯水水的東西又不好帶,只好吃點薄餅之類的墊肚子。

他吃著吃著,御攆上就響起咕咕的叫聲,而且一聲比一聲響。聲音就是從他身邊發出來的,他自己正吃著東西,根本不餓,那叫的肯定不是他。

燕秦的視線移到攝政王的肚子上,果不其然,它又發出“咕~”的響聲。

燕秦幾乎可以想到接下來的畫面了,他和攝政王一同上了早朝,結果攝政王的肚子在高臺上叫個不停,朝臣們又不敢抬頭猛盯著他們看。

反正朝臣們的心中,攝政王總是英明神武,不食人間煙火的。攝政王怎麼可能會餓肚子呢,餓肚子的肯定是他這個食人間煙火的小皇帝,然後他又要為攝政王背黑鍋。

一想到那個場景,燕秦的臉色黑了一半,那他吃得這麼辛苦,不是等同於白吃的。他看了眼被自己啃了一半的薄餅,把沒咬的那一頭遞到攝政王嘴前:“快吃幾口。”

餅除了幹一點,沒有什麼其他毛病。

“我不餓,陛下吃吧。”攝政王這麼說著,喉結卻因為食物誘人的香氣,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燕秦很想衝著攝政王翻白眼,這又不是饑荒之年,他們沒東西吃,還讓來讓去的:“你不餓,那是鬼的肚子在叫不成了,多大個人了,難道還要孤撕成一片片的喂你不成?”

小皇帝把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再不吃好像都說不過去,攝政王便低下頭來,在另一側咬了一口。

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一個不算特別大的薄餅就只剩下最後一口,燕秦盯著那被兩個人咬出兩個缺口的餅,糾結了一下,塞到了攝政王嘴裡。

誰讓攝政王自己不好吃東西,非要分他的餅吃,活該吃他口水。

做完這一些,他拍了拍手,問常笑要了方沒用過的乾淨帕子,擦掉嘴邊的痕跡,弄掉手上碎屑,又掀開御攆的簾子,好讓身邊蔥油的香氣飄散出去。

雖然他的身邊只坐著攝政王,朝臣們根本不可能從那麼遠的地方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但是身上有那種香噴噴的味道,他就覺得不大自在。

本來燕秦愛潔的毛病沒有這麼嚴重,大概是因為同攝政王相處久了,就被對方給傳染了。

到太和殿前方的時候,載著小皇帝和攝政王的御攆停了下來。

雖說昨兒個已經把大部分事情說清楚了,但那些事情如何安排,要不要向朝臣公開,這都是以後要商討的事情,既然沒有說,兩個人就還是預設要維持現狀在朝臣面前,不會表現得過於親近。

攝政王先行下了御攆,燕秦緊跟其後也探出半個身體。

在攝政王要走出去的時候,燕秦喊住了他:“等一下。”

燕於歌回過頭來,就見小皇帝站在馬車上,然後彎下腰來,用指腹輕輕地蹭了一下他的唇邊。

燕秦的眼神專注又明亮,這樣彎下腰看著自己的時候,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望著對方的眼睛,燕於歌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等到小皇帝收了手,說了句“好了”,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抹掉了攝政王唇邊的那顆芝麻,燕秦方直起身,從御攆上跳下來。

一臉嚴肅的攝政王唇邊掛著芝麻的樣子看起來很滑稽,朝臣們見了,肯定會忍不住捧腹,那朝堂就亂成一鍋粥了。嗯,為了早朝著想,攝政王這副樣子,還是留給他一個人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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