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雙喜臨門, 賈母越發欣喜, 只忙吩咐賴大道:“傳我的話兒,今兒凡在府裡當差的,每人賞一吊錢去, 也讓他們沾沾喜氣。”

賴大剛出去不久,賈璉便風塵僕僕的進來了, 只見著賈璉一改往日那風流多情的摸樣兒,神色之中越發添了幾分老成, 可見是在外頭有所歷練。

賈母一見賈璉這摸樣兒, 便是悲喜交加,只強忍著淚,拉著賈璉坐到身邊, 念道:“卻是見瘦了, 可是侍候的人不精心,或是不慣金陵的水土, 你打生下來便沒離過京, 偏前兒一去便是那麼遠,好在如今回來了,可得好生補一補。”

賈璉只笑了一下,對著賈母道:“老太太可別說這話,若說服侍的人不精心, 老太太給的兩位姐姐只怕要抱怨了呢。這一路上,她們是事事周到,處處仔細, 孫兒竟被當成了小孩子似的。”

賈母聽了,笑著點頭道:“這才是她們的本分,若不拘著你些,也不像話兒。”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賈璉聽了,只撒嬌賣痴道:“我說她們怎麼不聽我的話兒,原是老太太吩咐的。早知這樣兒,我才不費心尋那麼多金陵那邊的玩意兒回來,虧我還想著老太太喜歡呢?”

賈母聽著賈璉這話,越發笑的合不攏嘴,只對著賈璉說道:“我也不要你那些玩意兒,只要你好好回來,比帶什麼都好。”

說著,又對賈璉道:“你老子今天得了官了,你也給你母親道個賀兒。”

賈璉忙忙的起身,對著邢夫人行禮,只問道:“太太可好?”

邢夫人忙攔說道:“好著呢,哥兒在外可好?”

一語未了,外頭又有人稟道:“大老爺回來了。”

卻說賈赦雖得了官兒,但通政司原就是清省的衙門,且如今朝中有規矩,給皇帝上的章奏都先呈到司禮監,再上報給通政司。

而賈赦這參議不過是佐著通政使,受理一下四方的章奏,再轉分到內閣去,著實清閒不過了。

賈赦也不是那當過官的公僕,他穿越前不過一平頭老百姓,只知道上班下班回家看孩子睡覺,辦公室政治什麼的,完全沒有概念。

如今驟然得了官,賈赦也沒旁的主意,只按著穿越前的工作方式,按時上班按時下班,對衙門的同僚也和和氣氣的。

這樣上了幾日衙門,原本因賈赦的家世和得官方式,對賈赦有些不滿的官吏們,倒改了對賈赦的看法,平日無事也肯提點賈赦一些,倒教賈赦越發輕鬆起來。

賈赦起初忙著上手公務,也無心料理府裡的事兒,如今既理清了頭緒,日日清閒,少不得要問賈璉在金陵的情況。

這日裡,賈赦從衙門回來,可巧賈璉正過來請安,賈赦只問道:“往金陵去了一趟,也見了些世面了,前兒我吩咐的事兒,可辦妥當了?”

賈璉略思忖了一番,只答道:“金陵族裡的情況,我細打探過了,原籍十二房裡,倒有三四房都敗落了,不過依著兩府的名聲,在金陵地面上還算富貴。父親若要置族產田地,只怕在金陵那邊也不容易。”

賈赦聽了,深覺不解,忙問道:“金陵乃是咱們家的祖地,置些族產,按房掌管,原是正理,如何不易?”

賈璉只說道:“父親不知道,如今金陵那邊十二房,瞧著親密,如今也生疏了,勢大的壓著勢小的,倒比外人還狠心些。我去了才知道,前年有一房絕了嗣,房裡的田產被族人分了乾淨不說,還鬧了些么蛾子出來,直言要那家的女眷改嫁,留個孤女讓族裡供養。好在那房女眷的孃家還算有些能耐,說通了族裡的長者,讓那房過了個嗣子在名下,這才算保住了幾分家業。這算件明的,裡頭還很有幾件暗的,都是族裡那些汙七八糟的事兒,我還聽人說,咱們兩府送回去的銀子也被人貪墨了不少。族裡如今這般境況,父親置了族產,族裡那些人哪裡會理什麼永全,只怕什麼把戲也能弄出來,反糟蹋了父親的好意。”

賈赦聽了賈璉這話,低頭思量了一遭,想想倒也覺著賈璉說的有理,賈家宗族裡的是什麼人,打書裡就能看些究竟來,都是些蚊子腿上刮肉吃的主兒。

再著這置產的事兒,非得東府那邊出面不可,可賈敬再是好說話,也不能不顧族裡的旁人的意見。

前兒為了整治一下家學,便引得賈代儒的老婆到賈母面前哭了一場,若是這置族產的風聲一出去,只怕這榮國府能被人哭垮了去。

想到這兒賈赦方說道:“既是這樣,這置產的事兒且放一放,你到金陵去了這麼些時候,可做成了什麼事兒?”

賈璉一聽,臉色便白了白,眼睛瞟了瞟賈赦的神色,方有些吞吐著道:“倒買些東西回來,只不知在京裡可算稀罕與否?”

賈赦一聽,便知賈璉在金陵必是吃了什麼虧,否則依賈璉的性情,早得意洋洋的宣揚出來了,哪會說的這麼老實。

想著,賈赦不免皺了眉頭,只問道:“買了什麼東西?”

賈璉瞅了賈赦一眼,只忙說道:“就是些普通南貨,對了,我在金陵時還遇著幾個海上來的外國人,買了幾樣洋貨回來,還算得稀罕。”

賈赦聽了,正要問是何物,邢夫人卻打了簾子進來了。

邢夫人一進屋,見著賈璉在屋裡,心下明了,只對著賈赦笑道:“老爺和璉哥兒在說些什麼,竟是連飯也顧不得吃了?”

說著,又對著賈赦道:“我讓人傳了飯來,老爺留著璉哥兒一道吃了罷,省的璉哥兒這一路走回去,若吃了冷風鬧了肚子,反倒不好了。”

賈璉聽著邢夫人這話兒,心裡不覺有些異樣,只抬頭看了邢夫人一眼,忽見賈赦的目光掃來,又深深低下頭去。

賈赦聽了邢夫人的話,不免想起一事,又問著賈璉道:“前兒你才回來,老太太留你也罷了,如今你回來也有些時日了,明兒便搬回來罷。老太太那兒有寶玉和元春他們,再添一個你,未免吵得慌。”

賈璉聽了賈赦的話兒,忙諾諾的應下了,賈赦方讓人傳了飯來,留賈璉一道用了。

話說自從賈赦得了官兒,那些親戚故舊都紛紛上了門來,賈母少不得要做個東道,宴請交際一番。

往日這些事情大多是王夫人出面,只是如今得官的是賈赦,邢夫人也得出面應酬,全個人情。

偏邢夫人又很有些左性兒,如今雖好了些,但說話行事難免還有些疏漏之處,故而賈母是擔足了心思,處處提點,事事關心,生怕邢夫人有不經心的地方。

邢夫人也不是那天性愚蠢的人,在家也曾管家理事,只不過是出身不及王夫人,在這些交際應酬上有些不通罷了。

如今賈母經細細點撥了一番,邢夫人也開了竅兒,凡事都以穩妥為要,低調行事不說,言談舉止更是小心謹慎,雖少了幾分大氣,但落在旁人眼裡卻是再規矩不過了。

如此一番歷練下來,邢夫人填房出身的事兒也漸少人提了,旁人一提起邢夫人,便說行事規矩,雖不伶俐,但瞧著是個知事的。

這日裡榮國府裡開得好荷花,賈母與邢夫人和王夫人商量了一番,便下了帖子,請了幾個世交家中的女客,到府裡來賞花吃酒。

因是請的世交,賈母倒也不曾鋪張,只在臨池的亭子裡設了一席,又尋了善樂的小戲,一邊聽曲一邊賞花,倒也愜意。

雖請的是世交女眷,但也是有些心思在的,見著賈赦襲了爵,如今又得了官,難免要奉承賈母與邢夫人兩句,對王夫人也不如往日熱絡。

好在繕國公家的柳太太,因前兒為賈珠說親的事兒,如今尚有些首尾未清,便拉著王夫人在一旁說話,倒免了王夫人的尷尬去。

柳太太敘了一番寒溫,便低頭對王夫人笑說道:“前兒二太太託我問的事兒,那家已是允了,只不知二太太這謝禮什麼時候送來?”

王夫人聞言,也把那不甘的心思收了收,只笑道:“柳太太放心,這謝禮我定是親手送到府上去,只是柳太太不嫌寒薄便好。”

兩人正說著,尤氏過來笑道:“兩位太太在說什麼話兒,倒教我聽一聽?”

柳太太微微笑了笑,只打趣道:“正尋著二太太討謝禮呢,你也別高興,前兒你家託我們府上辦得事兒,也差不離了,你若不備了謝禮來,我明兒少不得到你府上搬去。”

尤氏聽了,忍不住笑罵道:“你倒是會說話,事兒還沒成,便討了東西去。要我說,前兒你家光哥兒得官,咱們兩府都送了不少東西,今兒大老爺得了官,你倒該陪個雙份回來,要不,就免了二太太這的謝禮去,否則豈不是佔足了便宜。”

王夫人聽了尤氏這話,越發有些不自在起來,臉色一僵,只勉強應和著笑了笑。

柳太太倒沒瞧見王夫人的臉色,只朝著尤氏笑道:“今兒倒說我佔便宜了,明兒有事也別來尋我,我可不敢佔珍大奶奶的便宜,吃了虧還得認便宜,哪家也尋不出這麼個事兒來。”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