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相國府時,社伊忽然回頭望了一眼, 長長的眼睫遮掩其中思緒。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此, 皆因“意外”。

那天君瑜淵在牢中被救走,於他而言該是松了一口氣的, 隨後只是象徵性地吩咐屬下去搜尋一番, 沒有結果後便不了了之了。

這樣挺好。

社伊想,只是恍惚想到今後也許不會再有所交集, 甚至不會再相見,便有些悵然若失,只是這相比起對方的安危, 便微不足道了。

就在他做好準備,打算專心對付白夜的時候, 卻在隱閣接到的暗殺名單中,看到了君瑜淵的名字。

君王朝,七皇子君瑜淵。

原來他的身份竟是這般高貴。

訝然只維持了兩秒,社伊便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隨即便將注意力集中到那張暗殺名單上, 眉頭不自覺蹙起。

“閣主, 是否要接這個單子?”

屬下並沒有將君王朝七皇子, 與那個越獄叛逃的瑜淵聯絡在一起, 雖然他們的名字只相差了一個詞,但畢竟他們之間擁有的是天差地別的身份。

一個是尊貴無比的皇子,一個是隨時行走在生死邊緣的暗殺者,誰又會去想他們其實是同一個人呢。

屬下突然的出聲令社伊回神, 知道是自己的沉思讓他誤會了,剛想作答又忽然心頭一轉,然後才冷淡道:

“將這個任務留著,我要,親自去做。”

修長的指尖捏住紙張的一角,因過於用力而在上面留下了淺淡的印記,社伊微蹙的眉頭並未紓解,直到察覺房間多了另一道氣息,才不動聲色地松了開來。

身子像是沒有骨頭般,白夜懶懶地斜靠在書桌邊沿,視線在社伊手裡的紙張上一晃而過,似笑非笑。

“親自去做?”

他唇角微微勾起,浮現一抹嘲諷的笑容。

社伊旋身,將名單擱在案几上,拿眼斜視他。

“你倒是挺悠閒,不怕武林盟那些人打上你的本部?魔教教主閣下。”

接手隱閣後社伊才隱秘查到,白夜竟是那神秘莫測的魔教教主,況且隱閣內有三分之一的人,是白夜安插-進來的。

預料之外又預料之中。

不過如此一來,他要對付白夜就困難許多了,雖然本就沒有那麼輕鬆,但現在卻要多加上一個魔教……

社伊眸色微閃,卻被突然湊過來的身影打斷了思緒。只見白夜眼眸微微發亮,帶著不同以往的微妙歡悅。

“你在擔心我?”

社伊不著痕跡地挪開,聲音平淡毫無波動。

“我只是敘述事實。”

如今武林盟已經召集了一批正道人士,對魔教展開圍攻。按理,白夜此刻都不應該出現在他這裡的。

白夜眉梢輕輕一挑,眼底有波光柔柔盪漾開,透著怎麼也掩蓋不了的愉悅笑意。

“小伊也別太害羞,擔心我便直言就是~”

社伊動了動唇,選擇繼續保持沉默,直到白夜離去,只是內心的注意力終究集中在君瑜淵那件事上的社伊,並沒有注意到白夜離去前忽然瞥向案几上的一眼。

他的小伊,只要一直看著他就好。

……

在歷史上,皇庭之中,向來是沒有親情可言,為了那個帝皇之位,更是連手足相殘這種事都屢見不鮮。

迴歸皇家的七皇子君瑜淵,必然會礙著誰的眼這種事,也是理所當然會發生的。

就像突然之間,多了一個爭奪皇位的兄弟,且還是個手握重權,並得君寵愛的皇子,誰不驚慌?誰不想讓他即刻消失掉?

最好是那種永遠的消失,永遠不會再威脅到他們的地位。

社伊想通其中的關節,便隱隱擔憂,只是如今他已與小淵再無瓜葛,有的只怕也是他對自己的怨恨吧。

內心隱隱苦笑,隨後他又想到,既然不可在明面上幫他,那便在暗地裡為他掃清阻礙好了。

打定主意,社伊將視線重新移到那張名單上,留意上面僱主的落款,一個名不經傳的名字,不過他已經想好該如何去做。

先入虎穴。

內裡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魂魄微微一笑:

再置之死地而後生

***

老皇帝病了。

太醫說是早年征戰傷了身體的根本,如今人到中年才爆發出來,然後開了一系列療養的補藥,然而卻並沒有什麼大的作用。

而看著病疾纏身的老皇帝,所有人都知道朝廷估計是快要亂了。

備受寵愛的七皇子,以及遭受冷落的太子,沒到皇帝駕崩西去前,一切都還是個不定數,這讓大臣們的行為更加地小心了,就怕突然站錯了隊伍。

老皇帝的病,因太醫的診斷結果所以並沒有人去懷疑什麼,且大家都有些心知肚明,老皇帝在戰爭結束後便時常沉迷酒色,不理朝綱,多半是被掏空了身子。

不過目前明面上站在太子-黨一派的社伊卻知道,老皇帝的病其實是因毒引起的,眼看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驚慌之下太子便選擇了李守的提議下毒。

一旦皇帝駕崩,他作為太子便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

……

“淵兒。”

劉夫人輕聲呼喚,她看著自己兒子俊美的側臉,只覺滿心的歡喜與滿足。

那天揮退下人,她問他要不要當太子的時候,她自然是有把握讓淵兒坐上那個位置的,只是出乎她預料的是,淵兒竟然對皇位不感興趣。

那個結果讓劉夫人有些傷心,她覺得是她自己的錯,讓淵兒獨自離開了八年,沒有享受到身為一名皇子所應得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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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理由是什麼,這件事確實是她對不起的淵兒了。

不過如今這個局勢,若淵兒不去爭,最後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太子是絕不會讓對他有威脅的人繼續生存下去。

她絕對不允許那種事發生!

“淵兒,母妃明白你的心思,只是現在你已經深陷其中,無法抽身離去,你的存在對太多人而言是個威脅,不管你想不想去做,他們都不會放過你……聽母妃的話,即使只是為了母妃,也不要輸,好嗎?”

劉夫人悠悠輕嘆,眉間凝聚一抹哀愁。

美人即便是憂傷嘆息的模樣,也是極美的,惹人憐惜。

君瑜淵略低頭,手指扶上劉夫人的眉,輕輕為她撫平。

“母妃,兒臣明白了。”

劉夫人所言,他自然是懂的,只是他過慣了那種沒有心機與陰謀,自由瀟灑的生活,一時間還未轉變過來罷了。

君瑜淵扯開一抹極淡的笑,分明與以往不同,卻透著強烈的自信。

“母妃,你且看好,兒臣定不會讓你失望。”

囂張肆意,狂妄不羈。

……

“七皇子殿下。”

君瑜淵停下腳步,側身看向喊住自己的人,在記憶裡翻找了一下,確認自己並不認識此人,可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並在自己喬裝打扮後,還能準確叫出自己身份的……

手指自然塔上腰間的劍柄,君瑜淵靜靜看著對方小跑至跟前來,似乎有些氣喘吁吁,但對上他的目光後下意識露出得體的微笑,道:

“七皇子殿下,我家主人有請。”

說著,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君瑜淵順著他手的動作往前看去,一個酒樓出現在眼底,不過他也沒有粗心到說請就去,況且對方是敵是友還尚未明確呢。

“你家主人是?”

“您去便知道了。”

君瑜淵沉默了下,突然一笑。

“那就讓我看看,究竟是何人想要見我吧,帶路。”

對方光明正大的邀請,斷不會是那些要他命的小人,至少他去了,多半是無事的。既然如此,那去瞧一瞧這“主人”是誰又何妨。

況且不論他自身的實力,他此次出來帶的那些影衛,也會保他安全。

這麼想著,君瑜淵跟著對方一腳邁進了他之前看到的那家酒樓。

三樓,天字一號。

“七皇子殿下自己進去便可,小的先行告退。”

未等他開口,領他進來的人便轉身走了,君瑜淵眉梢一跳,心道果然是練武家子,且實力還不低。轉頭看向眼前緊閉著的門扉,他忽然對裡面的人有了點興趣。

伸手,門順勢被由外推開。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滿滿一桌子的美味佳餚。

然而君瑜淵的視線,卻牢牢落在那個坐在窗戶邊的男人身上,金絲勾勒神秘暗紋的銀色面具,覆蓋了男人整張面孔。

暗地蹙了蹙眉,君瑜淵倒沒有將心底的想法表現在臉上,他隨手關上門扉,走到那神秘男人對面,徑自落坐。

“閣下如何稱呼?”

臉部已掛上與男人面具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假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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