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之內,空氣一片寂然, 壓抑的氛圍在周圍瀰漫。

瑜淵緩慢地扭頭, 視線掠過倒在地面生死不知的那幾個殺手時瞳孔收縮,血液在他們身下匯聚成一灘, 格外刺目。

垂落在身側的手指忍不住彎曲, 握緊成拳,指甲陷進了肉裡。

倏地轉頭, 銳利的視線直逼向主位之上的男子,瑜淵不再壓制自己的滔天憤怒,像是燃燒一切般熾熱的感覺由心底噴發而出, 又酸又痛又冰冷。

他錯了。

瑜淵想,然後在心裡笑出了聲, 似乎在笑自己很傻,很天真。可不是嗎,一直以來所付出的信任,得到的竟是欺騙罷了。

而在憤怒的最深處,卻突然湧現出一絲抽痛來, 是那麼強烈的讓人忽視不了。

然而, 這又能怎麼樣呢?

一廂情願的事, 便讓它在此煙消雲散好了。這一刻, 站在他前面的人,只是害死閣主、害死蘇悅的,他的敵人。

瑜淵的心突然變得很平靜,再也沒有比此刻更平靜了……

他探手伸進懷裡, 拿出一封手諭,一字一句地念出老閣主臨終交代的遺言:

“閣主有命,將叛逆者社伊,廢其經脈武功,逐出隱閣!”

這話不亞於一擊悶雷,砸在在場所有人的腦袋上,他們倏地扭頭看向主位上的男子,畢竟前一刻威懾的影響力還在,況且他手裡還有隱王令。他們深深地糾結,不知道究竟該聽誰的比較好。

見到這種情況的瑜淵不由心一沉,他沒想到社伊竟這麼快就收服了這些人。

這時,一直冷淡無波的社伊開口了,聲線沒有絲毫起伏:

“瑜淵虛帶前閣主假手諭,將他抓起來。”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猶豫著卻還是將瑜淵團團包圍住。

瑜淵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他看到社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即使說著謊言,即使是看著他,這種感覺陌生極了,就像是回到了他們剛認識的時候。

“你們還在等什麼?”

毫無波動的聲音打斷瑜淵飄忽的思緒,回神就看見昔日共處一片天地的隱閣殺手一齊朝他攻過來,也許是因為對方下的是“抓”的命令,所以並沒有人對他下殺手。

但這也成了瑜淵唯一抓住的機會,讓他有逃脫的機會。

他已經看出來,他回來的太遲了,隱閣已經落入了社伊的手裡,所以他現在說什麼都是無用,這些人只聽他的!

瑜淵深吸一口氣,猛地提高輕功,揪住那一絲空隙倏地往殿外掠去

一道熟悉又模糊的身影擋在了他的身前,瑜淵心中冷笑,提起手裡的利劍一劍刺去,無絲毫猶豫與停頓。

也不知是他失血過多產生的幻覺,在陷入昏迷前他竟聽到一聲悠悠嘆息,似乎帶著歉意,又彷彿很難過般。

“您的手……”

一名殺手驚詫地看著社伊的手臂,那裡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沿著手指滑落,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而社伊卻只是怔怔看著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人,對手臂上的傷口渾然不覺剛才,他以一臂受傷的代價,將人砍暈。

過了一會兒,社伊才擺了擺手:

“將人帶下去關押起來……另外,找人去處理他的傷口。”

被他吩咐到的人有些不明所以,既然是要抓入牢中的,那為什麼又要給他包紮呢?

不過,這個新任的閣主在他們眼中還是一個煞神般的存在的,所以縱然他心裡萬分想不明白,卻還是照他的命令去做了。

待一切塵埃落定,成為隱閣新一任閣主的社伊,卻站在他以前居住的院子裡,望著前面一潭春池,一動不動。

有鳥雀飛到他的肩膀上,蹦蹦跳跳,又歪頭看了他一會,忽然像是被什麼驚到了一般,撲凌著翅膀飛走了。

“我已按你說的,坐上了那隱閣閣主之位。”

風捲起一片落葉,在空中打著卷兒,飄落到水面上,蕩起淺淺波紋。

在社伊身邊空無一物的位置,此刻也多出了一道身影。

白夜帶著溫柔的笑容,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毫不掩飾的目光就這麼直接落在身側之人的身上,越看越覺得滿意。

“你做的很好。”

他豪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然而某人卻對此無一絲反應,彷彿那被稱讚的人並非他自己一樣。

社伊側頭看他,眸子黑沉沉的:“我已做到你的要求,那麼你也應該履行自己的承若。”

白夜那還帶笑的眼眸突然一下子陰沉下來,嘴角卻勾起,“哦?我怎麼不記得自己答應過誰什麼承若?”

社伊拳頭一緊,然後又放鬆開,抿了抿唇。

“白夜,你這是想反悔嗎?”

“反悔?”

白夜玩味一笑,眼神愈加壓抑,“不曾有過的承若,又何來的反悔之說?”

“白夜!”

一聲冷呵,社伊盯著他,眼神漸漸冰冷,甚至帶上了一絲殺意。“……別逼我動手!”

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白夜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你要……對我動手?”

拉長的尾音微挑,有種眷戀的暖昧味道,然而社伊卻在他開口的時候,瞬間跳離了他身邊。全身繃緊,以迎戰的姿態警惕著站在水池邊貴公子般的白夜。

白夜釋放了他的氣勢,僅僅只是站在那兒,卻能令所有生物為之顫悚。

白夜依然在笑,甚至笑容溫柔極了,他用那溫柔繾綣的眼神注視著社伊。

“……你要為了那個君瑜淵,對我動手?”

這一刻,被白夜鎖定住氣勢的社伊,卻是冷汗涔涔,一動也不能動兩人之間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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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比清晰地感受著這個冷酷事實的社伊,慢慢垂下眼,放棄了一切抵抗。

“你可以讓我去做任何事,而我的要求只有一個……”

在那恐怖的氣勢下,社伊有些艱難地說,只是還未說完便被白夜突然插口:

“不要傷害那個君瑜淵是不是?”

白夜不屑地一笑,眼神嘲諷。

社伊沉默下來,不說話了。

只是看到這個樣子的他,白夜便覺得心口的抑鬱似乎更加嚴重了,他非常不高興,所以也不想看到別人高興,但他前面只有……

白夜突然靠近社伊,眼神微暗。

“我讓你做什麼都可以?”

隱約有些不妙的預感,社伊暗自蹙眉,卻還是點了點頭,道:“無論你是讓我去刺殺什麼人……”

“呵呵~”

低沉磁性的嗓音似有魔力般掠過耳膜,帶起微微的酥麻感覺。

“我怎麼會忍心讓你去殺人,你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邊……

後面的話消失在觸碰的唇齒間,白夜微微一怔,他垂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然後低低地笑了,原來他是這麼想的嗎……

貌似,也不錯。

社伊的反應依然是平靜如水,即使是被突然偷襲,他也沒有一絲慌亂的情緒,不反抗,當然同樣的也沒有配合。

白夜眼神幽暗,他漸漸加深這個吻,看到男子眸底始終保持著的冷靜,微微不爽,腦海突然劃過一道閃光,鳳眸浮上星星點點的笑意。

悄然往下探去的手指遇到了阻礙,卻是吃過一塹的社伊,出手抓住了那只調皮的手。

眼見他眉頭蹙起,帶著一絲不耐的神色,白夜離開他染上殷紅的薄唇,一條銀絲從兩人分開的地方拉長。

白夜眉梢微挑:“這就是你說的,讓你做什麼都可以?”

眸底一絲恥辱閃過,社伊閉了閉眼。

“你要我做什麼?”

白夜勾起唇,道:“取悅我~”

……

“閣主,關押在牢中的瑜淵消失不見了。”

聽著手下緊張忐忑的彙報,社伊的表情無一絲變化。

“什麼時候不見的?”

“今日清晨!”

空氣安靜下來,手下卻是將頭壓得更低了,生怕一不小心發出什麼而觸怒這位殘暴的新閣主。

卻不想社伊只是沉默了一小會兒,便擺擺手讓他出去,一瞬間那個手下像是得到了赦免令般,腳步飛快退出去了。

社伊:……劇情需要,我不生氣。

社伊之所以沉默,自然是因為他已經猜到了君瑜淵消失不見的原因。

老閣主曾經交給君瑜淵幾個心腹,那些人社伊並沒有去動他們,所以此刻會救君瑜淵出去的也只有這些人了。

修長白皙的指尖搭在窗欞邊沿,一抹瑩綠色的光芒靜靜趴在那根微微翹起的食指。

社伊將目光投向外面,風和日麗,藍天白雲,一片和諧美麗的景色。

忽然,社伊隱蔽地勾起了唇角,傾洩出一絲並不屬於“社伊”的笑。

下次見面,就是皇權奪位的劇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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