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復仇篇（十六）

大雨傾瀉而下, 仿若那九天之上銀河決堤, 漫天的雨織成簾幕, 舉目眺望，景色朦朧，天與地連成一片。

黑雲積壓天空, 淅淅瀝瀝的雨水拍打著窗戶, 蜿蜒流下。

室內，燈管散發著暖黃的光芒, 氣氛安靜愜意, 似乎獨成一個世界。

社伊收回望著窗外的目光, 轉過頭，唇角微揚, 勾勒一如既往地溫柔弧度。

“總算有了訊息, 不是應該高興嗎。”

角落的沙發，光線斜避開的那片小地方, 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他將頭埋進膝蓋, 雙肩顫抖, 卻不發一言。

不知過了多久, 他終於踏出那片黑暗，進入暖黃的光芒之中, 彷彿那個毫無色彩的世界，一下子變得五彩繽紛。

社伊注意到他透著血絲的通紅眼眸，裡面沒有一絲水光，只有沉澱下來近乎冰冷的理智, 以及壓抑得太久的滔天恨意。

“我現在可以了嗎？”

聲音有點暗啞。

社伊看著他，微笑著反問：“為什麼不可以？”

社伊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

“這些年裡，你做得很好，秦先生會以你為傲。”

秦天嘴角輕扯，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謝謝。”

兩個字，卻包含著太多的感情。

社伊後退一步，嘴角噙笑，微微彎下腰。

“少爺，你不用跟社伊說這兩個字，一切都是心甘情願。”因為你的少爺，而我是少爺的管家。

秦天只是靜靜凝視著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的，僅有眼前這道身影。

***

兩個月後，秦天拿到了莫良尊的調查結果。

地下黑市，最大幕後老闆，王磊；楚家三小姐，聯婚入贅，下任繼承者候選……

薄薄的幾張紙，卻好似重若千斤。

雖然那天莫良尊那麼隨意地放出話了，做的事情卻是如此的一絲不苟。如果得到的這麼一個調查還沒有動莫老爺子的勢力，看來他也並非秦天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也是了，畢竟莫良尊可是莫家三代，唯一的獨苗。

話題回到那幾張紙上，秦天的猜測被證實了，王磊果然是地下黑市的幕後大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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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波晃動了一瞬，某個問題在秦天心頭悄然滋生。

如果說王磊真的是地下黑市的幕後大老闆，那他最初在地下黑市裡鋒芒畢露的那段時間，為什麼他沒有來找自己的麻煩？

秦天可相信他會沒注意到自己，整個地下黑市差不多百分之六十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且當時急於求成的他根本就沒有過絲毫的掩飾。

按那一夜他離開時留下的話，應該是恨不得直接就捏死他吧，可就是這麼想要弄死他的王磊，卻好像是“無視”了他一樣。

這沒道理不是麼？

直到後面他搭上莫良尊的線，勢力開始逐步發展起來，才像“姍姍來遲”般出現。

有種……什麼人在後背默默幫助著他的感覺。

想著，秦天不自覺地將視線放在不遠處的青年身上，神情微微恍惚。

……會是他嗎？

鄭雨薇刻意避開自己找社伊單獨談話的一幕，再次浮現在眼前。秦天緩緩回神，專注凝視著青年的視線忽然變得萬分柔軟。

青年似有所覺地轉過頭，對他微微一笑，再也沒有比這更加美好的笑容。

秦天從愣神中緩過神來，感覺心突然就被填滿了。

這些天，風平浪靜，卻彷彿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

這天，鄭雨薇約社伊到樓頂陽臺，秦天也在後面悄悄地跟上去了，衛大叔霸佔著客廳的電視，眼都沒抬，表示對八卦沒有絲毫興趣。

說起來，即使秦天的勢力發展得如何龐大，三人卻依然願意繼續窩在這棟極為普通的二層平房裡，讓這間房子的主人，衛大叔趕都趕不走。

秦天躲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時刻關注著外面的情況，不知為何看到鄭雨薇約社伊的動作，他竟然鬼使神差地也跟過來了。

站在角落裡，秦天的神情有些看不分明。

緩和的光線傾灑而下，藍天白雲，天空就像是被洗刷過了一遍般，乾淨剔透。有微風吹過，拂起女孩及腰的髮絲飛舞，與站在一起的俊美青年，仿若一幅美好的畫卷。

這一幕看在某個偷窺者眼裡，卻是異常的刺眼。

卡。

細微的斷裂聲，偷窺者默默放下一不小心斷成兩截的磚頭。

“社大哥。”

女孩的嗓音透著輕快，映襯著臉上美麗動人的笑容。

社伊微微低過頭，看向發出聲音的女孩，那雙泛著溫柔的眼眸有種魔力，當它只靜靜注視著你的時候，就彷彿全世界只你一人。

於是女孩微微愣住了，那種感覺太過於美好，讓人捨不得掙脫，甘心沉淪。

社伊眨了眨眼，有些莞爾。

“呵。”

一絲輕笑自形狀完美的唇瓣裡傾瀉流出，卻也令女孩從愣神中清醒過來，臉頰微紅。

像是有些慌亂地拉開了幾步距離，鄭雨薇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目光眺望那清澈的藍天，張開了雙手，享受似的微微瞌上眼。

耳朵裡，卻是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的，愈加劇烈的心跳聲。

她不想再繼續等了。

秦天的心思，和她是一樣的。

無論結果怎麼樣，她……都不想後悔。

慢慢睜開眼，鄭雨薇偏頭看向旁邊的青年，修長筆直的身姿，如臨風玉樹。也只有像社大哥這樣的人物，值得任何人去喜歡。

“社大哥，我喜歡你。”

輕柔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帶著連她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小心翼翼。

“社大哥，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藍天白雲下，女孩的笑容靜謐甜美，似有百花盛開。

【鄭雨薇當前好感度：100】

【支線任務：攻略穿越人士鄭雨薇（完成）】

社伊在心裡問系統：這個世界有時間限制嗎？

得到胸前口袋裡小龍的輕輕撞擊，然後社伊明白了。

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等待著他回應的女孩身上，即使女孩表現得再輕鬆從容，社伊還是看到了她隱藏在背後，緊緊握起的手指。

她還是很緊張的。

得出這個結論的社伊，輕輕笑了。

如果要社伊接受她的表白也並非不能，有這麼一個人在默默地喜歡著你，其實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想到自己或許還要在這個任務世界裡生活好久，甚至是幾十年，直到老去，若是有個人能一直陪伴在身邊似乎也挺好的。

給不了你想要的愛，便許你一世安康。

這個念頭在心尖上掠過，社伊忽然側目瞥了眼某個角落，然後微微抬起手，移到女孩的腦袋，看著她愈發明亮的眼眸，似乎就要揉下去……

碰！

鐵門被突然撞開，從裡走出來的秦天絲毫沒有撞破表白現場的尷尬情緒，實際上他卻是一臉淡定地走到社伊身邊，看著遠處的風景，說：

“今天天氣不錯。”

鄭雨薇幾乎是一秒變了臉色，天知道她真想拿起地上的磚板直接糊他一臉！是她失算了，早知道就應該找個離秦天遠遠的地方表白的！

鄭雨薇在心裡淚牛滿面，簡直懊悔得要命，錯過了這個機會，真不知道下次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況且旁邊還有個性秦名天的大灰狼在虎視眈眈著！

社伊自然地收回手，看了眼天空，笑道：

“今天的天氣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