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從主房出來後正好遇到洪七公在往外走, 幫主成親, 丐幫大大小小的分壇都有著人來,粗略算下來沒一千也有大幾百人,所幸洪七公早早的便著人在城南頭蓋了一些簡易的草棚, 八袋及以上的長老則是被安排在了凌霄樓,可如此多的小叫花子, 又沒有長老看著,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

雖說黃蓉是幫主, 但好歹也是新娘,這樣的事丐幫壓根就沒與她說過,她這幾日心神不寧, 也未想到這些, 這時聽的洪七公說了,半晌也未晃過神, 倒是洪七公揮揮手說:“這些事老叫化來操心, 你也不用管,好生歇了等著嫁人就好。”說著話人便走了。

黃蓉回了房,也沒有點蠟燭,就這般坐到了三更,外面起了風, 下起了小雨,她從櫃子底拿一件披風披上,又拎了一個放在箱底的包袱, 然後出了房門,院子裡到處貼的都是喜字,紅紅的燈籠高高的掛著,在風裡輕輕的晃動,透過門洞可以看見隔壁的院子正中停著一座花轎。

紅色的新漆,精緻的雕花,八人的大轎,這絕不可能是兩個月內可以完工的物件,若是扯下裝飾的紅綢,這以前應該是趙硯的配轎吧?黃蓉忽然有些好笑的想,明日嘉興的小攤點只怕都做不得生意了,不然路太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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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告訴趙硯,黃蓉在院子裡的時候,他幾乎都不敢相信,但是他還是想也沒想的便跑到了門邊,然後……

推開門,他看見了披著披風的黃蓉。

很顯然,她不是來找他的,因為找他不需要披上披風。若是披上披風,她應該是準備走很長的一段路,比如……出城。

可他還是說道:“我正在用宵夜,小七今日做的多了些,不如你幫幫我?”

黃蓉這時卻是有些尷尬,她本是不想見趙硯的。

趙硯這日自是不會住在新房,而是在新房對門的一間屋子裡,這也是一間很大的屋子,和他在凌霄樓那邊的屋子一樣,黃蓉發現他還是喜歡很大如宮殿一般的屋子,哪怕他總說他已經習慣了江南的小樓,但他總是把原本樓中間應該隔出房間的牆壁打穿,只留下梁。

剛走進門,黃蓉便覺得有些熱,九月初的天裡,屋子裡竟然升著火爐!趙硯顯是也發現了這一點,他示意小五將爐子熄了,黃蓉卻馬上說道:“不用了,客隨主便,就這般也好得很。”

趙硯聽到這話,笑了,客隨主便,原來是客麼?!

黃蓉說完便知這話說得不怎麼好,其實她原本只是見著趙硯穿的是一件白色衫子,那衫子是長的很,可也是單薄,況且他還光著腳在。

趙硯不喜歡在屋子裡鋪石板,那樣走起路來會有很大的回聲,如果是鋪上木板,可以不穿鞋,那樣既不會很涼,走路也不會有聲音。

將黃蓉請到桌邊坐下,小二擺上碗筷,趙硯說:“你先吃著,我去去便來。”

黃蓉知他定是要去換衣衫穿鞋,說道:“我又不餓,隨便吃些便走,你現在換了衣衫過會子又要換回來……”

這次話還未說完她又覺得錯了,她何必要將一個“走”字說出來!

趙硯似是不在意的樣子,又坐回了位置上,笑著說:“那便聽你的,不換了。”說著話拎起一邊爐子上的小壺,說道:“今年的桂花釀,要不要來一杯?”

既然把酒壺都拎起來了,也沒有不喝的道理,何況黃蓉這時確實也想喝些酒。只是趙硯見她連連幹盡了三杯便犯了小氣,他說:“這酒喝著清淡,後勁卻大,還是少喝些。”

黃蓉見他竟把酒爐子拎到身後,似是怕她去搶一般,也無辦法,可她這會子也沒什麼吃東西的心情,如今剛坐下又不好告辭,那趙硯雖說平日裡話也不少,這個時候卻是頗為認真的吃著東西,黃蓉有些如坐針氈,無話找話的說道:“你怎的如此晚了還未睡?”

趙硯聽了似是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笑著說道:“等你!”接著卻不待黃蓉說話,又說:“半成是在等你,其餘的九成半是因為我習慣了晚睡而已。”

“可是我不等你是並不是因為我這些個習慣比你重要,只是……我不認為你會來見我。如果我知道你會來,即使二十多年裡都是一更便歇了,我依舊會等你,到天亮也是成的。”

在黃蓉看來,趙硯一向很羅嗦,但不是這樣個羅嗦法,這樣的趙硯有些怪,雖然說此時他們兩個人坐在一起吃宵夜本身就很怪,她聽見趙硯說:“這樣說話是不是麻煩得很?可我若只說我在等你,你定是覺得我在討好,我若說不是在等你,也非真的。”

趙硯羅嗦得黃蓉一頭霧水,索性起身準備離開,她重新系上披風,拎上包袱,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而她還沒走出去,便聽見趙硯說:“樑子君說我對你不夠真心,我不懂什麼是真心。可之前我一直以為一個男子若是願意娶一個女子為正妻那一定是真心的。難道這也錯了?”

這些天裡趙硯一直在想這個事,他覺得樑子君說的沒錯,可他也不覺得自己錯了。所幸過了今夜可能他真的便不用想了。

可他卻聽見黃蓉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是不是自己喝得多了些,自個兒酒量不行便別喝,擔心我砸了你的酒爐子。”

直到黃蓉都走過了門洞了,趙硯才光著腳跑出了門,問:“你什麼時候來砸?說個時候爺提前給你多備幾個?”

半晌後卻又跳著進了屋裡,外面的地真是涼。

“小二!趕緊給爺去買十個酒爐子回來,要紅泥的。”

黃蓉是從北門出的嘉興,然後繞到西門外,站在林子裡遠遠的看著門邊上那跪著的人。這時,下起了細雨,可黃蓉溼潤的臉頰卻不是因為那雨絲。

約莫半個時辰後,她走了過去。

“你怎的來了也不找個人告訴我?”

郭靖此時在門外已然跪了有近三日了,未進水也未進米,雖然夜裡黑著看不清,但身板看著也遠無往日那般精神,可是他看見黃蓉後卻是高興得立時有了神采,他說:“我本就是向你,姑姑和黃前輩請罪的,便是跪上七日也不多。”

黃蓉聽了他這般說,頓時鼻子發酸,聲音裡也帶著哽咽,她說道:“我爹爹和姑姑才難得與你計較,他們不會來見你,你趕緊起來。”

郭靖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做了錯事,他們不見我也是應該的,既是如此,我更是起來不得。”

黃蓉此時卻已是泣不成聲,她把包袱塞到郭靖的懷裡,說道:“你起來罷,他們不怪你了,他們……根本就沒有在意,你就是跪再久他們也不會見你。”

郭靖接過包袱,開啟,竟是一件裘衣,展開來,可不正是二人定交之時他送給黃蓉的那一襲貂裘,頓時心裡一涼。說道:“你是對的,原就是我對不起你。”

郭靖與黃蓉相遇便用完了他一生所有的運氣,而當他們的故事不再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時,便成了故去而永遠無法挽回的事。

要說趙硯和黃蓉的親事總共只發出了兩張帖子,還是從樑子君的手裡發出的,一張給陸乘風,一張給梅超風,可是這天該來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拉下。

最早出現的一個奇人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要說這個人一向是這樣的,當所有人以為他會出現的時候,他連一跟頭髮都不會飄過,而等所有人都快遺忘他的時候,他便會來上一出讓你永生難忘。

他到的時候新郎與新娘剛拜完天地,前呼後擁的走在送入洞房的路上,梁子君這邊還在大廳裡與人寒暄,便聽見那邊亂成了一團。

“哪裡來的賊子,給本王拿下!”從趙硯的聲音聽來,他已然暴怒!

而等樑子君與黃藥師趕過去的時候卻見得一個穿得比新郎還紅的身影在一二四五七□□的圍攻下上跳下竄,見到樑子君便大聲喊道:“好徒弟啊!師父不遠千里趕回來看你成親!怎麼新娘換了人!?”

這人不是葉輕還能是誰?!梁子君實在不想承認他這聲徒弟喊的便是自己,她用極大的意志力才抵禦了捂臉跑開當作從來不認識這個人的衝動。

在新娘子入洞房的路上掀了新娘的蓋頭,還將自己的鼻子湊到距離新娘臉頰不到一寸的位置,他若不是樑子君的師父,趙硯一定會將他凌遲!

梁子君迅速的將這個妖孽帶離了現場,妖孽邊走邊回頭看看黃蓉,問:“我明明看見轎子是從你家出來的,這個丫頭是誰,為何會從你家裡出嫁?”

這個疑問……

梁子君看看面色很是不佳的黃藥師,想著還是回家了再慢慢討論吧。萬一這妖孽遠地便折騰起來,一掌被劈死了,後事她真的很難安排。

這時黃蓉把蓋頭揀起來裙子一提,便大步的往新房去了:“你們喝酒去,我自己走過去便成。”

趙硯看著那個鳳冠霞帔的身影,仰頭望天感嘆:“咱家真的就沒一個俗人了。”

成!這不就是爺自找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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