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珊平時對過生日不怎麼在意,反正就是全家人聚一聚, 她再收穫禮物若干, 每年的程式都差不多。

今年逢十,算是個整數, 寧老夫人說要搞得熱鬧點, 還想請幫小戲子到家裡唱戲,被陸珊好說歹說給勸住了。

“老太太疼你不好麼?至於躲成那樣兒?”元琪想起小時候, 每回他和元琳過生日,皇帝都是搞得隆重無比,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我又不喜歡聽戲, 要是別人過生日,找個理由還能出去透透氣, 自己就不好走了,可聽著又難受,不是自己找罪受嗎,當然要躲了。”陸珊理直氣壯地回道。

元琪聞言一愣,隨即失笑道:“那你喜歡什麼?”他給陸珊送過生日禮物, 卻沒陪她過過生日。

陸珊原想說“像往年那樣就好”, 可想到元琪馬上就要離開西川了, 以後也未必會再回來, 立即改口道:“我們去春遊吧,樂遊原的春光一向很美。”

元琪不假思索就同意了,上回打獵遇上拓跋林,陸珊根本沒有玩盡興, 再去一趟挺好的。

元琳堅守承諾沒有隨行,陸珊也跟表姐們商量好了,所以最後去樂遊原的,只有她和元琪兩人。

“是不是下回見到你,我就不能叫你姐姐了?”周圍都是元琪的人,陸珊說話無所顧忌。

“怎麼?你還叫上癮了?”元琪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問道。

陸珊喜歡叫他姐姐,沒有外人的時候也叫,元琪以前提醒過她,陸珊振振有詞地說,她要習慣成自然,免得不小心說漏嘴,元琪也就隨她去了,不再多說什麼。

陸珊點點頭,坦白道:“也不是上癮,就是感覺有意思,別人都不會這麼叫你。”原則上,顧家的姑娘都能叫元琳姐姐,可實際上,她們通常叫他翁主,只有陸珊“姐姐、姐姐”不停。

“相信我,你若是改口叫我哥哥,也會是專屬稱呼的。”除了早就不知所蹤的圓圓,還有誰會叫他哥哥呢。

陸珊想了想,燦然笑道:“以後回了遙京,我就叫你哥哥。現在是在西川,你就還是姐姐。”

元琪無奈地笑笑,笑得一臉寵溺:“你高興就好。”明天就要走了,陸珊今天高興叫什麼就是什麼。

初春的樂遊原有著和深秋時截然不同的美景,陸珊指著草叢裡星星點點的小黃花對元琪道:“姐姐你看,那些花兒都開了!”陸珊對植物沒有研究,她欣賞的,是漫山遍野的春意盎然。

“那是它們知道小珊兒今天過生日,搶著給你道賀呢。”元琪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明知元琪是在說笑,陸珊還是忍俊不禁,主要是元琪的表情太正經了,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笑過以後,陸珊提議道:“姐姐,我們賽馬好不好?”

“那你想我讓你還是不讓你呢?”元琪不置可否,笑著反問道。

“看你高興咯!”陸珊說完趁著元琪不備,拍馬就往前衝。

元琪笑著搖搖頭,很快也跟了上去,謙讓可是需要技巧的,讓得不好不如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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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嬉鬧鬧賽了馬,勝負略過不提,陸珊又忙活上了午飯,她說這是自己最近新學的招數。

元琪知道陸珊撿了本太丨祖皇帝的菜譜,有機會就會實踐,就在旁邊看著,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有些人做事不喜歡有人盯著看,會覺得不自在,陸珊卻不會,始終一絲不苟,偶爾還會抬臉朝著元琪一笑。

處理好了叫花雞,陸珊又去殺魚,那是元琪釣來的,現在看著還活蹦亂跳,燒出來肯定鮮得很。

“小珊兒,你是我見過最會學以致用的人了。”元琪的劍法也不差,可他確信自己不會殺雞也不會殺魚。

陸珊得意地笑笑,正要開口卻突然皺起了眉頭:“我們的叫花雞有點危險了……”

元琪眉宇微蹙,詫異道:“他們怎麼放人進來了?”他的侍衛們集體走神了嗎。

陸珊三下五除二搞定了幾條魚,她把手洗乾淨,甩了甩手道:“我們看看不就知道了。”

帶著些許好奇的心情,兩人輕手輕腳走了回去,就見一個小家夥趴在地上,不停地吸著鼻子。

原來是被叫花雞的香味兒吸引過來的,陸珊一點都不意外自己的手藝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可她想不通,這麼明顯一個“偷雞賊”,侍衛們為什麼都裝作看不見。

可能是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小家夥抬起頭來,圓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著陸珊。

陸珊頓時懵了,她抬手揉揉眼,看了看小家夥,又看了看元琪,還是有種眼花的錯覺。

那個圓滾滾的小家夥,為什麼那麼像元琪的縮小版。當然,他比元琪圓潤很多就是了。

“姐姐,你快告訴我,我不是眼花了?”陸珊扯了扯元琪的衣袖,一臉不在狀態。

誰來告訴她,從袁氏夫婦家裡走丟了一年多的圓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陸珊整個人都要凌亂了。

其他人也許還要琢磨,遠隔千里之遙,圓圓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完成瞬間轉移的……

可陸珊沒有這個疑慮,因為圓圓就是她弄過來的,為此她還付出了很慘痛的代價。

早先元琳找到了袁氏夫婦,甚至證實了他們收養的那個孩子就是圓圓,卻得知圓圓在一年前就失蹤了。

聞及此言,陸珊只覺造化弄人,莫非他們再也見不到圓圓了。

可誰知道,圓圓突然又鑽出來了,還盯著她的叫花雞直流口水,連個正眼也不給她。

元琪用力捏了把陸珊的手,痛得陸珊差點驚叫,然後搖頭道:“我們好像沒有眼花。”

元琪不確定那個小娃娃是不是圓圓,可他的弟弟要是還在,多半就是長成這個模樣兒。

“沒有就好。”陸珊波瀾不驚地道:“姐姐,你能放手嗎?我覺得我的手快要斷了。”

元琪猛地回過神來,拾起陸珊的手細細檢查,確定沒事才松了口氣:“我們要不要把他先弄回去?”

小家夥全然沒在意陸珊和元琪的對話,他茫然地看著他們,問道:“能分我一隻雞腿嗎?”

“當然能了。”陸珊忙不迭地點頭,就差沒說整隻雞都給你也行。

元琪看到圓滾滾的小家夥就明白了,侍衛們為什麼放他過來,長得這麼像自己和元琳,哪怕就是毫無關系的孩子,他們也不可能阻攔的,最多是暗中留意些。

小家夥捧著雞腿啃得津津有味,陸珊一邊看一邊問元琪:“我們就這麼把人拐回去?”

元琪點點頭又搖搖頭:“還是先問問來歷,我怕嚇著他。”儘管還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實這個小家夥就是圓圓,可元琪看著他就投緣,真的是一點都不忍心傷害他。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由於兩人年紀更接近的緣故,提問的事就交給陸珊了。

“我叫圓圓。”圓圓頭也不抬地回道,一隻雞腿轉眼已經去了大半。

陸珊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繼續問道:“你家住在哪裡?怎麼一個人到處亂跑?”

“我家賣餛飩的,我爹做的餛飩可好吃了。”圓圓捧著雞骨頭道:“我沒亂跑,我回家來著。”

看到圓圓好像還沒吃飽的樣子,元琪及時遞上另一只雞腿,同時問道:“你爹在哪裡賣餛飩?這裡荒郊野外的,附近可沒賣餛飩的地方。”

圓圓毫不客氣地接過雞腿,皺眉道:“你們真笨,我爹當然是在城裡賣餛飩了。我好久沒有見過我爹我娘了,我要去找他們,我知道他們住在哪裡。”

陸珊更驚訝了,她知道袁氏夫婦帶著圓圓搬家後重操了舊業,可他們住的地方,距離西川還是有些距離的,圓圓所謂的回家,到底是回哪裡。

“圓圓,你快告訴姐姐,你原來住在哪裡?”陸珊略顯急切地問道。

圓圓用力咬了口雞腿,回憶道:“我跟我爹我娘住在一起,後來有人把我帶到了山上,他們不讓我下山,還讓我放羊,我就溜了出來,我要回家去,我不放羊,放羊不好玩。”

到底還是小孩子,圓圓想到哪裡說到哪裡,根本沒有頭緒,聽得陸珊和元琪哭笑不得。

“小家夥很厲害啊,這樣還能自己家去。”陸珊由衷地表示佩服,圓圓的方向感非常人能及。

元琪沉默不語,良久方道:“小珊兒,我打算先把圓圓送去老袁那裡。”圓圓記性好,記得袁氏夫婦也記得家在哪裡,他強行把人帶走不合適。

“我會常去看他的,順便查清楚前因後果。”為了滿足陸珊的執念,袁氏夫婦前不久搬回將軍府後街了,圓圓真要找回原來的家,還得繞一圈才能見著人。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圓圓,可我覺得……”元琪頓了頓,沉吟道:“他就是圓圓。”

圓圓的失蹤和出現都太離奇了,眉心標誌性的胭脂痣也沒了,可元琪還是認為,他就是自家的圓圓。

“他本來就是圓圓呀,袁大叔家裡不是還有他小時候穿過的衣服嗎?”陸珊實在沒法解釋,圓圓的夜行千里和胭脂痣不見了都是自己的傑作。

眨眼間,圓圓消滅了第二只雞腿,他抬起頭來,驚喜地問道:“姐姐,你們認識我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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