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這不是小姐你最喜歡的手帕嗎?”杏兒不解。

戴著面紗的姑娘忽然冷冷的看著杏兒,杏兒打了一個哆嗦, 不敢再問了。

一行人徑直朝潘府走去。

周頤並沒有將剛剛那一幕放在心上,在韓府跟著韓相如念了書後, 在天色近黑之前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 ,周老二和周竹已經從作坊回來了,大門敞開著,一家人在院子裡歇涼。

“這天氣也不知道咋搞得,往年這個時候從沒有這麼熱過,已經有一個多月沒下雨,地裡的莊稼都要幹死了!”周老二嘆著氣道, 作為一個農民, 靠天吃飯,對天氣最敏感不過,這徵兆可不好啊。

“他爹,不會大旱吧?”王豔有些惶恐的問。廣安縣歷年來風調雨順, 只在她很小的時候發生過一次旱災。別的她都不記得了, 只知道村子裡餓死了很多人,母親強迫著她和大哥吃樹皮....

周老二嘆一聲:“這天氣再這樣下去,怕是不好!”

“那咋辦?”王豔緊了緊手。

“爹,我們還是要早做打算,儘快囤一些糧食,還要買一些藥材以備不時之需!”周頤出聲道。

周老二點了點頭:“去年的糧食沒賣,怎麼著也夠我們一家人吃兩年了, 只是買藥材做什麼?”

周頤蹙著眉,“我擔心大旱之後又大澇,到時候再發生瘟疫就糟了!”

“瘟疫!”王豔驚呼一聲,瘟疫那是比旱災澇災更可怕的事情,要是哪個地方若真發生了瘟疫,八成會十室九空,不死簡直是閻王爺送命!

“娘,我也只是這麼一說,提前做準備而已,不一定的,你別擔心。”周頤見王豔被嚇著,忙安慰道。

“哥哥,什麼是瘟疫啊?”周嘉窩在周頤的懷裡,摟著他的脖子問。

周頤摸了摸周嘉的小腦袋:“那是非常可怕的東西,所以嘉嘉要愛乾淨,不要去髒的地方,要時時洗手,知道嗎?”

周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我明天就去給村長說一聲,讓他安排一下鄉親們,左右他們手裡都有了工錢,買些糧食囤在那裡總歸不是壞處。”周老二擔憂的說道。

其實不用周老二說,靠老天爺吃飯的老農民再怎麼著也將老天爺的脾氣摸到了幾分,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村裡已經有人在買糧食了。

有些人還特意找到周老二要支一個月的工錢,周老二想著這確實是大事,索性給全作坊裡的人都提前下發了一個月的工錢,還囑咐他們儘快去買些糧食。

由於買的人多了,廣安縣的糧價一漲再漲,有些捨不得錢的抱著僥倖的心理,覺得現在買糧食太划不來,說不定名明天就下雨了呢。

天氣越來越熱,隨著時間進入六月,整個大地似乎被架在火爐上烤,所有的莊稼都焉嗒嗒的伏在地上,有好些甚至已經完全枯萎了。

村裡人不斷的從河裡擔水灌溉,但澆下去的水就像進入了無底洞,被太陽一烤,很快就消失無蹤。

漸漸的,河床露了出來,甚至村裡那口老水井一天的出水量也少的可憐了,現在常常一天冒出來的水還不夠一半村裡人的用度。

為了爭水,村子裡就打了好幾架。

有老人絕望的喊道:“老天爺不讓人活命哩!閻王爺索命來啦...”周頤聽著?得慌。

莊稼是農民的命根子,明知救不活,村裡人還是抱著僥倖的心理不斷的往地裡擔水灌溉,可惜,前腳剛剛將水澆下去,後腳水就順著裂著的地縫消失了無影無蹤,杯水車薪。當地裡的莊稼全部枯死的時候,村裡終於有人開始絕望到的哭泣。

哭的是一開始捨不得買糧食的人,現在想去買,也買不到了。

“這可咋辦,我們一家子就指著地裡的莊稼,這下我們一家子可咋活啊?”一位婦女坐在地裡拍打著大腿大聲嚎哭。

有人拉了拉,勸道:“都是一樣的,現在還是想法子弄糧食吧!”

那婦女聽了哭得更大聲:“我還從哪裡弄糧食,縣裡的糧食都被買完了...”

“她嬸子,那一開始大家買糧的時候你咋不跟著買呢!”有人忍不住說道。

“那..那不是貴嗎!”婦女哭訴道。

“那你能怪誰,周二哥還特意給我們多發了一個月的工錢,加上之前的,要是買了糧食,怎麼著都夠吃到明年開春了!”有直性子的人說道。

那婦女聽了哭得更大聲,她男人蹲在一邊抱著頭也不說話。

下灣村除了那些一開始捨不得買糧食的人外,其實並沒有到絕望的地步,就像之前那人勸道的一樣,因為在作坊裡做了半年的工,家家戶戶手頭上都存了些錢,再加上周老二的提醒,大部分人家都還是狠狠心全部買了糧食。

後半年雖然難過,但也不至於餓死。

但其他的村落就不一樣了。

那簡直哭聲震天,全都被絕望籠罩著,莊稼死了,沒有秋收,就代表下半年沒有果腹之糧。

而那些佃戶更慘,地主可不會管你是不是沒收到糧食,到了時間他就要來收租子的。

這簡直就是不給人活路。

周頤去書院的路上,看著沿路都是哭泣的百姓,心裡也沉重不已,到了韓府,深深的嘆口氣:“老師,做這個世界的百姓太幸苦了!”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韓相如自然聽不出周頤話裡的含意,沉重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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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談中,周頤才知道,原來災情並不只廣安縣,兩苑省和湯陰省都發生了百年一見的大旱災。

兩苑和湯陰兩省是大越朝著名的魚米之鄉,可以說大越朝差不多四分之一的糧食都是這兩省在供給,現在作為大越朝的糧倉卻遭了災,影響的可不光是這兩省,而是整個大越朝都要被牽扯。

說話間,下人報潘思勰來了。

潘思勰進來後,就是好一陣長吁短嘆,這老頭兒別看都致仕了,但忠君愛國的思想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裡,就算沒有拿朝廷的俸祿,但依然操著宰輔的心呢!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國庫裡空的能跑馬,以往受了災,都是從兩苑和湯陰的義倉掉糧食,現在卻恰恰是這兩省糟了大旱,明年不管是老百姓還是皇上日子只怕不好過了!”潘思勰嘆道。

他沒說那些朝廷官員和富貴之家,是因為潘思勰知道,無論什麼災,就算皇帝急白了頭髮,這些人也是不會受到影響的。

不過隨後他又自嘲一笑:“不過怕我是多想了,皇上也不會管這些,他還是照樣在後宮逍遙!”

潘思勰時不時就到韓相如這裡串個門子,拖他的福,周頤對大越朝的現狀以及朝堂都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聽潘思勰這麼一講,周頤覺得這個大越朝簡直是藥丸啊,大越朝的糧倉都要沒有了,他還能在後宮尋歡作樂的下?

莫非是上趕著當亡國之君?

糧食沒了,引起的可不是單一的後遺症,首先糧價肯定會上漲一大截,要是有那黑心商人囤積居奇,老百姓買不到糧食,必定引發暴動,順帶著不光糧食漲價,別的物品價格也會隨之飆升,到時候註定是餓殍滿地。

兩苑和湯陰兩省的旱災是真正動到了大越朝的根基,周頤不相信當今皇帝會如此愚蠢,心有如此之大,這時候還在後宮逍遙的下去!

韓相如和周頤想的一樣,他冷哼一聲:“等著吧,就算為了屁股底下的位子,皇上也會有所動作的!”

“哎,你說話還是注意點兒吧,要是被別人聽見了,只怕你這條老命就保不住了。”潘思勰時常為韓相如這張嘴發愁。

韓相如哼一聲,“我又沒在外人跟前說。”他當初就是看不管當今聖上的做派才辭官,對皇帝的印象自然極差。

周頤聽的暗笑,這老頭兒還時常說他嘴無遮攔,和他自己比起來,他說得那些又算什麼喲!

廣安縣的氣氛越來越緊張,時常有上街鬧事的人。韓相如為了周頤的安全,特意免了他這段時間的課程。

“老師,你還是住到我家去吧,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實在有些不放心!”到時候人餓極了,這些大戶說不定是那些災民最先衝擊的地方。

韓相如擺擺手,“我這裡這麼高的院牆,府裡又有家丁,怕什麼,倒是你們,住在村子裡,又沒有城門,要是別的地方的災民來了,連擋的地方都沒有,要不回去和你父母商量一下,你們全家住到我府上來?”

周頤點點頭:“我回去問問爹孃吧。”

最後一家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到縣城去住,這段時間作坊也停工了,路上到處是災民,也沒人敢來進貨。

到縣城,不過不是到韓府,他們自家還有個鋪子,擠擠也住的下,到時候萬一災民太多,這村子四面寬闊的,任何人都可以來,而縣城把城門一關,至少那些災民就進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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