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倆相視一笑, 心照不宣。

一個月過去,第一個月的工錢下發, 每個人都差不多得了二兩銀子,而被周頤指定的管理人員更是得了四兩的高薪。

工錢下發的這天, 下灣村徹底沸騰了。

“哦,吃肉了,吃肉了...”興高采烈的小孩滿村子嚷嚷,所有人都性情高漲。

有人對著在榕樹下曬太陽的二叔公和三叔公比大拇指:“你們周家的二小子是這個!”

樂的二叔公和三叔公眉開眼笑。可不是嘛,不光培養了一個秀才兒子,還能帶著鄉鄰們發財,周老二雖然不是他們這一房的人, 但也是親的侄孫兒, 是大哥的親孫子,是他們周家的驕傲。

於是倆老頭兒顛顛的上了周頤家的門,對著周老二好一頓誇:“二小子,你做得好, 自己能賺錢了, 也不忘帶著鄉里。”

周老二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紅著臉說道:“這都是六郎的主意,他咋說我就咋做!”

被進來的周頤聽見了:“爹,我只是動動嘴皮子,真正落到實處的卻是你。”

“呵呵呵呵...,都好,都好, 你們兩父子都是好樣的。”二叔公樂呵呵的說道。

這時周竹跟著周頤進來了,三叔公一見他便衝他招手:“竹兒,到祖爺爺這裡來。”周竹快走幾步到三叔公面前,喊了聲祖爺爺,只是恭敬雖有,卻無親近。

三叔公見周竹被收拾的幹淨利落,人又機靈,滿意的點點頭,周竹被送到周頤家的時候,他是病了,不然怎麼也不會同意。

不過後來看見周竹被周頤家照顧的很好,而且並沒有過繼到周老二名下,便想通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當時他沒有管住老大,讓三孫兒去服了徭役,現在這孩子和自家這一房離了心,也是報應。

“好好的,我聽說你跟著你二叔在廠子裡呢,做的咋樣啊?”工廠是周頤最先叫出來的,現在下灣村的人都跟著這麼叫了。

“挺好的,不是很難。”周竹答道。

周老二忙說:“竹兒這孩子可聰明了,啥一看就通,又識字,可幫了我大忙!”

“好.好.好呀..”三叔公顫抖著連聲說了三個好字,他拍拍周竹的肩膀:“好好跟著你二叔學,啊..”

小時候的記憶並不多了,但他也記得祖爺爺抱過他,疼過他,看著祖爺爺乾癟的身體,周竹眼裡閃過動容:“嗯..”

等二叔公和三叔公走後,周頤將周竹叫進了書房:“怎麼樣,你在工廠裡跟了一個月,有什麼發現沒有?”

周竹回答:“大致都還好,不過我發現有些人總是有意無意的打聽其他工序。”

“哦,是哪些人?”周頤敲了敲桌子問。

周竹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本:“我上面都記好了。”

周頤拿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將什麼人,什麼時間,幹了什麼事記得清清楚楚,周頤看了大感欣慰,周竹這孩子讀書雖然不行,但在經商一道上似乎天生就有這根筋,跟著周老二在廠子裡呆了一個月,什麼都摸透了,有時候還能提點周老二。現在賬也是周頤帶著周竹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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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些名單,周頤冷笑了一下,人心不足蛇吞象,進廠子之前就言明過,互相之間不能打聽別人的工序,不然就趕出廠子,看來這些人是沒放在心裡啊。

“不錯,盯緊這些人,一旦有什麼動靜,就直接趕出廠子!”

周竹鄭重的點點頭。

周頤在教導周竹管理方面東西的時候,周家上房也在爭論著。

“再咋樣,老二也是您老的兒子,你看看他這幹的啥事,別人家裡只能進一個人,我們家也只能進大哥一個,而且那些頭頭老老的全讓別人當了,他這是分不清裡外啊,爹,你得把二哥叫來說說,不管咋的,我當了這麼久的掌櫃,不比那些木頭強?”周老三拼命鼓動著周老爺子。

“三弟,人家是防著你呢,也不想想自個兒幹了啥事,去給別人當個掌櫃,就把人家酒樓差點搬空了,老二還敢用你?”李二妹嗤笑著說道。

周老大這個月從廠子裡結了三兩的工錢,他們兩口子自己扣下了一兩,見周老三鼓動著周老爺子去鬧,生怕把周老大的營生也給鬧掉了,李二妹便第一個站了出來。

“大嫂,你咋能這樣說,他爹掙錢的時候你們沒用嗎?”趙春兒一臉委屈的對李二妹說道。

“我呸,少給我看那副寡婦樣,你男人自個兒做的事你不清楚,他拿錢?是,他一個月是拿了二兩銀子,可是拿的銀子和你們花的比起來,算什麼,就是打發叫花子啊..臨了下了大獄還要他爹去給你們收拾爛攤子!”李二妹聽趙春兒說起錢的事就火冒三丈,當即反駁道。

趙春兒被李二妹說的伏在周老三身上嚶嚶嚶的哭了起來,李二妹一看,只把牙齦都要碎了,這個狐狸精就會裝模作樣。

周老三拍了拍趙春兒的背,他一個二叔不好和大嫂爭辯,還是看著周老爺子:“爹,你想想,要是我們家裡多幾個人進去做工,每個月可以多多少工錢?”

這話說的周老爺子一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自從周老三丟了掌櫃的位置後,家裡除了地裡的收成再無其他收入,以前的銀子又花了個精光,他是越來越感到這個家難當了。

抽了一口煙,琢磨了一會兒,周老爺子對周老三說道:“去把你二哥叫來。”

周老三立刻笑開,歡快的應道:“哎,我這就去。”

他到周頤家的大門外,正巧碰見了在玩螞蟻的周嘉,“八郎,你爹在家嗎?”

周嘉抬起頭,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這人好像要叫三叔:“三叔,你有啥事啊?”

“你管我啥事呢,你就說你爹在不在家吧。”周老三無心和這個小屁話多話,直接問道。

周嘉卻慢騰騰的拍了拍手:“我爹忙的很呢,沒空見你。”

“嘿,小兔崽子,你在跟誰說話呢,我是你三叔知道嗎?”周老三一把將周嘉提起來,周嘉扒著他的手直晃盪“哇哇哇哇哇...,哥哥,哥哥,三叔打我,好疼啊,哇哇哇哇...”他直接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這下週老三傻眼了,待會兒還要求到周老二呢,卻先把他的娃惹哭了算怎麼回事,而且這小子咋告刁狀呢,他啥時候打這小子了。

“周頤聽見哭聲,忙走了出來,見周老三提著周嘉,又見周嘉哭得傷心欲絕,以為周老三真把胖弟弟怎麼樣了,睚眥欲裂,冷喝一聲:“把他給我放了!”

若是在周老二跟前,周老三還敢分辨幾句,但對周頤,不知怎得,周老三就是莫名的氣短,他訕訕的將周嘉放到地上:“六郎,我真沒動八郎,是他自個兒要哭的!”

周嘉掛著眼淚走到周頤面前,抱著他的腿反駁道:“你就是打我了,哥哥,三叔打我了,可疼了。”然後可憐兮兮的望著周頤。

周頤一見他的樣子就知道屁事沒有,便沉下臉色:“我是怎麼教你的,什麼時候學會撒謊了!”

全家人中,周嘉最黏的是周頤,最怕的也是周頤,見周頤真的生氣了,周頤也不哭了,可憐兮兮的認錯:“我以後再不撒謊了。”末了讓周頤蹲下,附到他的耳邊:“我上次聽見三叔說你的壞話,才這麼做的。”

周頤聽了心裡一軟,不過還是教導他:“不管怎樣,他都是你的長輩,還有你不可以撒謊知道嗎。撒謊可不是好孩子。”

“哦,我知道了。”周嘉懨懨的抱著周頤的脖子,低低的應了一聲。

見他這樣,周頤索性將他抱起來,這才看向周老三:“三叔,你有什麼事嗎?”

周老三一直見周頤兩兄弟在那裡嘀嘀咕咕,他又不敢打斷,見周頤問了這才說道:“六郎,你爹在家嗎?”

“我爹去了鋪子裡還沒回來,有什麼事和我說是一樣的,而且若真有事,就算和我爹說了,他也會和我商量。”周頤有意無意的說了這麼一句。

周老三聽的在心裡大罵周老二沒出息,一個老子竟然不能做兒子的主。

“那算了吧,本來是爹找二哥,既然二哥不在,那就明天再說吧。”周老三可沒信心讓周頤鬆口,就算對著周頤提條件他都有些發怵,便訕笑著說道。

“三叔,既然是爺爺有事,那我這個做孫子的怎能怠慢,走吧,我去聽聽爺爺有什麼事,待會兒爹回來了我再跟他說。。”周頤將周嘉放下來讓他回屋裡去。

周嘉卻扯著週一的衣服一定也要跟著去。

沒辦法,周頤讓他跟著了。

周老三暗恨自己運氣差,沒把周老二找來,到招了個刁鑽邪性的小子回來,沒錯,在周老三眼裡周頤就是刁鑽又邪性的,而且還帶了個小混世魔王。

因為要順著周嘉的步子,周頤走的並不快,他也不催促周嘉,兄弟倆就這麼慢悠悠的跟著周老三到了老宅。

見進來的是周頤,周老爺子的臉色陡然一下就變了,在周老二面前,他提要求可以理直氣壯,但看著周頤這張笑眯眯的臉,不知怎的,到嘴的話就是說不出,他狠狠的瞪了一下周老三,這是辦的啥事,叫個人都叫不對。

“爺爺,你叫我來有啥事啊?”周頤拉著周嘉站在周老爺子面前,假裝沒看見他漆黑的臉,笑著問道。

“哦,好久沒見你爹來上房了,只是叫他來看看。”周老爺子咂摸了一口煙說道。

周頤聽了,大受“感動”:“爺爺真是慈父心腸,我爹知道您這麼掛念他,肯定很高興。不過爺爺也不用擔心,雖然這些日子爹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但等他得空了,一準第一時間來看您!”

這下周老爺子讓周老二明天到上房的話也說不出口了,沒聽人家說麼,周老二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咳咳..”周老爺子咳嗽了一聲,只得說道:“是這樣,六郎,你們辦了那麼大的廠子,要那麼多人,就讓你三叔和四叔也進去做工吧。你們都是至親,難道不比旁人好嗎?”

周頤聽了點點頭。

見他這樣,上房所有的人一喜,以為他要答應了。

誰知他話鋒一轉:“四叔去倒是沒什麼關係,即便現在已經不差人了,但我也可以安排安排,但三叔嘛...”周頤頓了一下,把周老三全身打量了一下,那裡面有鄙夷,有懷疑,有不屑,直把周老三看的怒火中燒。

“三叔的名聲你們也知道,廠子裡招人的時候就說了,凡是以前有做過不好事情的都不要,何況三叔還下過大獄,這事十裡八鄉都知道,要是把三叔招進去了,如何服眾?要是別人有樣學樣,那廠子這麼多人,還怎麼管?”

周老三被周頤說的面色青白,覺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鄭瑩一聽周老四可以去,心裡一喜,不管怎樣,只要丈夫有個營生就好。

“那大郎呢,讓大郎去咋樣,他念了那麼多書,識文斷字的,要去了肯定可以幫到你們。”周老爺子試探著說道。金葉聽周老爺子這麼問,手一緊,緊張的看著周頤。

周頤似笑非笑的看著大郎:“大郎哥,你願意去嗎?”

“不,我不去,一個臭作坊有什麼了不起的..”大郎幾乎是叫著說道,要是去了周頤家的廠子,那不是就要受周頤的管!他才丟不起那個臉呢。

周頤雙手一攤:“大郎哥自己不願意去,那就沒辦法了,還是四叔去吧。”周老四雖然為人清高了一點,讀書讀傻了,但歪門邪道壞心思他還是不會動的,就算周老四去了廠子裡,幹不了什麼事,左右不過一個月兩三兩銀子的事,只當堵上房的嘴了。

金葉聽到大郎不願意去廠子裡,眼裡閃過失望,她的這個丈夫,似乎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周老爺子見大郎竟然不願意去廠子裡,也是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讓周頤這個妖孽鬆口容易嗎!

李二妹拍著大郎的背:“你剛剛說啥,你咋就去不得了,一個月那麼多工錢,你咋就不能去了?”

大郎梗著脖子不回答。

周頤笑笑:“既然這樣,那就四叔明早去廠子裡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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