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雪花飛舞, 日子進入臘月二十五,書院開始放年假。這天書院外面車馬如雲, 多是書院的學子家裡來接人。

一些異地籍貫的學子差不多已經有半年沒見著了爹孃,又都只有六七歲, 雖有下人照顧著,但還是常常想家人想的偷偷在被窩裡抹眼淚。

現在見了就不聞面的爹孃,頓時扯著脖子嚎啕大哭起來,那模樣不像見了爹孃,倒像死了爹孃似的。

周頤日日回家,自然理解不了他們的苦楚,他揹著書袋出來的時候, 見一堆人哭作一團, 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呢!

鄭知也摟著一個穿錦衣男子的脖子癟著嘴在掉眼淚,不過他一見了周頤,馬上就用手抹了抹眼睛,裝作一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

“喂, 明年開春就要升入童子班了, 我父親說那時才是學習聖人之道,你敢不敢和我一比?”鄭知眼睛都還紅著呢,偏要繃著臉和大人一般對周頤下戰書。

“我只會和自己比。”周頤四十五角度望天,為這個裝逼在自個兒心裡點了個贊。

“你..你怎麼這麼討厭啊,我恨死你了。”可惜鄭知理解不了這超時代的心靈雞湯,他跺跺腳,恨恨的說道。

鄭知的父親看著周頤眼裡升起興趣, 他的兒子他知道,天資聰穎,一貫眼高於頂,瞧不上同齡人,沒想到對眼前這小孩兒倒是在意的重,如此看來,這小孩兒肯定也不簡單。

“我是鄭知的父親,你是他的同窗?”

“伯父好,我名周頤,確為鄭知同窗。”周頤給鄭知父親行了一個學子禮。

“不錯,初次見面,,一點兒小東西,拿去玩兒吧。”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指頭大猴子狀的白玉,遞給周頤。

周頤一看,便明白這或許只是鄭家遇到親戚舊友之類的孩子專門給見面禮的,雖精巧,但並不多貴重,不想抹了他面子,便鄭重謝過,接了過來。

見周頤接了東西,鄭知父親眼裡的笑意更甚,同周頤道別之後,抱著鄭知上了馬車,馬車裡,鄭知氣呼呼的說道:“父親,你為何還要給那個壞小子東西,他最討厭了!”

“一點兒小玩意兒罷了,你忘了我怎麼跟你說的了?送你來書院,除了讓你唸書,也要結交品德良好,聰穎好學的同窗。現在這副小家子做派枉為鄭家兒孫。”

“我記得,父親。”鄭知癟癟嘴,見父親生氣了,忙認慫。

“嗯,你這樣討厭那個周頤,是不是他在書院裡表現的比你好?”鄭知父親看著他,瞭然的說道。

這話卻像踩了鄭知的尾巴,他的臉漲的通紅,差點就跳起來了,“誰說我比他差了,只是那小子慣會裝巧賣乖,討幾個先生的喜歡...”

“嗯,那就是說那個周頤確實要比你表現的好了。”鄭知父親看著兒子像炸了毛的貓,非常確定的下了結論。

站在書院門口的周頤自然不知道鄭知和他父親關於他的討論,看著書院門口的青松被白雪皚皚覆蓋著,觸目過去萬物一片白,忽然有了唸詩的衝動:“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

“不錯,雖言語直白,但寓意深遠,不失為上乘之作,沒想到你在詩賦上還有如此天賦。”剛唸完,錢夫子像背後幽靈一樣忽然站在了他身後,誇獎道。

周頤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天啊,他只不過是心血來潮,有感而念,應景而發,可真沒想剽竊來著。

這個誤會可得趕緊解除了,要是讓錢夫子認為他真的在作詩上有天分,宣揚了出去,以後可怎麼辦。他可是知道這古代學子時常聚在一起辦個文會什麼的,那樣的場合自然不可能比拼誰的文章寫的精練,而顯才氣的詩文就成了比拼的重頭。有些學子還未參加科舉就有了偌大的名氣,就是可能在某某文會上做了一首花啊草啊竹的好詩,以詩喻志啥啥的,有了名氣,不管是在拜師還是科舉時,都有莫大的好處。

這他要是出了風頭,還不成為別人的眼中釘,別人他不知道,但他自個兒的事自己清楚,要說像寫時文之類的還有兩把刷子,但詩賦,還是算了吧。

萬一到時候別人找他比拼,他啥都不會,豈不是丟人!

“夫子,這不是我作的,是我無意間在一把書上看到的。”周頤乾笑,解釋道。

“哦?是哪本書,我倒是未曾看見過,這詩言簡卻義深,這樣一副佳作不至於被埋沒啊?”

“這個..這個我給忘了,像是一篇什麼雜記 ,也許那寫詩的人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呢!”周頤圓謊。

“是我著相了。能寫出如此詩作的人,自然不是沽名釣譽之輩,品行高潔啊,真想與之結識一番。”錢夫子喟嘆。

周頤腹誹,那可得要像他一樣來一場時空之旅了。

“夫子,我爹來接我了,我先告辭,祝您年節愉快。”周頤生怕錢夫子再問,果斷先溜了。

“嗯,去吧,雖沐休,但不可荒廢學業。”

“是 ,夫子。”

書院門口的積雪已被掃乾淨,但下了階梯之下後,就沒人打掃了,積雪都到周頤的大腿根了,他從階梯上邁下來,一腳踩下去,整個人便只剩了上半身還看得見,“嘿!”周頤使勁扒著腿,可惜卻毫無用處,反而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在周頤將自己當蘿蔔拔的時候,錢夫子和鄭夫子正看著他的窘境在討論他。

“你都聽見了?”錢夫子問鄭夫子。

“嗯。”

“這孩子,說什麼在一篇雜記上看見的,這糊弄水平也太低了些,真正的大隱之士若真的不想自己的詩作流傳出來,又怎麼附在書上。”錢夫子帶著笑意說道。

“這樣也好,他自己懂得謙遜守拙,你擔心的事更不會發生了。”鄭夫子也笑道。

“不錯,這也是老夫欣慰的地方。”

周頤都快哭了,他看了看,並未見到周老二來接他的馬車,剛剛慌不擇路一腳踏了下來,沒想到反而把自己坑了。

這要是他知道自己以為圓滿的謊言早就被兩位夫子扒了馬甲,只怕更要哭了。

好在沒過一會兒,周老二就來了,他一把提起周頤抱上了馬車:“你咋不在門口等我,這麼深的積雪,你在裡面呆著幹啥?”

周頤被周老二問的一噎,人艱不拆啊老爹,看著自己的三頭身身材,他憤憤道:“從今天開始我一定要多吃飯。”

“嗯,你是該多吃些,身子太弱了。”周老二並不知道兒子為何忽然許下這樣的誓言,不過能多吃飯他自然是高興的。

馬車穿過縣城的時候,周頤發現雖然現在天氣寒冷,但街上人卻比以前更多了,到處都是採買年貨的人。

周老二並沒有直接趕著馬車回村裡,而是去了鋪子裡,鋪子裡王豔帶著大丫三丫也在,三丫一見周頤,便低下頭走了。

周頤看在眼裡,聳聳肩,反正該說的他都與三丫說了,若是三丫還是在心裡記恨他,那他也沒辦法。

王豔上午帶著兩個女兒採買了許多年貨,這會兒全部都裝在馬車裡。週記也準備關門了,周老二給小何結了月錢,又給他發了一兩的年錢,樂的小何好話籮筐似的往外冒。

年貨佔了車廂半個空間,他們五口人再坐著就有些擠了,周老二直接將周頤抱在了懷裡。

周頤扒著窗戶看外面,出了縣城,走上官道之後,就沒了人煙,雪花簌簌往下落,遠近一片白色,天地之間蒼茫一片,這天地一色的蒼茫,讓周頤陡然生出自己實在太過渺小的感覺。

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王豔帶著大丫三丫歸置東西,生火做飯。

第二天,周老二將作坊也關了,給工人結了工錢。王元也要回家裡去,對於這個一心一意幫他做事的侄子,周老二滿意無比,給他包了一個大大的紅包:“明年還來幫姑父。”

王元摸了摸腦袋,憨憨的想說什麼。

周頤看他那猶豫勁兒,直接問他:“表哥,你是不是有啥話要說啊?”

“是,姑姑,姑父,明年我不想來了。”王元甕聲甕氣的說道。

“為啥,是月錢給少了?還是太勞累了?”周老二連忙問,王元在作坊裡就像一根定海神針一樣,讓他只需要偶爾去照看一下作坊就好,能抽出身來做其他的事。

“不是,不是..”王元連忙擺手:“是我不放心我爹,他一個人在深山裡打獵實在太危險了,姑姑,姑父,你們不知道,這打獵雖然掙得多,但就是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王元憨厚的臉上滿是擔憂。

說的王豔立馬紅了眼眶,她一直就對王虎擔心不已,現在聽王元這麼說,心裡只像下了油鍋。

“那讓大哥明年也來幫我。”王虎拍板說道。要是有了王虎和王元一同在作坊裡,作坊裡那些人更不敢有小動作了。

“這..我怕我爹不答應啊!”王元為難。

“他有啥不答應的,我去給他說,我看他到底還當不當我是妹子。”王豔忽然紅著眼眶大聲說道。

幾人正說著話,忽然大門被人大力的拍響了,周老二開啟 門一看發現是個中年漢子,看著有些眼熟。

“快,快叫元子出來,他爹上山打獵的時候,被大蟲抓了腿..”

“啥,三伯,你說我爹咋樣了?”話還沒說完,王元就從屋子裡竄了出來,推搡著來人焦急的問。

“大虎哥被大蟲抓了腿,現在大夫正在給他治傷呢!”來人被王元推搡的都快翻白眼了,勉強說道。

“爹....”王元一聲悲呼。

“大哥!”

“娘,娘...爹,快來啊,娘暈過去了。”

一陣兵荒馬亂。周老二慌忙火燎的請了大夫,一家人都圍著看老大夫慢吞吞的動作,急得不得了。

“大夫,我媳婦兒到底咋樣了?”周老二等不及問道。

大夫瞥了周老二一眼:“沒看見我正把脈了嗎,急啥!”於是全家人就看著老大夫慢條斯理的把脈,他一會兒思索一會兒皺眉的,搞得一家人的心情跟著七上八下。

“我娘到底咋樣了,老爺爺?”周頤實在等不及了,直接問他。

也許是看周頤是個圓潤可愛的小孩,大夫給了一個笑臉:“這孩子養的好,跟個糯米丸子似的。”

要是平時,周頤肯定會腹誹一番,不過現在他可沒那心情。

“放心,你娘沒事,你要有小弟弟了。”老大夫說著還摸了摸周頤的腦袋。

“啥,我媳婦兒懷孕了?”周老二傻眼,自從得了周頤,他就絕了再要孩子的念頭,沒想到這會兒王豔卻懷孕了。

“怎麼,不高興?”老大夫對著周老二和周頤可完全是兩個態度。

“沒有,沒有,懷了孩子自然高興。”現在也不是養不起,多一個孩子也好。

沒一會兒王豔就醒了,得知自己懷孕了也非常意外,她懷了這麼多孩子,對懷孕的反應已經非常熟悉,可這孩子卻毫無動靜。

“別想太多,懷了我們就生下來,多子多福。”周老二見她一直皺著眉,忙安慰。

“我們快去看看我哥,我實在不放心。”王豔哭著說道。

“要不你在家裡,我去吧,你這才懷孕,還是要小心有些。”周老二擔心王豔。

“哪就這麼嬌貴了,以前有了孩子,還不是啥都要幹,現在可比以前要好太多了!”

周老二一想也是,便扶著王豔往外走,周頤這時候跟上去:“我也去看舅舅。”

“外面冷,你還是在家呆著吧。”

“不,我要去,舅舅對我這麼好,我一定要去看他。”

“他爹,讓六郎去吧。”

最後周頤如願的跟著上了馬車,到了王家的時候,只見街坊四鄰都圍在王虎他們屋子外邊。

“造孽啊,也不知道大虎是咋回來的,一條腿血跡斑斑的,骨頭都露出來了。”

“報應唄,這樣的人殺孽重,殺生賺錢,不遲早得遭報應。”有人揪著嘴巴說道。

周頤聽著冷了臉色,這世間百態,有仁義至情之人,自然也有懷妒小性之人。萬幸王虎只傷到皮肉,骨頭並沒有損壞。

他醒了後,雖然蒼白著臉,但還是不在乎的說道:“這點傷算啥,以前我傷的重的時候比這多多了。”

“你還覺得自個兒挺有能耐是吧,你是沒把這兩百多斤扔山上覺得不甘心是不是,你去啊,你去啊,反正你這麼不在乎,那這條命你就不要好了,省得我整日提心吊膽的為你擔心。”舅母孫大花聽了王虎的話,卻突然爆發了,平時爽利無比的她這會兒卻哭的聲嘶力竭。

雖然她的聲音真的很大,但周頤還挺理解她的,畢竟自家男人做的是拼命的行當,這就算再心大的婦女也免不了擔心啊。

“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跟著一起去就好了。”王元在一邊自責不已。

“你去,你也去,你們倆父子一塊兒扔山上我就清靜了。”孫大花哭的更兇了。

王虎和王元齊齊傻眼,“混賬小子,你說的啥胡話,看把你娘給氣的,媳婦兒,那啥,我剛剛就是說禿嚕了嘴,我以後保證不那麼說了...”接近兩米的大漢子躺在床上對著床邊的婦女一臉討好。

周頤想笑的同時又為舅母舅舅之間的真摯感情羨慕。

舅母抹了抹眼淚:“你以後要是再不小心些,我就卷了鋪蓋回孃家,讓你一個人過去吧。”到底還是心疼王虎,用帕子給他擦了擦臉。

周頤一家在王虎家歇了一晚上,期間周老二讓王虎年後也去作坊幫忙,王虎說什麼也不同意,他總覺得這樣是在佔小妹的便宜,讓王元去幫忙,就是他實在不放心才讓他去的,現在自個兒也去,那這算咋回事。

最後還是在王豔的哭訴下才答應了:“大哥,你看看你自己,弄得這一身的傷,今兒個是回來了,要是哪天你去了山上,說不定就這麼一去不回了!你讓我咋辦,你讓大嫂,阿元,小玲咋辦?啊,你要是還當我是妹子,就聽我的。”

最後在王豔和孫大花的雙重夾擊下只得答應了。

王虎傷了腿,周頤的外公拄著柺杖來看了一會兒,其他人連面都沒露一個。周頤想,王豔和周老二還真是相配,連家境都如此相似。

第二天一早,周頤一家便趕著馬車回到了家裡,農家過年,通常在之前好幾天就忙活開了。

而今年周老二還要帶著周頤去給幾位夫子送年禮。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古代,夫子與學生之間的關係無比親密,若是老師收了學生為關門弟子,那就是比父子更牢固的關係。

老師視學生為自己的傳人,不光是學識,也包括人生觀,政治觀的傳承,同朝為官,老師和學生之間就是天然的同盟。

白鷺書院的夫子並不是周頤的坐師,但尊師重道總是沒錯的。

在除夕這一天,周老二一大早就趕著馬車帶著周頤挨個去了幾位夫子家,幾位夫子因常年在白鷺書院教書,都把家遷來了廣安縣。

周老二和周頤給他們拜年的時候,還遇到了其他同樣來拜年的人,絡繹不絕,周頤咋舌,這桃李滿天下,可不是白說的,桃李滿了天下,收入自然也就滾滾而來了,不說別的,就說他們家,給幾位夫子準備的年禮就相當厚。

這要是以後做不成官,當個教書的也不錯。周頤暗忖。

幾位夫子見了周頤態度都不錯,不約而同的說了周頤是個可造之才,讓周老二這個家長要看重。

周老二自然是受寵若驚的答應了,他語榮有焉的想他兒子這麼聰明,誰會不喜歡呢!兒控爹帶著厚厚的濾鏡,只覺得周頤哪哪兒都好。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除夕夜來了,今晚上要守歲,一家人圍在爐火旁說著話。

“爹,你有啥故事沒有啊,給我們講一個唄!”周頤睜著眼睛推周老二。

周老二一?澹骸拔矣猩豆適攏?揮小!?br>

“六郎,你讀了書,肯定知道不少故事,要不你給我們講講!”大丫剝著栗子,笑嘻嘻的看著周頤。

姐姐,我是去唸書的,又不是去看故事匯的 ,為什麼就一定會講故事呢。心裡這麼想,但為了打發世間,周頤還是講了一個:“話說女蝸補天剩下了一塊石頭,這塊石頭天長日久的吸收日月之精華,生出了一個石猴....”

周頤嫩嫩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這故事實在匪夷所思,當週頤講到石猴在天上當了弼馬溫,闖下一系列禍事的時候,引起幾個丫頭的一陣陣驚呼,就連王豔和周老二都聽的出了神。

周頤講的枯了嘴,喝水的時候一家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五丫直催:“後面呢,後面咋樣了!”

周頤心想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西遊記這麼受歡迎,要不自己把這個故事寫出來,反正這個時代也沒有吳先生,不出意外是蝴蝶掉了,自己就算拿來也沒人知道。

剛這麼想,心裡一突,西遊記在明代的時候可是禁書啊,裡面可是明晃晃的說著: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周頤也實在敬吳先生是條漢子,在封建王朝,這麼“大逆不道”的話都敢寫在書裡。皇帝只是把書禁了,而沒砍了這漢子的腦袋,已經算是有胸襟了,這要是遇到清朝的文字獄,分分鐘千刀萬剮的待遇。

整部西遊記看似各路神仙,妖怪齊聚,孫悟空跳的熱鬧非凡,護著唐曾去西天取經,最後被封為鬥戰勝佛,卻正應了取經前的預言,他始終無法跳脫如來佛祖的手心。

周頤認為這是一篇關於宿命的小說,看似積極,但通篇都在詮釋著悲涼,諷刺了當權者的虛偽。不行,這東西不能傳出去:“爹,娘,姐姐,我剛剛講的這故事你們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為啥?”周老二覺得這故事怪好聽的。他還準備和相熟的人講講呢。

“我是聽別人講的,但這是本禁書,寫書的人被下了大獄 ,朝廷也不準其他人傳談。被發現了也要下大獄的。”

“啊,我們不說了,六郎你也別再講了。”周老二和王豔果然被嚇住了,忙囑咐周頤。

雖然嚇到了王豔和周老二,周頤心裡有些抱歉,但總比找麻煩強,也怪他自己沒想仔細,就這麼貿貿然的講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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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他又想到科考,這些學子是不是就像如來佛祖手心裡的那只猴子,他們學的是為帝王,為皇權王朝服務的本事,拼命的往上跳,學成了,考上了,也就被皇帝招了安。

隨後周頤笑了笑,自己實在是著相了,什麼招安不招安,他沒有皇權至上的思想,也不認同君君臣臣這一套,他讀書,不過是為了在這個時代為自己贏得安身立命的位置罷了,要說招安,他也是自己招安了自己。

第二天大年初一,全家去上房給周老爺子和周母拜年。

周老爺子和周母穿著簇新的衣服,端坐在炕上,其他人分別坐在兩邊。周頤雖然萬般不情願,也要跪下給周老爺子和周母磕頭。

“孫兒給祖父,大奶奶拜年了。”周頤磕了頭,然後拱著小手奶聲奶氣的說道。

這時候,無論是再窮的人家,晚輩給長輩拜年,不拘一文兩文,長輩都會給晚輩一點兒紅包,即便是意思意思也好。

但周老爺子只神色莫名的看了周頤一會兒:“起來吧。”然後就沒了。

這老頭子,實在是不服好啊。

周老二看著屋子裡其他男孩兒手裡都握著紅包,就他兒子沒有,這簡直就是把他的臉面放在地上踩。他捏了捏拳頭,深深的吸了口氣,拉著周頤站在一邊,然後便一句話也不說了,只等和上房一起給祖宗上了墳之後就走人。

今年過年,王豔給幾個女兒都裁了新衣,用的還是好布料,大丫和三丫原來因為營養不良,看著焉嗒嗒的,而分家出去半年,吃的好了,兩人就像莊稼得到了飼料,茁長的長了起來,周老二雖然瘸了一條腿,但五官分明,線條柔和的臉龐明顯和周老爺子不一樣,周頤猜測周老二應該是隨了他親奶奶了,王豔也長得秀氣。兩個丫頭身條纖長,面龐明媚,再加上這麼一打扮,直接將其他兩房的兩個女孩兒比了下去。

四丫周慧還好,她們一家住在鎮上,平時吃穿都好,和大丫三丫接觸不多,遠不如和她別苗頭的二丫周淑比較的多,看見大丫三丫的改變,也只驚訝了一番。

但周淑就不一樣了,大丫三丫以前什麼樣子她再清楚不過,和她站在一起簡直就是醜小鴨,她比不過四丫,就在大丫三丫身上找存在感。

可現在,連大丫三丫她都比不過了,一下子變成了周家女孩兒中墊底的存在,這讓她如何接受得了?一雙手將帕子擰的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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